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北非摩洛哥,我都經歷了什麼
在我19歲那年夏天,一個人第一次在一座城市玩兒了一個月,從那之後,我便深陷在獨自旅行的樂趣中無法自拔。我無法形容我有多喜歡一個人旅行,只能說我的生活中越來越離不開他了。
我擁有更多機會去嘗試新事物,遇見一些平日里中沒機會來往的人群,了解他們的日常,領略他們眼中的世界,探聽他們在所處環境下的三觀和想法,足夠幸運的話,還可以和他們之間發生一些有趣的故事,分享各自的心事和小秘密,爛在對方的肚子里,最終消失於江湖,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彌足珍貴又值得期待的。
今年3月我獨自踏上了去往摩洛哥的旅程,從決定到出發只有一周的時間,攻略沒看,酒店沒訂,換了少量的歐元,出發前一天才把夏天衣服翻出來洗到了凌晨兩點半。說實話我有點期待孤身一人很多事情都沒有充分準備的經歷,感覺自己孑然一身漂泊於江湖中,一切都未知,瀟洒自在。
這段旅行最初見到的是拉巴特的老城麥地那,麥地那是阿拉伯人的聚集區。不只拉巴特,幾乎每個穆罕穆德涉足的城市都有一個叫麥地那的地方。早在之前看了一部關於穆罕穆德的紀錄片,就已經在腦海中勾勒出麥地那的無數種樣子,我不清楚一千多年的時間這裡究竟發生過什麼,只是此刻當它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並沒有想像中的神秘莫測,更像個超大型集市。
抵抗著20多個小時飛行後的疲憊,時差,以及對陌生國家的膽怯(飛機上一個旅遊團的領隊提醒我說摩洛哥治安不好,很多騙子和套路等著遊客,甚至還有搶劫的,搞得我很恐慌),可我更沒辦法說服自己剛一到目的地居然要窩在酒店裡度過。
走出酒店,這裡街道錯綜複雜,熱鬧極了,一切衣食住行的必需品似乎都能在這裡找到。天色漸晚,習慣了城市化的壓馬路方式的我,握著沒有網的手機,挑了一家離酒店較近的果汁店,買了杯鮮榨橙汁,人民幣三塊五,一口氣全乾了!
對於我這個東方面孔,他們表現十分熱烈,「你好?拆吶?者盼?口你起挖?.....」我使勁吸收著他們傳遞給我的問候,難掩喜悅之情,心裡更是笑開了花,我居然就這樣來到了非洲。
凌晨兩點半我被時差叫醒,輾轉幾個小時後,隨著雞鳴和伊斯蘭晨禮的聲音走出房門,打量著摩洛哥的建築風格。房子是四方型,中央有個大天井,坐在院子里的沙發上,不經意的抬頭,幾隻摩洛哥的鳥從天空飛過,偶爾經過一輛車很輕易就打破了街道的寧靜。這感覺頗有北京四合院的意思。天漸漸變亮,我告別了院子里的貓,心早已飛到了大西洋。
摩洛哥有許多城市可以接觸到大西洋。拉巴特的海洶湧澎湃,艾西拉的海卻波瀾不驚,而我最喜歡的那片海在丹吉爾,那裡的海水很奇妙,是大西洋混合著地中海,獨特的地理位置,使得他的日落非常美。如果能趕上一個好天氣,你可以看到地中海和大西洋呈現出兩種不同顏色交匯於此。站在斯帕特爾角的燈塔上,視線跨過直布羅陀海峽你可以眺望到對岸的西班牙,原來非洲大陸與歐洲大陸中間只隔了一個好視力。
在舍夫沙萬那座藍城,我遇見了一個男孩,他趁假期背著帳篷就來了這裡,時而搭車,時而徒步。他很有語言天賦,17歲就會說四國語言,看電影學英語,說得還很遛。他不太喜歡在學校里讀書,成績卻總能排進班裡前三。他對世界充滿好奇,卻出生在一個相對落後的國家。他不太喜歡交朋友,卻把許多故事交給了素味平生的我。他特立獨行,又有點叛逆。愛打籃球,聽搖滾樂,看動作片,吸大麻,這些都讓他feel free。他向我介紹摩洛哥的習俗,跟我說他旅行的見聞,教我摩洛哥撲克的玩法。後來我把我從中國帶來的撲克送給了他,答應他下次見面教他鬥地主。時間在我們聊天和嬉笑中流逝,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好好俯瞰這座小城天就黑了。下山的時候舍夫沙萬燈火通明,如果未來某個時刻我的心情糟糕,我會試著回憶這個不慌不忙的午後,我遇見的這個摩洛哥男孩,陌生,真實。希望他能好好讀書,早日離開摩洛哥,到他理想中的發達國家。我希望有一天當你長大,而我還沒有太老,我們還能坐下來聊聊天。我曾在誇薩薩特遇見一戶人家,因為幫了女主人一個小忙,她便帶我參觀她家裡所有的房間,給我聞她的香水,送給我這條黃色頭巾,還把她的孩子們叫出來和我打招呼。不可思議的是,我們全程都在說著對方完全聽不懂的語言。感嘆肢體語言真奇妙。
我無法用一種感受來形容摩洛哥,儘管都在同一個國家,城市之間卻有那麼多差異。原本這個柏柏爾民族的家園,在伊斯蘭文明入侵後最終成為了阿拉伯國家,經曆數次改朝換代,也正因此,目前生活在這裡的人們通常可以講好幾種語言。在柏柏爾人和阿拉伯人的戰爭後,部分柏柏爾人被同化為阿拉伯人,少數聚集在撒哈拉地區,至今保留著自己的語言和風俗習慣。
進沙漠之前,我並沒有按照常規玩法去報個沙漠團,騎駱駝再進營地,而是來到沙漠邊緣的小鎮——梅爾祖卡,住在了一戶柏柏爾人家裡。在這裡生活了幾天,驚嘆於阿拉伯男人居然可以娶四個老婆,感傷於這裡疾病的殘忍和醫療的落後曾帶走Hassan的三個兄弟姐妹。我嘗試著敲打非洲鼓的節奏,喂駱駝吃草,還穿上了伯伯爾女人的傳統服飾。有一天我懷著一顆挑戰大自然的心,在撒哈拉最熱的正午走到沙漠中,滾燙的沙子好像沾著催眠劑,透過我的腳掌傳到我的大腦,就這麼不知不覺的我居然裹著頭巾在這沙漠里睡著了。
告別了撒哈拉沙漠,我來到這次旅行中最喜歡的城市。如果城市有性別,索維拉一定是俏皮又性感,手挎衝浪板,不用精心打扮,魂就能被她勾走的那種特接地氣的女孩。
索維拉最出名的是這裡的日落,有很多看日落很棒的地方,比如沙灘上,或者在出海捕魚那邊的高牆上看,我愛的,是後者。我在第二天找到了一個特喜歡的位置,是一塊135度角的大石頭,躺在上面閉著眼睛都可以看到夕陽。
索維拉也是一座年輕、熱情爆表的城市,如果你有好奇心,這裡每天都有一大堆樂趣和驚喜等著你。隨便走進一家精油店,也許他的背後就藏著一個大加工廠。請一位教練帶你去海邊衝浪,感受真實而有力的海浪,前提是你不怕被它反反覆復的拍到大海中,還得有耐心和勇氣一次又一次的使勁爬出來。
生活在這裡的人比其他地方的人更熱愛音樂,這跟每年六月著名的格瓦納音樂節不無關係,無論是搖滾、流行還是爵士都會在這裡混搭碰撞,各路音樂家、藝術家、電影製作人以及嬉皮士們都偏愛這個傳遞著伊斯蘭文化之聲的小城。所以當你身處這裡時會發現一個不太大的小城市居然這麼絢麗多姿,熱烈中帶著一絲平和。
在索維拉我曾被邀請參加當地人的聚餐,和6個人圍著一個超大塔吉鍋吃晚餐,躲開人群悄悄吸幾口大麻,找找自己的nature high,也曾自己燒炭火嘗試一種叫做nakhla tabacco的煙草,傳說中的水煙,摩洛哥人稱它為shisha
Simo兼職在我住的青旅工作,主業是電腦工程師。我很驚訝在摩洛哥居然有程序員這樣的職業存在,為了避免他誤會工程師和機修的區別,我反覆和他確認你知道Hello world和java?你知道GitHub社區?結果他問我,你對這些這麼感興趣,不然我教你寫代碼好了。
他對很多事物都有很好的品味,已經超過了這個國家的落後程度。音樂,傢具,畫作,電子設備,他的電視遙控器居然是個遊戲手柄,這些東西出現在中國真的不足為奇,但這裡卻是一個大部分人還在用索尼愛立信的國家。
對於這座小鎮,我還有太多的好奇心。我喜歡索維拉成群的海鷗和大片的漁港,我習慣了這裡的玩笑,熟悉了這裡的街道和市場,結交了我回國後還在聯繫的好朋友,在那裡有人等著我和他一起開青旅,有人等著我給他們做中華料理。也許有天我會回來,只是因為我想你們了。
不得不承認我真的很喜歡摩洛哥,喜歡他的氣候和溫度,喜歡他平凡甚至有點落後的樣子,喜歡他藏在日落里的光影。我喜歡他微不足道的角落,更喜歡陶醉在他所製造的彩色泡沫里的我自己。
時差的原因,回來的第一天我無法在中國的夜裡正常入睡,我用熟悉的音樂聲打破房間里的寂靜,衣服洗到了第三波,用僅有的力氣告別了摩洛哥最後的塵土。
再次醒來後我躺在北京乾燥又寂寞的空氣里,果不其然,我病了。
咳醒後的夜裡摩洛哥發生的故事在我腦海中一幀一幀的流過,我回憶過去的二十幾年,我好像從來都不是一個安分的女生。想到以前聽過一句話,大致是說有些事發生之前,有很多是可預料的。比如一個人旅行時,會看到美麗的風景,會累,也會孤單。但更多的是我們無法預料的,而這正是最精彩的一部分。
一個人旅行聽起來似乎很自由,但是享受自由也是需要付出一些代價的。自由是什麼?也許就是孤獨本身。
在我看來,每個人好比一顆大樹,如果你能砍掉繁瑣的人際關係,別人的眼光,平衡好世俗的慾望,你的樹榦就可以吸收到更多養分。砍掉那些枝杈的過程中,你可以獨自旅行,去經歷悲歡離合,或者在平日里學習一項新的技能或本領,夜晚靜靜的讀一本書。
被你砍剩的那顆僅有的樹榦沐浴著加倍的陽光,不斷萌發新芽,花朵自然格外嬌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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