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n+2夜

記完手頭的筆記，我慢吞吞地站起來收拾東西，正準備離開時，一抬頭髮現屋裡四壁的畫全換了！

怎麼回事！來這裡三年多了，一直是那批油畫：佔滿整個畫布的臉，粗獷的筆觸、陰沉的畫風，落款是1968年和一個名字縮寫D.K.。而現在則是一批裝裱過的精緻如印刷品的畫作，線條細緻色彩鮮明。我每天都來這裡，那一定就是今天白天換的了！

我興沖沖的拿著賬單去櫃檯付錢，問前台說：「嘿，你們今天把店裡所有的畫都換了！」

「啊是的呢，不過不是今天，換了有幾天了。」她一邊找錢一邊說。我總是好奇那個老古董般的收銀機是怎麼工作的。

「好幾天了？這些畫是哪裡來的呢？買來的還是這兒的顧客創作的呢？」

「顧客？嗯……是也不是吧。倒是常來。你沒見到過嗎？就坐那兒的，一個金髮女人。」她把找錢遞給我，順手往靠近廚房的那張桌子一指。

好奇怪，雖然我也常來，但是她有矚目到我非得注意到她不可的地步嗎？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卻說，「誒是嗎？那或許見到過呢。」

「誒，下次來我指給你看吧。」真是熱心的店員。

出了店門，還在耿耿於懷店員說畫不是今天才換上的。怎麼可能！我昨天還在店裡拍照片來著。有個背朝我坐的姑娘梳著丸子頭，露出好看的後頸。我看了忍不住感慨「這就是為什麼說女孩兒梳頭的時候最好看」。對著那個方向拍的照片，背景里一定有牆上的畫的！

但等我掏出手機翻開相冊一看，女孩兒背景里的畫已經是新畫了。

「等等！怎麼回事！明明不是這樣的！」

這一霎那我彷彿感受到了世界線的變動…… 0.9478

然後我又恍然大悟般地想起很多個困惑的瞬間：

我一直特別喜歡的一件男朋友的衣服在一年後突然發現其實是他寢室哥們的；

去冰激凌店的路上路過一家特別人多排隊的不起眼的店面，跟身邊的人討論了很久這店到底是賣什麼的，後來這個場景清晰可見但我怎麼都想不起來當時身邊的人是誰；

第一次喝酒喝多的時候在跑廁所吐的間隙靠在沙發上休息，一直聽朋友們在旁邊聊天，我還記得中間有個人還對我講了一個大八卦，然後等後來身體緩過來之後，我卻被告知剛才睡了整整兩小時；

…………

如果我不能確信昨天晚上看到的到底是哪副畫，那麼

關於喜歡這件事情也不確信了；

關於你是否存在在過我的生命里也不確信了；

關於我究竟醒著還是醉著也不確信了。

夜路還長，我拉了拉風衣，越走越疾，抬頭彷彿看見兩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