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 | 鍾立風：享受這悲欣交集的路上時光

【鍾立風簡介】

內地最具文藝氣質民謠歌手、博爾赫斯樂隊主唱、旅人、作家，出版專著《像艷遇一樣憂傷》、《在各種悲喜交集處》等。

遊走在音樂和文學之間，他的歌曲具詩性和畫面感，他的文字充滿想像的流動的音律。他說，音樂是他的白天，文字是他的夜晚，是音樂和文字完成了他的呼吸：字吸，歌呼。

享受這悲欣交集的路上時光

文/溫庄 圖/鍾立風 、廣西師大出版社·理想國提供

（開篇導語）「我總認為在旅途中自己是最真實幸福的，時常感受到人情的樸素與溫暖，四季的節氣與清明，大自然的沉默的恩賜，以及音樂般歲月的芬芳和迴響。」—鍾立風

內心的安妥才是行走最大的動力

「時間之河悠悠流淌。我時而是河流上漂泊或划船的人，時而又是岸上看風景或發獃之人，時而也願意化作流水，有幸讀取了一些夜晚與黎明的時間之秘密。」

人們想到鍾立風，除了他的音樂之外，就會浮現起一個文藝傷感的旅人的形象。他的那首著名的歌《你好，旅人》：「裊裊炊煙升起，一個人世的憂喜。感傷的閱歷，沉魚落雁的驚喜，你好，旅途上的人，陷進溫柔鄉里的青春……」正好能吻合人們的這種想像。等到近距離地了解他，你會忽然發現他是一個內心有著強大定力的人，而這與他不斷的行走有關。

周雲蓬曾把鍾立風比喻成「一棵行走的山楂樹」：他的歌聲他的人都充滿春華秋實的氣味。有時，他看起來馬上就老了，可東風一夜，他就又能重新年輕起來。鍾立風已進入不惑之年，早年開始喜歡他的那些樂迷們也已陸續步入中年，他還是那個穿白襯衣唱歌的民謠詩人，帶著少年般的勇敢和無畏，一直充滿詩意地行走在路上。

另一位音樂上的朋友老狼說他：小鍾真的就像一隻小小的馬蹄表，無論這個世界發出的聲音如何巨大紛擾，他總是滴滴答答地獨自旋轉。在他身上，有著文藝之外的近乎固執的安靜與堅持。他曾在青海入鄉隨俗地開展了將近一年的游牧生活，領悟到平凡深處的人生況味，他體驗著和牧民一樣的流水般寧靜的生活，一切都是那樣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在這樣「慢慢」的生活中，他跟隨著他們一起日升月落，快樂勞作。無有希望，亦無有抱怨，寧靜無為卻不消極沮喪，而是遵從天地之法，自然之律，如同花開花謝一樣靜默喜悅地生活。

關於旅行這件事，在鍾立風的眼裡，旅行的方式有很多種，不是只有背起行囊，告別親人和熟悉的環境，將自己義無反顧地放逐到一個遙遠而陌生的地方，開始一段別有洞天抑或走馬觀花的旅程這一種。他認為，最理想的旅行狀態，是既無目的又隨性而至，是常常迷路，因為迷路，所以遇見更多不期然的美好。有時候晚飯後出門，轉過幾條街看看行人、聽聽蟬鳴是旅行；閑來無事，坐環城地鐵繞上幾圈，或者午睡半小時在一個奇怪的夢裡輾轉起伏也是旅行；讀一本書看一場電影，讓自己的思緒遠離凡俗，追隨書影去到很遠的地方也是旅行。

他說，這種感覺就如同靜靜地讀一本好書或聽一曲動人的音樂，當你投入裡面，彷彿也展開了一段奇異的旅程，你會發現自身已是它的一部分，而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熟悉又陌生，曖昧也真實。它不會如一條直線般把你帶到故事的盡頭，來一個激蕩的高潮，然後戛然而止地結束。

腳步在前，記憶在後

這時他發現這裡動人的不僅只有「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景緻，他感覺到的也不再只是蒼茫遼闊，還有豐厚的底蘊與生命的質感。

鍾立風說，我們如果總是用眼睛來看這個世界，就會充滿了局限性。

「在行旅的路上，你的腳步始終向前，而你的心靈、你的記憶卻總是往後的，這樣一前一後地相互糾結和激蕩，心裡頭就會閃現出無數的靈感和寧靜的思想，從而也就喚起自己對人世生活的感激與對山川日月的喜愛，這樣的一種美好的情感，一旦在途中蔓延開來，就會影響溫暖很多人。」他在書中如是寫道。

這也是一個行者的姿態，永遠不停止行走的腳步，用雙腳去打量世界、丈量世界，然後把一路所得用文字、用音樂、用其他任何可能的形式去記錄下來。譬如他許多次的西域旅行。

因為成長在煙雨蒙蒙的江南，他從很小的時候起就對西域之地產生了無盡的嚮往。他總覺得遼遠而蒼茫的西域地帶充滿著神秘和節奏：商旅的駝鈴、僧侶的誦經、走失的波斯女子、隱約浮現的海市蜃樓。有一年他在寧夏住了很一段時間，當他初到時，放眼一看，四周的環境和風光與他之前的想像相差無幾，具有一種異域的風情款款。但當他待的時間久了，沙坡頭、騰格里沙漠、黃河、石嘴山、中衛……每一個地方，他都一路跋涉、切切實實地走過，這時他發現這裡動人的不僅只有「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景緻，他感覺到的也不再只是蒼茫遼闊，還有豐厚的底蘊與生命的質感。他忍不住想要歌唱，並從心底里源源不斷地生出愛和眷戀，他最後會梳理這些情感，分享給其他人。這就是他所謂的「腳步在前，記憶在後」。

鍾立風說：我也很享受一邊歌唱一邊旅行的生活狀態，因為我覺得生活中最迷人最精彩的部分總是發生在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