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一文章系列之《清白之年》

04-08

偶然聽到朴樹與王洛丹合唱的這首《清白之年》，驚艷不已。忍不住嘆息，果然是朴樹，首首美好而經典，從沒有讓喜歡他的人失望過。聽過他獨唱的版本，我還是執拗認為合唱版本更能打動我的心。不論技巧，只論感覺，柔柔的女音，低低的男音，交織在一起，美的不可思議。

都說聽完這首歌，感覺過了一生。是呀，寥寥歌詞，竟是一生最好的概括。

最初的那些春天，陽光灑在楊樹上，風吹來，閃銀光，街道平靜而溫暖，鍾走得好慢，那是我還不識人生之味的年代。那時年少的我們，打打鬧鬧，嘰嘰喳喳，好好學習也雞飛狗跳。黑板上的粉筆灰漫天飛揚，鉛筆在四格本上急急飛走。整顆心都在期待下課的鈴聲響起，大家一窩蜂湧出教室，小男生們在玩彈珠，小女生們在跳皮筋，那高高的馬尾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小河邊摸魚，果樹上偷果子，春天看樹兒冒青芽，夏天來個冰鎮西瓜，秋天追趕著落葉，哦冬天守著火爐不願意動彈。一年四季，沒有憂愁，也不識憂愁，生活是明天與今天沒有不同的單純重複。單純而不單調，到處是五顏六色。

我情竇還不開，你的襯衣如雪，盼著楊樹葉落下，眼睛不眨，心裡像有一些話我們先不講，等待著那將要盛裝出場的未來。那時的我們，開始有了少年維特的煩擾了，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纏綿悱惻。無法對父母傾述，羞於對同伴啟齒，也許日記本才是那個合適安全的傾述對象。男孩心中有了一道白月光，曼妙多姿；女孩心中有了一張側臉，乾淨燦爛。那些，是少男少年心中最深處的秘密，是漫漫成長路上溫暖的力量。開始渴望著快快長大，把最有力量，最美麗的一面快快展現。我們都以為長大是一切的謎底。

人隨風飄蕩天，各自一方，在風塵中遺忘的清白臉龐，此生多勉強，此身越重洋。終於長大，才發現我們都各自分散在天涯，那些人，那些事，早已在成長的過程中丟失不見。呵，時光從來都溫暖又決絕，給予成長，又不斷索取，得到什麼，失去什麼，我們清算不出。我們的眼睛開始沾惹歲月的風霜，我們的夢想開始蒙上了現實的蜘蛛網。我們才知道，成長不是一切的謎底，成長是一場未知的跋涉，一路波折，一路艱辛，偶有綠洲，偶有風景，更多的是沮喪與迷茫。因為未知，所以神秘，因為神秘，所以不斷前行。笑也罷，淚也罷，我們終究一人獨自勇敢。

輕描時光漫長低唱語焉不詳，數不清的流年，似是而非的臉，把你的故事對我講，就讓我笑出淚光。人到中年，我們開始厭倦生活的繁瑣小事，鉤心鬥角，紛紛擾擾。偶然遇到兒時夥伴，早已模糊了臉龐，講訴著那些分離後的歲月，笑著，哭著，我們把所有感情化作一杯老酒，吞入肚中，化作血與肉。是不是生活太艱難，還是活色生香，我們都遍體鱗傷，也慢慢壞了心腸。你得到你想要的嗎？換來的是鐵石心腸。可曾還有什麼人，再讓你幻想。最後的最後，我們被生活與責任壓彎了腰，我們的幻想早已變成了泡沫，消失殆盡。

大風吹來了，我們隨風飄蕩，在風塵中遺忘的清白臉龐。此生多寒涼，此身越重洋，輕描時光漫長低唱語焉不詳。大風吹來了，我們隨風飄蕩，在風塵中熄滅的清澈目光。我想回頭望，把故事從頭講，時光遲暮不返，人生已不再來。我想，待我們白髮蒼蒼，待我們兒孫滿堂，時光含煙，輕轉流年，慢慢回首悠悠歲月，嘆息一句，人生不再，有不舍亦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