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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關於蘋果的童話

從前,樹上長了一個小蘋果,它長在又高又靠邊的枝椏上,小的時候它很覺得自己的位置很幸運,它能看見從山那頭露過來的第一縷晨曦,能第一個感受到俯衝而下的雨滴,還有不小心啄到它的鳥兒,和與它擊掌時太過用力的冰雹粒,都讓它覺得很欣喜。

不過這種心情在它成熟的時候變掉了。

它的小夥伴們都一個個被摘走了,聽那個胖胖的大嬸說,它們會被運到城市中,裝在漂亮的盒子里,然後會有人們把它們帶回家,在水龍頭下打上香波痛痛快快的洗個澡,最後被擺在桌子中央精緻的玻璃碗中。

更妙的事情還在後面的,會有那麼一個人,在一個有點餓的早晨或傍晚,捧起它,深深的嗅它清新的香氣,然後它將為這個人帶來一場酸酸甜甜的味覺盛宴,從此和這個人融為一體,以另外一種形式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沒有人摘走它。

小蘋果問大嬸,「怎麼不摘我呢,我雖然長得有點高可是你踮起腳,手再伸長一點就夠到我了呀。」

大嬸笑了笑,「下次的吧,這次已經摘夠了呢。」

它看著那一筐紅彤彤圓滾滾的小夥伴們消失在小路盡頭,心裡在想,城市是什麼樣子的啊?它們會用什麼味道的香波洗澡呢?會遇到什麼樣的人呢?

可是大嬸來了一次又一次,還是沒有摘走它。

後來小蘋果又遇見了另外一個來摘蘋果的大叔。

「大叔大叔,你把我摘走吧。」

「不行,你長得太丑了,歪歪扭扭的,還有好幾塊疤痕。」大叔瞥了它一眼說到。

小蘋果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長的太丑了,可是它不甘心。

「可是我甜啊,我光照最充足,上次不小心啄到我的鳥兒都說我好甜呢。」

「我真的很甜很甜的,也很香很香的,吃我的人一定會很開心的,你就把我摘走吧」

大叔搖搖頭沒說話。

身邊的蘋果們越來愈少,小蘋果也越來越沉默寡言,我是一個沒人摘的丑蘋果,它時常這麼想著。

相熟的鳥兒來問它怎麼了,它悲傷的說,「我是一個沒有人摘的丑蘋果。」

「可是你甜啊,還很香,而且很活潑,別的蘋果都不太喜歡和我玩。」

「可是···甜有什麼用呢,我可能再也沒機會見一眼城市了,沒機會帶給一個人類驚喜沒機會開始新的生活。」

「你以前也生活的很開心啊,淋雨曬太陽,看天上半明半暗的雲,聽樹下的小兔子聊天。」

「可是···」它不知道在可是什麼,就是內心裡有一種聲音想表達。

「其實好玩的事還多著吶,那看那片綠色的山,在過一段時間會變成土黃色的哦,你身邊的葉子也都會掉光光,冬天到來的時候還會下起雪,那是一種特別晶瑩剔透的小冰晶,和你見過的冰雹不一樣,它很輕,很美,我見過的。」

小蘋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時光如梭,很快小蘋果身邊就沒有一個蘋果了,它看見了綠色的山巒變成黃色,看見了沒見過的馬和狐狸,還有鳥兒給它叼來過玫瑰花,那是長在很遠的一個花圃里的。它也已經很久很久沒再去想那些評價的規則,關於圓不圓丑不醜甜不甜,甚至,它都忘記了自己是個蘋果,如果不被一個人吃掉的話,這些標準就統統沒意義。

慢慢的,小蘋果感覺自己和樹枝之間的連結越來越鬆動,是啊,自己也是要落的,就像那些葉子,那些花,還沒有蘋果在樹枝上呆這麼久呢,前一陣子鳥兒也來向它告別了,它要飛去更南方一點的地方過冬。

某天,突然頭頂一松,也許鳥兒飛起來就只這種感覺吧,小蘋果想,它有點思念它的朋友。

小蘋果墜地的時候第一片雪花正飄落在它身上,它聽見雪花說。

不是所有的的蘋果都必須去人間走一遭的,有的就自然成熟落地,歸於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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