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與古琴有什麼淵源 ?
古琴是我國一種古老而極富民族特色的彈弦樂器。有關琴的記載最早見於《詩經》《尚書》等文獻中。《詩經 關雎》中:「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相傳,舜到天上去尋父,看到瑤池的邊梧桐樹上棲著一隻鳳凰,後來他便「削桐為琴,繩絲為弦」(《桓譚新論》),創造出了最初的琴,又因梧桐樹長在瑤池邊上,故又稱之為瑤琴。
在古人眼中,彈琴是一件嚴肅又神聖的事情。彈琴之前必先沐浴更衣,彈琴時,還要在旁邊點上一炷香,彈琴者必須心無雜念,正襟而坐,從容而彈。琴彈得是一種心境。它是排外的,內向的,它不像古箏那樣是彈給別人聽的,秦只彈給自己。因而琴總是孤獨的。她的聲音是那樣輕微,然而只要輕輕一撥,便有著振顫人心的力量,「使正直者聽之,則壯氣益增,孝行節操者這聽之,則中情感傷,便佞浮囂者聽之,則斂容庄謹」。從這一點上說文人與琴是有某些相通之處的。
琴按照許慎《說文解字》中註:」禁—吉凶之忌也「即吉凶的徵兆。由此可知,在商周時期琴主要用於祭祀。而琴真正走向文人並與文人結合則是從孔子開始的。
教育家孔子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音樂家,他多才多藝,會彈琴,擊磬,鼓瑟,唱歌,作曲。據記載他跟從師襄子學彈《文王操》,師襄子再三說「可以益矣!」孔子卻一再表示「未得其數也!」,「未得其志也!」,「未得其為人也!」,直到文王的一月形象在琴聲中躍然而出時才肯罷休。連他的師傅師襄子都佩服的「避席而拜」。在孔子的教育體系中音樂站著非常重要的地位,它將音樂是為人修養最後完成的階段。而鼓琴是使他提倡的樂教的基本技能之一。
其實一提到琴,伯牙和鍾子期的故事是繞不開的話題。《呂氏春秋本味篇》中講:「伯牙鼓琴,鍾子聽之,方鼓而志在太山,鍾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少選之間,而志在流水。鍾子期曰『善哉乎鼓琴!湯湯乎若流水。』鍾子期死,伯牙破琴絕弦,終身不鼓琴,以為無足為鼓琴者。」伯牙和鍾子期的「知音」故事,千百年來被傳為美談,而琴作為二者相知的媒介,也被賦予與一層神聖的含義:即對真摯友情的渴望和忠貞。
漢末著名的文學家,書法家蔡邕也是位彈琴的高手。他曾創作了五首琴曲即著名的《蔡氏五弄》。他自己製作的焦尾琴也被列為我國四大名琴之一,其餘的三架琴是齊桓公的「號鍾」,楚莊王的「繞樑」和司馬相如的「綠珠」。她的女兒蔡琰也繼承父親的文學和音樂方面的天賦,創作出古琴名曲《胡笳十八拍.》。
稍晚於蔡邕的文人嵇康也是一位出色的鼓琴家。他生活在司馬氏專政的黑暗時代,憤世嫉俗「非湯武而薄周孔」的個性,惹怒了當權者最終招來殺身之禍。據古書記載,嵇康臨刑之時毫無畏懼,在刑場上他席地而坐,從容的彈奏了一首他最愛的《廣陵散》。一曲既罷,嵇康撫琴喟然長嘆「《廣陵散》於今絕矣!」從那以後人們往往把失之傳揚的美好事物比喻為「廣陵絕唱」。
狂傲的嵇中散給原本有些文弱的古琴增添了些許硬氣洒脫和悲壯。在魏晉風流的時代里古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發展,它承載的文化內涵更加豐富和厚重。然而這種厚重之感卻與隨之而來大唐盛世格格不入,於是它被冷落在一旁。所幸還有一批失意士子文人依舊對它情有獨鍾。在他們的筆下或借鼓琴書法悠然閑散的心境,如「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王維 《竹里館》,「七弦為益友,兩耳是知音。」(白居易 《航夜搖琴》);或借鼓琴抒寫朋友相聚的歡樂,如「主人有酒歡今夕,請奏鳴琴廣陵客。」(李頎 《琴歌》);或借古琴書寫滿心的孤獨與不平,如「冷冷七弦士,靜聽松風寒。」(劉長卿 《彈琴》。而最負盛名的莫過於韓愈的《聽穎師彈琴》:「昵昵兒女與,恩怨相爾汝,劃然變軒昂,勇士赴敵長,浮雲柳絮無根蒂,天地闊遠隨飛揚。喧啾百鳥群,忽見孤鳳凰,躋攀分寸不可上,失勢一落千丈強,嗟余有兩耳,未醒聽絲篁,自聞影穎師彈,起坐在一旁,推手遽止之,濕衣淚滂滂,穎乎爾誠能,無以冰炭置我腸。」
在唐代孤獨的琴與孤獨的文人終於完全走到了一起,達到了完全的融合。古琴成了文人的標誌,二者結合在一起承載起豐富又厚重的文化內涵。文人與鼓琴的親密關係一直持續到清末。而後狂飆突進的五四革命,讓壓抑已久文人一下子從故紙堆中跳了出來,他們奮筆疾書,奔走呼號,活躍於時代的浪尖。沉默的鼓琴與激進的文人漸行漸遠。隨之而來一場文革讓鼓琴與文人徹底割裂。當人們從這場信任的災難中醒來時,才發現昔日高雅的鼓琴,會彈得只剩下寥寥百人。人們儘力挽救,然而在當今喧囂的社會中,又有幾人能靜下心來聽一聽古琴悠遠的低訴。也許數十年之後,連古琴自己也成為「廣陵絕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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