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沒有理想國

1

2016年正月，跟中學同學和她老公一起出來吃火鍋兒。

她問我，哥，你怎麼還不找個女朋我啊。

我聳了聳肩，這有什麼問題嗎。

她壞笑一下，又說，哥，你是不是喜歡男的。

我一口橙汁差點兒噴出去，回答說，不是啊。

她又是一臉壞笑，沒關係，我不笑話你。

我差點被她氣暈過去，這是笑話不笑話的事兒嗎，說不是就不是，我的取向還是蠻大眾化的。

她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又問，那你為什麼不找一個女朋友。

我暈，這話題怎麼又繞回去了。

於是，這次相聚便在她一再懷疑，我堅持否認的插曲中，氣氛融洽的過去了。

第二周，我離開北京去往上海，後來又輾轉到了深圳。

國慶期間，我沒有擠著高峰去旅行，而是一個人留在深圳。

一天下午，我正在咖啡館埋頭碼字，接到了她打來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她很是興奮的問我。

哥，你在哪兒呢。

我說，在深圳呢。

你快看消息，有人跟你表白。

我一臉懵，什麼消息。

咱們班兒群消息啊，你快看。

我說，哦，不過我一直屏蔽著呢。

電話那頭的聲音催促道，你快打開看一下。

於是，我便打開QQ，找到了高三五班的QQ群。

然後，便看到閑著沒事兒的人在裡面玩兒推理遊戲。

所謂表白其實是匿名的，大概是這樣的。

有人嗎，我要表白。

然後，立馬蹦出來好多人湊熱鬧，有啊，有啊，你快說呀。

然後，那位匿名同學便說了一些話。

沒有直接說出喜歡的人的名字，只是說了一些對那個人描述的話。

然後，其他同學便是一陣推理。

再然後，一位留校任教的女同學便得出了那個被表白的男生是我的結論。

於是，我中學裡的好妹妹便撥通了我的電話。

匿名人士又在群里發消息說，那個誰你要是看到了就出來。

我沒有否認同學的推理，卻還是沒有在群里說一句話。

因為，那時我情緒比較低落，而且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同學發消息給我。

哥，你快看，有人唱歌跟你表白呢。

我只好又點進去，匿名人士在發語音唱歌，是薛之謙的「演員」。

我一聽這不是男生的聲音嗎，而且聲音特別像同學阿豪。

於是，又跟我的好妹妹說，這不是阿豪的聲音嗎，真是搞事情。

然後，我的好妹妹用男性嗓音跟我發來一條消息：哥，那是變聲的。

好吧，我承認自己out來了，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打開過社交網路了，所以，連有變聲功能都不知道。

我不再發動態，不看QQ空間，也不看朋友圈，甚至，連QQ、微信打開的頻率都極低。

一次我看到QQ上同學發來的消息：我到北京了。

那個時候我已經在深圳，再看一下消息發送時間，居然是一個月前。

她又問我，哥，知道當時有人喜歡你是不是心裡暖暖的。

我說，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又不知道對方是誰，真的很難有什麼感慨了。

青春年少時，喜歡上一個人是件很容易的事。

偶然間一句溫存的話語，不經意間的一個微笑，都可能讓你愛上一個人。

中學時代里，一定有某個人住進過你的心裡。

年少時的歡喜，往往是一個人的暗戀，往往會無疾而終。

我們都曾喜歡上一個人，卻並非每個人都有勇氣說出來。

或是羞於表達，或是不明白對方的心意，致使那份愛長埋心底。

其實那個時候我也喜歡你啊，這樣看似故事裡的情節，或許就在你我身上發生過。

2

這兩年身邊的人開始了結婚潮，親近的同學那一年裡十有八九都結婚了。

2018年，我二十八歲，在奔三的路上又前進了一步。

前些天接到綠綠同學的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變得溫柔了許多，我一時有些難以適應。

阿陌，我馬上就到福田站了，還不快過來迎接我。

我猛的從床上坐起來，真的嗎，你怎麼不早說。

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嗎。

果然很驚喜，先不說了，我這就過去。

十一點多，我見到了綠綠，她的頭髮剪短了，染成了紫色，我差點兒沒認出來。

一個友好的擁抱後，去了附近的一家火鍋店吃飯。

她堅持要麻辣鍋，還逼著我也一起吃。

來者是客，且又打不過她，在只好忍了。

綠綠說去廣州參加一中學同學婚禮，順便來慰問我一下。

我開玩笑說，你見過兩手空空來慰問的嗎。

綠綠攤開手掌，笑了笑，現在不是見到了嗎。

綠綠說她結婚了，就在一月一號，說這樣代表一心一意。

我說，一月一號就代表一心一意，那十月十號是不是就叫十全十美呢。

綠綠笑了笑，就是這個意思。

好吧，我不該跟她討論這個問題的。

我那時有兩個疑問，一是她為什麼結婚之前沒有通知我，二是她怎麼突然結婚了。

當然，主要是第二個疑問。

我猛灌了半杯果汁兒，緩解一下被辣到麻木的舌頭。

哎，你怎麼結婚都沒告訴我，這也太不講究了。

綠綠說，我誰都沒有說，也沒有辦婚禮，只是註冊完便搞定了。

哦，我點點頭，果然瀟洒。

不過怎麼突然結婚了呢，怎麼，是找到愛你足夠深，像你愛他一樣深的人了嗎。

綠綠搖搖頭，不是的。

當初我以為再不會愛上其他人了。

事實證明，我也沒有那麼痴心，我已經不再對他牽腸掛肚了。

我說，這樣也好，一直惦記著一個得不到的人是很痛苦的。

我沒有問她新晉老公的年齡、樣貌，哪裡人，做什麼的。

因為，我覺得這些問題很俗。因為，我真的一點兒都不感興趣。

綠綠問我，你還是一個人嗎。

我點點頭，嗯吶。

綠綠說，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

這麼多年了為什麼你一直單身呢，難道就沒有一個喜歡的人嗎。

我說，沒有喜歡過誰是假的，只是由於某些原因我不敢去愛。

綠綠一臉疑惑，什麼原因。

我說，身邊的人糟糕的婚姻給我衝擊很大，我不想要那樣的生活。

用村上春樹的話說，哪裡會有人喜歡孤獨，不過是不喜歡失望。

綠綠搖搖頭，哎，你這樣也太極端了，張學友的歌里唱的好嘛。

有愛就有恨，或多或少。

有幸福就有煩惱，除非你都不要。

我苦笑，話是這麼說，但我還是做不到，我想要的就是完美無缺的愛情。

我希望跟愛的人在一起不會有不愉快發生，一次都不可以。

如過情侶間的爭吵發生在我身上，我會瘋了的。

綠綠無奈地搖搖頭。

完美主義的人很多，但像你這樣作用於感情上真的太極端了。

阿陌， 你應該試著去接受生活中的不美好，也試著去包容感情里的不美好。

我沒有想到，這樣的話會從綠綠口中說出來。

這番話很有道理，可是，一些再正常不過的事偏執的人卻做不到。

至少我做不到。

綠綠說，你這應該叫做完美主義愛情觀，跟柏拉圖一樣都是理想國。

而現實中沒有那樣的理想國度，換句話說，你想要的完美只是空想，永遠都得不到。

我知道，愛情里沒有理想國。我知道，偏執的人不容易幸福。

可是，我也知道自己就是這樣的人，很難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