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簡史》,說到底還是哲學

一度風靡的書,買來後卻束之高閣,時至今日才開始翻閱。

高毅教授在為《人類簡史》作的序中提到,這其實並不是一本傳統意義上的歷史作品。沒有系統性的講歷史發展談事件架構,而是將人類歷史分為幾個模塊,同時又偏好性的抽取了人類浩瀚歷史長河中的幾個片段進行詳述,從而構成了500多頁的人類簡史。

不是歷史,說到底,是在講一個人類的哲學。

作者將整個時間軸分為四塊,認知革命、農業革命、人類的融合統一、科技革命。整本書都很精彩。在力求邏輯縝密的基礎上,帶來讓人耳目一新的觀點。

最令人感到有意思的,往往也是邏輯上會顯得比較有爭議的——農業革命可能是歷史上最大的騙局。

作者的邏輯是這樣的:全面的農業革命之前,人們生活在採集社會;在進入了農業革命之後,雖然智人在總體數量上得到了大幅提升,但根據種種現象可以推出,農業革命的發展相比採集社會,其實對於個體智人的生活是弊大於利的。換言之,農業革命即是讓更多的人以更糟的狀況活下去。

在「農業革命是最大的騙局」這個陳述是正確的基礎之上,其最重要的假設是:農業革命之前的智人的生活確實優於農業革命之後的。

作者在書中列舉了幾個緯度來證明這個命題:從事的活動、飲食種類、生活方式、人群之間的相處模式等等。然而,有了這樣幾個緯度,又要如何證明這個假設的普遍性和客觀性?兩個最重要的點是:採集生活更符合智人的天性,智人也更快樂。

從而問題就轉變成了對「天性」和「快樂」的量化。

首先,當我們在談論「天性」時,我們如何能證明所謂的「天性」是貫穿時間和空間始終存在的。天性由生存環境演化而來,而當人們的生存環境發生了改變,原先的天性可能自然而然也會隨之變化。不滿足之前的天性,並無法衡量在新環境下的適應性。

其次,快樂同樣難以衡量。作者也在第19章提到,快樂作為一個究極命題,時至今日也沒有一個普適性的公式或者標準可以進行衡量。既然如此,我們又要如何推斷出採集生活的人們比農業革命之後的人們的生活更快樂呢?即便某些個體確實可以證明這個命題成立,又如何能鋪開到整個智人群體呢?

換個角度來看,這個問題歸根到底,是我們的大蛋糕到底變成什麼樣了?作者的觀點是,蛋糕變大了,但同時也變難吃了。然而難吃與好吃本身也是一個相對主觀的問題,當我們要將難吃與否的概念推論到整個智人群體,是不是不勉會有些牽強。

況且,把蛋糕做大和做好吃,又究竟應該如何取捨?

當我們在衡量是否是「騙局」的時候,我們對各種標準作出假設,但他們是否客觀的成立其實有待考證。

如果農業可能是最大的騙局,那麼再把時間推到現在,當今的信息革命是否又是一次農業革命的重蹈覆轍?我們難道不是時常聽到人們說回到過去的時代好,返璞歸真之類的。雷阿諾主演的電影《普羅旺斯的夏天》中有一句台詞就這樣說到:

「巴黎,人們都說那裡宏偉壯觀,時光飛逝。

我不想要時光飛逝,我想看著日子一天天過。看到黎明的淡藍色光,看到中午的陽光,就像是皮耶的天鵝絨。

在巴黎,你天天就起床、睡覺,什麼都看不到。我管那叫坐牢。」

事實是,我們假設我們在進步,至少宏觀上來說可能也的確是這樣的。然而一旦細分到個體,標準的主觀化很可能導致所謂的「進步」無法成立。個體的標準過多,難以統一。而一旦從整體出發,通過整體去衡量又勢必會有所缺失,而讓人懷疑這樣衡量的方法是否真的合理又普適,還是只是冠冕堂皇的說辭。

所以人類簡史,說到底,還是想摸清楚智人這個物種。我們到底是不是在前進?是不是在進步?我們是不是在變得快樂?還是在想創造更多快樂和進步的過程中反而流失了?

而真實到底是怎麼樣呢,人類到底在變好還是變糟糕,回到原始我們會不會更「快樂」?

突然聯想到黑客帝國,母體創造出的第一代世界,設定為「完美」。然而第一代失敗了。世界無法以「完美」的程序,或者說是方式,去運轉。可能是,世界的確是「完美」了,但一旦降維到個體,對「快樂」的追尋在這樣的大背景下反而更為艱難,最後崩塌。

在物質需求沒有被滿足的時候,我們想著生存;當物質需求不再匱乏,開始追求精神的時候,我們想著生活。生存和生活,到底哪個更艱難呢?更進一步,如果精神需求的確是更難以被滿足,我們是否又應該因為這樣就退回到那個只需要生存的時代?

幸而也不是人類學家或者哲學家,閑來無事做些這樣其實可能沒什麼意義又不需要結果的思考。還是有趣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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