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淮南皓月冷千山

初秋的天是湖藍的,帶點兒深淵的意味,是那舊上海旗袍的料子,滑涼軟細,到了黃昏,便染了更明艷的顏色,妃紅,絳紫,霧黃,還滾著鎏金的絲線,扯下來,拿剪子仔細裁剪,裹住一個曲折零落的身子,便是張愛玲。

張愛玲。單單只這三個字,就夠人長吁短嘆一支雪茄的時間了,青黃的煙霧騰在空氣里,故事和人物都開始面目不清。

1920年生於上海。

1922年隨父遷溫州。

1924年,始私塾教育,由姨奶奶看管。

1930年,父母協議離婚。

1934年,父再婚。

1938年,趁夜逃到母親家。

1941年底,珍珠港事件爆發,香港淪陷,港大停課。

1942年,胡蘭成訪張愛玲,一見傾心。此時胡蘭成38歲,張愛玲24歲,且胡已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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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8月,胡蘭成與張愛玲結婚。11月,胡蘭成於武漢與周性護士同居。

1945年 3月,胡蘭成返上海,主動告知出軌。8月15日,日本投降,胡蘭成逃亡。

1946年2月,自上海到溫州尋胡蘭成,遇胡蘭成的身邊另一女人,范秀梅。

1947年6月,給胡蘭成寫了絕交信。

1952年,抵達香港,深入簡出。

1956年2月,在紐英倫州玲遇見了第二個丈夫FedinandReyher賴雅先生。賴雅比張愛玲大二十九歲。

1956年8月,張愛玲與賴雅相識半年後結婚。

1967年,賴雅去世,享年76歲。

1972年,張愛玲移居洛杉磯,開始幽居生活。

1991年,姑姑在上海病逝。

1995年9月8日夜(中秋節),去世。享年七十四歲。

我喜歡這種編年體的記敘方式,喜歡用春秋筆法記敘一個人的生平,彷彿每一年都成了記憶的祭品,酒缸里泡著的蛇屍,粗糙的劇本大綱。落幕便風流雲散,演的是她,是我,也是你。

確實。這個女人的生平,在經近百年的時間洗禮之後,已變成一部基於她作品的小說。後人津津樂道她與胡蘭成的愛情,與賴雅的婚姻,敷衍出比現實還真實的故事,割斷她的語言流脈,拼湊成朋友圈傳瘋了的斷章取義。多可笑。有多少人只讀了個《金鎖記》就開始評頭論足,然而她可不是小巷子里供人挑選的大長腿白胳膊。她的眼神極冷。不是水邊籬落忽橫枝的冷。是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倒是盼人管,可惜終究無人。

人都走在了她前頭。她便由熱而冷,極淺一層似笑非笑的意味底下,是糊了一臉的冷香丸,往下滲著青白的月光。

她的生平便是她的遺骸,傳來倒去,逐漸披上了後人思想的糾纏與困擾,如同一件暗底玫瑰紅的旗袍。我實在不想在這件旗袍上描什麼新花樣了,我就想掀開它的裙角,讓大家看看她蒼白的乾枯的掙扎的骨骼,依然如蝴蝶標本一樣凄美。

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看張愛玲了。那時候只懂的看情節。看語言。真是好看。比教科書里的好看多了。

後來也看,為著學寫作,看立意。看角度。琢磨方法。覺得這女人把男人女人的心理都寫到極致了,把日常的腌瓚也寫到極致了。真是寫的好,忍不住就挑喜歡的一篇一篇背下來。那字裡行間眨著極冷的眼,有時候自己也受不住這目光,敬畏的合上書,發覺周遭的一切都是書里的樣子,似乎逃不出去了。於是嘆氣,不知道是悲她,還是悲自己。

這兩天,又系統的把她的東西都過了一遍,沒存什麼刻意的心思。也說不上來看出了什麼,就是難受。看到白腕子上皮肉翻湧鮮紅血珠的難受。聽到長指甲刮在水泥花壇的邊緣上刺耳聲音的難受。她太敏感了。所有的語言和動作都在她的世界裡放大了一百倍。她的世界充斥著各種形式的喧囂,唯獨她是靜的。冷的。寂寞的。將要溺死的。

誰也不曾給她救贖。

誰也不可能給她救贖。她一早就知道。

那些人生的真相,華美的袍子裡面堆積著的蚤子,她一早就知道。因此她寫了一群不徹底的人。如同鄭川娥,白流蘇,振保,王嬌蕊,孟煙酈,金香。都是一片深深淺淺的灰,白也頂多是摻著爐灰面兒揉的麵糰子,黑則是一種鮮亮顏色深到極致的錯覺。她們都被生活趕著走,面前墜一條細繩系著的胡蘿蔔。走在荒涼的沙漠里,旁邊是假山假樹假人假水——戲台上的布景。

因此,便可以理解,為什麼在幾乎全民腦震蕩的抗戰年代,她依然有清醒的頭腦。於生活的最細枝末節處,寫永恆的人性。脫下長衫後的獸,禮法面具後的心事與慾望,飲食男女,長的是苦難,短的是人生。

畢竟,人生本就是一場紛紛揚揚的灰燼。

大風吹,大風吹,冰激凌流淚。

我就是明明可以靠顏值偏偏靠才華的小羊,楊士超。

為啥老是黏貼不了視頻網址呢。我的小羊說書可是視頻呢。

再研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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