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集｜詩神與死神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

每每說到詩人，我都會想起西爾維婭·普拉斯。她是我第一個接觸的詩人，是她讓我走進詩的世界，感受詩所表達強烈的情感的美好。有人稱她為「死亡藝術家」，有人叫她「瓶中美人」，有人也認為她是「靈魂的表姐妹」。

她是繼狄金森和畢肖普之後最重要的美國女詩人。生前，普拉斯只出版過兩本著作，一是詩集《巨人及其他詩歌》，另外出版了自傳體長篇小說《鐘形罩》。

八歲那年她父親去世，這是她第一次接觸到死亡，也是她一生的轉折點。當母親告訴她父親的死訊時，她決然地說：「我不再與上帝通話了」。之後，她不斷在詩中歌吟死亡，也曾多次試圖自殺。

1963年在那個極冷極濕的冬天，普拉斯終在低落無助的黑洞里無助到絕望；在倫敦北部的寓所中開煤氣自殺。

這位頗受爭議的女詩人因其富於激情和創造力的重要詩篇留名於世，但又因其與另一位英國詩人休斯情感變故自殺的戲劇化人生而成為文學界一個長久的話題。

和大多數普通人一樣，她也有過學生時代；她的學生時代也是一段輝煌。大學期間她學業出眾，獲得多項獎學金。因出色的寫作能力被邀當編輯，還能與仰慕的作家一同創作，這又何嘗不是開心的呢。

但好景不長，不久她就陷入在精神分裂的磨難中，直至進入麥克林精神病院被進行電療。她的自傳體小說《鐘形罩》就是描寫這一段經歷。這部小說如同她的詩一樣，是她的精神自傳。

有精神疾病的人大多數都極其敏感，對事物的追求太過於完美而使的對自己太多抱怨，普拉斯的錯覺和清晰、憤怒和憐憫、自卑和恐懼都在她的書中一字一句所體現出來。

然而她與丈夫的休斯的情感變故，也是她自殺的原因之一。

學生時代的她獲得一筆獎學金獲准去英國劍橋留學，在那裡邂逅了英俊的英國詩人特德·休斯，當時普拉斯稱休斯為「世間惟一能與我匹配的男子」。兩人立刻墜入了情網，並迅速結了婚。

但是婚後的幸福生活並沒有多長時間，休斯的風流再加上倆人性格不合，休斯拋棄普拉斯和兩個孩子走了。自從那起，普拉斯多次自殺未遂。

於是在1963年最終，還是自殺了。

去世後，特德·休斯編選了幾部普拉斯幾本詩集，奠定了普拉斯作為一名重要詩人的地位，包括詩集《愛麗爾》、《渡湖》，《冬樹》及《普拉斯詩全集》，其中《普拉斯詩全集》於1982年獲得普利策獎 。

雖說逝者長已矣，然而普拉斯的遺骨卻未得到過片刻的寧靜。她死後的三十年比她生前的三十年，要熱鬧、引人注目得多。

普拉斯墓

她生前的夫君，那位1984年榮任桂冠詩人的休斯，三十年來保持著驚人的沉默，他從不與人談及他與普拉斯的關係，他以保護他們的那對兒女為理由對普拉斯的遺稿、書信及日記的出版進行著嚴格的控制，他與普拉斯的研究者們屢屢衝突。

藝術家總是會與普通人的身上產生一些異類，他們身上有種神秘的特質；又或者說在精神上有一些普通人不具有的素質，例如過度憂鬱、瘋狂、自己無法控制的情緒等等。但這些都造就了他們非凡的作品。

翻開一些藝術史，可以看到很多一流的藝術家，都能感到自己情緒的不穩定和精神的崩潰，雖然知道自己處於不安，但令人感到悲傷的是大多數最後還是會走向深淵。

就像普拉斯，她也想不到自己會獲得普利策獎，也不知道自己的作品會如此暢銷。雖然書中的「我」走出了黑暗，但不知道她本人到最後到底走出了黑暗沒。

來欣賞一下她的一些代表作：

《十月的罌粟花》

今晨的雲霞也做不出這麼漂亮的裙子，

救護車裡的女人也沒有

她紅色的心穿過大褂，怪怕人地開花——

一件禮物，愛情的禮物 完全是不請自來，

來自

蒼白的，火苗閃閃地

點著了一氧化碳的天空，來自

禮帽下獃滯的眼睛。

哦上帝，我是什麼人

能使這些遲來的嘴張口大喊，

在凝霜的森林，在矢車菊的清晨？

《渡湖》

黑湖，黑船，兩個黑紙剪出的人。

在這裡飲水的黑樹往那裡去？

他們的黑影想必一直伸到加拿大。

荷花叢中漏過來一星點光線，

蓮葉不讓我們匆忙穿過：

扁平的圓葉，老在作陰險的勸告。

從槳上搖下一片片冰冷的世界，

我們懷著黑色的精神，魚也如此。

一個斷樹樁舉起蒼白的手告別；

星星在浮蓮之間開放，

塞壬如此面無表情，沒把你變成石頭？

這是驚呆的靈魂特有的寂靜。

這樣的詩，適合在一個悠閑的下午慢慢的讀。我們能感受到詩歌里的每一分情緒，每一分美感。她所釋放的訊息，是溫柔的、但又是狂暴的。

有人說普拉斯是個有抑鬱症甚至精神病的天才女詩人。

她書寫：「死去是一種藝術，和其他事情一樣，我尤其善於此道。我又做了一次，每當十年中，我要安排此事。」她深深痴迷自己的對死亡的陷溺，她是多麼的樂意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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