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安尋無雙02【俠客】

第二章吶~~動次打次~~

夜裡，王懷安枕著錢睡不踏實。次日大早，他匆匆下樓，招呼跑堂去請朱老九。

王懷安坐下喝一盞茶的功夫，朱老九才到。

「小兄弟，你找我何事？」朱老九佯裝不知。

「請坐，聽我說。」

朱老九坐下，又是一陣臭味。

「我想請你與我同去長安，給你這個價你看行么？」王懷安伸出四個手指，開門見山。

「少了。」

「不少。」

「少了少了。」

「不少不少。」

朱老九一臉為難，四下望了望，看沒幾個人，湊過去說：「給這個價可以，可是和別人說必須是這個價。」說完，伸出整個左手掌，又亮出了右手的大拇指。

六個手指的指甲縫黑乎乎的，在王懷安眼前晃來晃去，令他反胃。

「你要是能先去洗個澡，而且以後兩天洗一次澡，我就出你要的價。」

朱老九一臉為難，嘆氣說：「踏入江湖以來，唯一的嗜好就是撓癢，不洗撓得才痛快。」

「你洗了照樣能撓。」

「不能撓。」

「能撓。」

「不癢怎麼撓，」

「該怎麼撓還怎麼撓啊。」

「那就流於形式了。」

「你不想賺這錢就算了。」

朱老六慌了，忙不迭地擺手，站起來大聲問跑堂：「澡堂在哪？」

花點錢，江湖俠客這麼好說話嗎？王懷安感覺有些出乎意料。

王懷安是讀書人，最怕不講道理，因為讀書人除去講道理百無一用，可是能不講道理還不被欺負的話，那讀書人也不想講道理，因為講道理很麻煩。花點錢不講道理還能欺負別人，那就更不想講道理了，這很沒道理。

時屬夏末，朱老九在澡堂洗澡，江湖俠客們總算陸續餓醒了，三三兩兩坐在王懷安的周圍。

女掌柜撥弄撥弄算盤，開始了日常謾罵：「你們這些個不要臉的，來了老娘這就點東西吃。別他媽占著客棧不拉屎。」

罵完她覺得的不對，忙改道：「別他媽占著茅坑不吃東西，你們不吃別人還吃呢。」

她都罵急了，俠客還是懶洋洋，隨意點些茶水，一個大餅，坐下就不動了，因為他們沒錢。日光從窗縫裡照進來，滑過浮塵顆粒，落到這一張張臉上，臉上帶著這個朝代烙印的窮。

俠客們就這麼頹著，僅剩一片江湖。

王懷安默默凝視周圍惹人慵懶的空氣，越發思念起無雙，但他記得一張下巴圓潤的白嫩小臉，總愛耍無賴撅著的小嘴，無雙總是身穿小小的深衣，粉色長袖又寬又長。

他突然很急切地想見到無雙，起身到澡堂去催：「洗快一點，我們要出發了。」

「就好了，吃個點東西再走吧！」

「不吃了，走，馬上就走，現在就走。」

朱老九當下的反應是，你也太急了吧！但是已經收了定金，為了體現服務好，他說大爺您也太急了吧。朱老九這個行業里混得久，孫子裝的很熟練。

「你叫我什麼？」王懷安在澡堂門口問，這才覺得這人沒有俠客風度，這樣諂媚油滑，不可靠。

「給錢的都是大爺。」朱老九調侃。

王懷安說：「別了，你還是叫我小兄弟吧，不會少給你錢的。」

「這也行，不過小兄弟，我早上起來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光洗澡了。」

王懷安忽然覺得「小兄弟」也不順耳，好賴現在也是一僱主，怎麼能被自己雇的人叫小兄弟呢？

「還是別叫我小兄弟，你叫我…….老大吧！帶點燒餅就出發！ 」

「行嘞老大，你在外面等會兒，我就來。」

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江湖俠客們都嫉妒朱老九又要掙著錢了，紛紛交頭接耳，說朱老九的言行丟了江湖人的顏面，為了錢什麼沒皮沒臉的事都乾的出來，根本就是江湖中道德淪喪的典型嘛。

有個年紀稍大的尖聲道：「他朱老九以前就是個臭殺豬的，所以才這麼下賤。你看朝廷的人轉行江湖就不是這副得性，很威嚴的嘛！所以說你們年輕人混江湖要明是非，知廉恥。」

這話有意讓王懷安聽見了，讓他越發不安，難道說自己看錯了，挨了宰，可二十兩定金都付了，也只好先將就。

耳不聞心不煩，王懷安收拾好出了客棧，他無聊到拿小白消遣，連續喊了十來個左轉，然後看著它在那裡轉圈。

朱老九及時出來解救了小白，他從馬棚牽出自己的馬，一匹棕色廋馬，幾顆大牙歪歪扭扭，排骨清楚可鑒，頭頂上的鬃毛稀稀疏疏。這馬又添了王懷安的不安，這哪像俠客的馬？

朱老九看出僱主的疑慮，忙誇口說：「大哥，你別看這馬長這樣，跑起來快如閃電。」

王懷咕嚕說：「你能跟上就行。」說罷上馬，輕拍馬屁，小白就撒開了沖了出去，就像是彈弓打出去的石子一般。朱老九的老馬使盡了吃奶的力氣，還是落下一大截，只好喊王懷安慢些等他。朱老九沒想到，這位看著挺文弱的書生，騎這般快馬，完了還能氣定神閑，看起來倒像是個遊俠。

「老大，照這速度，上了官道，不用半個月就能到長安。」

「那官道還有多遠？」

「馬上就到。」

朱老九摸了摸自己的兩把殺豬刀，然後使勁踹著勾著頭的老馬。

這時，前方一陣滾雷似的馬蹄聲，夾雜著人群的御馬聲，亂糟糟鬧哄哄。

「武當，武當。啊！這麼多，怎麼跑出來了。」朱老九像見著天上下金子一樣興奮大喊。

王懷安轉頭便望見一堆白袍在不遠處飛馳，揚起沙塵，遲遲不落。定睛一看，官道上騎馬的人不下半百，心裡琢磨，這群穿白袍的就是武當派嗎，他們不嫌洗衣服麻煩么？

雖說讀書人離江湖武林甚遠，但是少林武當這樣的名門正派多少還都聽說過。

其實除了少林武當，這幾十年江湖上冒出的門派不可計數，但這些幫派都悄悄興起，又悄悄消失，這說明，搞組織這事不是肯吃苦，能賣力，就能成功的，重要的是要有指導思想。然而，這些年只有少林武當永遠屹立不倒，正因如此，能進少林武當，是無數江湖俠客夢寐以求的事，朱老九便是其中之一。

「是群武當弟子，老大，跟不跟上去看看？說不定能見證武林大事呢。」朱老九說，「我很有把握能看見打群架呢！上百人拿著劍互相胡刺，錯過了會後悔一輩子的。」

少林難出寺，武當少下山。朱老九是出於偶像崇拜，才拿這話慫恿王懷安。

其實大多時候的正派爭鬥，都是一群人中派出幾個比比拳腳劍法，其結局一般分以下幾種情況：

a、一劍抵住對手喉嚨，你認不認輸，不認就是死，自然認了，都認輸了那就散了，散會。

b、不小心割了對方不算要害的位置，比如屁股，救人要緊，被割的同門為了拯救屁股只好放棄了與對手群架的機會，結了仇怨，下回再算，依舊散會。

c、真的一不小心擊中對手要害，弄死了人，大家礙於面子，只好群架。很顯然，這樣不小心的人事後是要受對手記恨和本門譴責的，傻瓜才幹這麼費力不討好的事呢。

王懷安被勾起好奇心，問：「跟著他們是去長安的方向么？」

朱老九連忙說：「當然是，往西是長安，武當從東邊……」話還沒完，只聽王懷安大喊了一聲右轉，小白便調頭追去，瞬間消失於老馬身旁。

朱老九連忙跟上，這群武當弟子遠看像是一片雲，幸好還在視野之內。朱老九的人生追求是做一個江湖名人，當然不能錯過任何江湖大事甚至江湖瑣事。

他踹老馬的肚子出氣，嫌它太慢。看著小兄弟已在遠處，不由著急起來，忽然，心又冒出一個念頭，頓時慌了，對著老馬是又踢又扯，拉長了脖子喊：

「老大，可別跑太快，跑到他們前頭去了，要得罪人的。」

可是王懷安已經聽不見。

「老大，快停下。」朱老九脖子拉的更長了，雙目比平日更渾圓駭人。

此刻，他恨不得自己下馬跑，可老馬雖然不快，自己卻比老馬更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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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懷安尋無雙01【江湖】

懷安尋無雙02【俠客】

懷安尋無雙03【窯城】

懷安尋無雙04【劍陣】

懷安尋無雙05【習武】

懷安尋無雙06【懶漢】

懷安尋無雙07【酒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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