尼斯 | 這個天堂上著鎖,而所有人都誤以為手中握著把鑰匙
從馬賽旁邊的Caissis小鎮一直向東綿延四百公里,到達義大利的邊境小鎮芒通,這段石灰岩林立有著曲折海岸線的地區,就是我們所熟知的蔚藍海岸。色彩是需要共存才能獨立。石灰岩的白,蒼柏的綠,點綴其間的紅色屋頂,無一不把這地中海的藍襯托地更為奪目。屬於Grace Kelly的蔚藍海岸,只是其中小小的一點,那便是世界上第二小的國家 - 摩納哥。在摩納哥西邊一小時車程的度假城市,就是尼斯,這一段蔚藍海岸中最為瑰寶的海濱之城。
歷史上的尼斯,一直都是皇親貴族與商賈名流的度假勝地,蔚藍的海岸,清澈的空氣,豪車、遊艇,甚至空氣中都會讓人覺得是金錢的味道,這一點從捉賊記中便可見一斑,蔚藍海岸的失竊案便是從尼斯城的各個角落發生。當中歐、北歐的人們在秋冬燃起壁爐,尼斯城內的遊客們,卻依舊穿著鮮艷的泳裝,在鵝卵石鋪就的海岸邊嬉戲打鬧,好似兩小時外的寒風再也不會吹到這裡,生活里只剩下陽光。
我沒有這份幸運。在尼斯的那段時間,雖然正值本該是驕陽似火的夏季,整個蔚藍海岸卻每日陰雨綿綿,只在我離開的前一天突然放晴。原本想細細體會這座被遊客稱為「天堂」的城市,海水有多藍,氣候多宜人,最後也只能草草收場。但是尼斯城裡永遠不會缺少遊客,從城堡山俯瞰整個城區,紅色屋頂在一大片棕櫚葉中鮮艷欲滴,就在這些屋頂下,馬蒂斯曾經每日迎著明媚的陽光醒來,說著:「當我意識到每天早晨我都能重新見到這光線,都無法相信我能擁有如此之快樂。「;夏加爾在美麗的天使灣,追尋著自己美學中的神秘主義。在這樣的環境中,畫家的風格也從原先的淡漠變得熱鬧非凡。現在的尼斯城郊山中,有多處博物館,紀念的就是當年這批在尼斯城內揮灑色彩的藝術家們,他們為這座度假之城添加了更多的人文底蘊,而尼斯也成了他們靈感迸發的繆斯。
這些密密麻麻相連的彩色小樓,沿著尼斯的海岸線一字排開,靠近內城的是尋常百姓之家,而面向地中海,在一片棕櫚樹叢中的,則是皇親貴族們的遺留之地,現在多為酒店和餐廳,歷史賦予了建築同樣的意義,當年的歌舞昇平現在依舊燈紅酒綠。尼斯的海灣優雅地夾在兩篇山巒之間,呈現一個弧形,也因此而得名天使灣。從城堡山往下,天使灣的海濱大道上,豪車不斷地從身邊經過,旅客們在陰鬱的天空下,在岸邊的躺椅中追憶名流們見過的同一片海。
尼斯有著天生美麗的名字 – Nice,這個名字賦予了它天堂一般的地位。歐洲的遊客們想去天堂般的地方度假,尼斯美麗的陽光、蔚藍的海岸、極易邂逅的情愫便成了他們口口相傳的天堂模樣。甚至是英國女王和畢加索,都沒能抵得過這裡的誘惑。然而正如阿涅斯瓦爾達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所言,這個天堂,是上著鎖的,而拿著鑰匙的人,是少之又少。雖然自由主義者們脫去衣裳全身裸體在沙灘上曬太陽,雖然豪車萬輛在被海風吹拂的棕櫚樹叢中悠然而過,雖然每一個遊客都覺得這就是天堂的模樣,但是這份美麗,總是錯覺。這個天堂不屬於當地人,甚至都不會屬於大部分遊客。每年的二月,尼斯城內都會有為期兩周的狂歡節,這是世界上歷史最久、規模最大的狂歡節之一,遊客們在這慶祝冬去春來,在到處浮動著喧囂和激情中,努力活成自己想像中的模樣。而狂歡節之外的尼斯百姓們,在隔著一個街區的房子中,看著窗外舞動的人群,內心在想些什麼,讓.維果在近八十年前就曾給了我們答案。他在上世紀三十年代拍攝了自己的電影處女作,這部開創了觀點紀錄片的先驅,直接將鏡頭對準了在尼斯城內上流社會的奢華和尋常百姓的勞苦差距。狂歡節上遊客和富人們悠閑懶散,而當地人們則為生計苦苦奔波而一貧如洗。影片中的很多場景安排,導演都在向大家表明:今天亮麗光鮮的一個人,在明天也不過是清潔工掃帚下的一堆垃圾。這部紀錄片是一把利刃,直接刺開了尼斯和其他蔚藍海岸度假城市的面貌,在我們曾漠然相處而忽視其內在面貌的天堂中,金錢、愚蠢為崇高,勞作卻為可恥。這是尼斯的皇帝新衣,卻也是整個社會浮華可笑的一面。
尼斯和整個蔚藍海岸,依舊被人視為天堂,而所有人,都誤以為自己手握著鑰匙。
在老城的規模上,尼斯比起馬賽,要小不少,但就在這彈丸之地,密密麻麻開著幾百家幾乎城內最知名的酒吧、咖啡館和餐廳。受羅馬帝國的影響,南法的生活方式充滿了義大利的情調。巴洛克式的建築,黃色和暗紅而又斑駁的牆體,天空般湛藍的窗欞,厚重的大門,窗檯外各色的鮮花,撲棱飛過的鴿子,讓人感覺退回到了幾個世紀前。
在尼斯的房子,就在老城區的中心,每天早晨去樓下的咖啡廳,無論起的多早,永遠都是人滿為患。廣場中心的魚鋪,攤販正和海鷗鬥智斗勇,隔壁的肉店,排起的長隊已經到了我們前方的迴廊,呼嘯而過的一陣摩托車,讓路窄巷子深的老城頓時活躍,沉寂之後,路過的各式攤子,攤主都帶著普羅旺斯人對食物特有的自豪,追著讓你試吃。這麼小的一片區域,居然能夠在夏季高峰期讓幾百萬歐洲遊客和當地的居民和諧共處,每一家店鋪都能讓你產生回家的感覺,也真是尼斯長久而來作為度假天堂的優勢了。店主們和你八卦昨晚巷子中的故事和自家產的美酒,或許,如同梅耶先生一直在說的那樣,這裡的人,和郊外那廣袤的田野一樣,寬容的很。富貴不相隨,但生活的精緻一點都不能落下。
最後一天的日落時,站在聖雷帕拉特教堂的廣場,聽那長達兩分鐘的敲鐘聲,鐘聲響亮,修女成群在身邊經過,金黃的陽光撒下時,晚上九點半,這裡的夜生活,才正式地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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