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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然性辯論入門(1):是非抗拒共識

辯論中有一類辯題,幾乎每一個常打辯論的人都遇到過,但如果此類辯題打得多了,卻又會產生「不知道如何下手」的迷惑。

這類題目就是所謂實然性辯題,或曰「事實性」辯題,或者叫做是非題。它區別於「應然性」辯題,又不同於「比較性」辯題,當然也並非政策辯。而是用「是不是」來作為判斷語的辯題分類。

例如:

  • 科學是不是這個世界的最優解
  • 艾滋病是醫學問題還是社會問題
  • 當今時代,「英雄枯骨無人問,戲子家事天下知」是真命題還是偽命題
  • 讓是不是美德

這類辯題看起來是要證明一個「事實」,似乎「搞清楚事實,多舉案例」就可以了。其實真正操作起來並沒有那麼容易。比如怎麼解釋「世界的最優解」,何為「真命題」,艾滋病同樣能產生社會問題和醫學問題,怎麼來判斷這個唯一的「是」?顯然,這比傳統的題目,如「當今社會,更應該注重德治還是法治」要難下手的多。

為什麼實然性題目看似簡單實際上很複雜?這就和辯論的一個基本理念有關——「共識」。

實然性辯題正是「弱共識」的產物。

傳辯一向強調共識,雙方在操作中也傾向於利用交鋒來構築對於自己方有利的共識。因為共識是辯論交鋒的前提:在同樣的概念、同樣的事實確認的前提下,矛盾才能得到「聚焦」。就像兩個拳手,必須站在同一個拳台上才打的起來,如果有一方在台下,那就很尷尬了。

傳統辯題都有著大量構築共識的空間。比如比較性辯題,雙方一般都承認彼此是「都重要」的,只是一方比另一方「更重要」。又比如應然性辯題,雙方往往都承認「事實是如此的」,但區別可能在於「價值上的分歧」。政策辯則更強調共識,如果雙方在「需根」上或者「方案「上達不成共識,比賽可能會不討論解決力而直接決出勝負。因為從奧瑞岡的觀點看,基本事實都不清楚還討論個啥政策?

但是是非題的論證目標就相對極端了,如果我「是」,你就「不是」。如果艾滋病是「社會問題」,他就不是「醫學問題」;如果讓不是美德,那麼任何一種讓的行為都要和美德絕緣。一句俗語能夠指代的現象很多,怎麼能說它一定是真命題,或者一定是偽命題呢?這是是非題對大家最直觀的困擾。在這種情況下,形成共識是很難的。

關於是非題中,立場與共識之間的關係,我們可以畫個圖來表示:

實然性辯題的立場與共識

比較性辯題的立場與共識

可以看出,一定程度上,實然性辯題是抗拒「共識」的,我們舉個例子:

在「科學是不是世界的最優解中」,正方可能提出,最優解的意涵是解決「最重大」的問題,反方要論證科學不能解決那個問題,或者那個問題並非最重大的,才可以得證。而「科學還能解決其他很多問題」這個可以達成的共識,實際上對正反方的論證都沒有任何意義,並不構成正反方論證的任何基礎。所以這個共識是「沒有必要達成」的。

而在實戰中,如果反方真的選擇在「解決某個問題就能證明科學是最優解」上與正方共識,進而論證「不能解決」,實際就陷入了極度不利的正方戰場中,正方提出的問題一定是極度傾向於能被科學解決的。反方一般不會去認同這種共識

其實反方完全可以提出,最優解是解決所有重大問題,世界不存在最優解,或者我們先在還沒有找到最優解。那麼,正方解決任何的重大問題都不能算作是最優解了。相應的,正方如果選擇一個一個用科學去解決反方開列的諸多重大問題,則會陷入極度不利的反方戰場,所以正方在「最優解」的概念上,也不會傾向於和反方達成共識

又如「讓是不是美德」,反方」讓「的案例如果涉及了任何「利他性」,都會被包入正方關於「道德」的定義里,因此反方的出路似乎只有顛覆「美德」的「利他性」定義。另外,將「讓」的「利他性」剪除、或證明「讓」的最終效果「並非利他」也可以,但相對較難。而無論選擇哪種道路,反方都會完全抗拒在自己的論證路徑上(讓是否有利他性/美德是否是利他的)與對方形成共識。而能夠達成共識的方面,則再也不關乎自己論證的主軸,是「可有可無的」。

可以看出,在你死我活的是非題中,共識常常都是危險的,認可任何一方提出的共識需求都可能「致命」。因此正反方會在合理的前提下選擇盡量拉開立論的距離,展開「定義戰」。這非常像一場「零和」遊戲。這也是正導致實然性辯題「難」或者「不好看」的直接原因。

那如何在這種事態下,盡量合理的建立自己論證體系呢?

我們下期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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