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活在回憶，與死無異。

11月1日更：

「活在回憶，與死無異。」

by：尹志平同志

在巨大的歡呼聲之後，我和老k依舊保持著沉默。

我走到了酒吧的一層，到處有人拿著酒瓶亂逛，穿著怪異的年輕人，以及喝高了的老外格外顯眼。廁所旁邊，一個男孩半蹲在那裡，身體機械地來回晃動，周遭的世界好像和他並沒有任何關係。沒有了音樂，一切顯得更加陌生，且有一些滑稽。

電話那頭很安靜，我隔著電話，似乎都能聽見老k的呼吸聲。我希望他能開口說點什麼，卻更希望這樣的沉默無止境的延續下去，成為我們最後的結局。

我看著周遭的一切，直到那個半蹲的男孩脫下了褲子，當眾開始拉屎……

「我擦，他這是嗑藥了么？」我轉過身，走出了酒吧。

「你在哪？」老k問道，聲音里有點沙啞，應該也是剛剛喝過酒。

「南鑼鼓巷的酒吧，洋氣吧。剛才有一個哥們喝成傻逼了，當眾脫褲拉屎，嚇死老娘了。」我出了大門，站在街邊，忽然笑的如釋重負。

「咱倆都沒有一起去過酒吧，現在想想，咱倆真土。」老k慢慢地說道。

「是啊，咱倆一直都挺土的。」

我說完，再次陷入了沉默。也許是喝了一點酒，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們，表情也變得豐富起來，眼角有愛，嘴角有笑，以及久違的熱鬧。我吐出一口熱氣，看著它形成一股白煙，隨風而逝。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的笑意開始凝固，老k在電話那頭遲遲沒有開口。

「你在哪？」我打破了沉默，問道。

「在家。」老k說道。

「那你把你家地址給我，可以么？」我不假思索的問道。

「小六子……哎……」老k帶著哭腔，化成電話里的一句呢喃。

我在下一秒淚如雨下，一句小六子，輕易就把一切帶回了原點。他的呢喃，久久回想在耳邊。

「你在哪？」我哽咽地問道。

「別問了，我不會告訴你的。好不容易分開了，咱們就別折騰了好么？你來了，我就會更想你，忍不住想和你和好，可以後呢？我們好不容易走出來第一步，不能再退回去了。」老k說道。

「那為什麼還要給我打電話呢，你到底什麼意思？」我擦了擦眼淚，問道。

「我捨不得，可我也不想再折騰了，太累了。」老k說道。

「我不明白，我怎麼就讓你這麼累了。你上次給我打電話，你問我，我為你做過什麼，別說，我還真被你問住了。然後啊，我就開始不停的反省，反省到，我都開始懷疑自己了。老k，你真的覺得我什麼都沒有為你做過么？這不可行，那我這麼多年不就都白費了么？」我問道。

「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你看到頭來，你還是委屈了。」老k回道。

「是啊，委屈。在一起委屈，不在一起就更委屈了。」我說完，老k沒有說話，於是我繼續說道：「就這麼分開，我真的很委屈，很委屈。」

我努力調整呼吸，終於還是丟掉了自己那點引以為傲的自尊。

就像一個已經站在懸崖邊的人，終於鼓起勇氣往下一躍，把自己的命運，徹底交付於他人之手。我主動了太久，拉著老k走了這麼長的路，那是我第一次，不管下一秒是生、是死，全由他定。

「我想過，可能以後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姑娘。可是，我還是想要分開，我累了，懂么。」良久，老k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了過來。

我沒有說話，也沒有猶豫，在老k說完之後，立刻直接掛掉了電話，抬起手擦乾最後一滴眼淚。這段感情，無論我做過什麼，最後也並不是被我自己把它判了死刑。

重新回到了酒吧，我繼續喝酒。身體越喝越熱，心也越來越冷。凌晨三點左右，局終於散了。

「送她回學校吧，我沒事。」我在街上一邊攔計程車，一邊對威爺說。

「你喝這麼多真的就沒事？」威爺問道。

「我感覺身體還是有點晃，可是腦袋還靈光。」

我說完，計程車停到了我面前。我打開車門，然後拉下車窗對威爺揮了揮手。

「回家記得打電話啊！」威爺一手扶著姑娘，一手沖我揮手。

「哥們，我知道了！」我笑著把車窗搖了上去。

把地址報給了司機，困意立即來襲。我拿出了手機，刪掉了他的微信，他最後的狀態，還是那一首《可惜不是你》。

我相信老k，他歌里的情義是真的，他難過的眼淚是真的，連他的矛盾、他的掙扎也都是真的。他也是真的想過要給我未來，只是中途出了一點變故，他轉了一個彎。他唱可惜不是你，那就真的不會再是你。

他轉的太快，我猝不及防。直到我已經流不下任何一滴眼淚，也說不出一句話，甚至不願意再看一眼窗外的風景。老k說的對，我就是一直太清醒，所以連醉都醉的不徹底。我明白所有道理，道理是多麼簡單的事情，人心卻身不由己。

我閉上眼睛，終於，我也可以說累了。

2013年的第一天，我睡到了下午三點多，連一個夢都沒有來打攪我，直到一個電話把我叫醒。

然後我就鬼使神差的站在了游泳館裡，看著一群穿著小褲衩，在水裡不停撲騰、嬉鬧的小孩子。

「沒有成人班么？」我問道。

「沒有啊，不過可以請私教。」

之前在天橋上見過的姑娘，用手指了指坐在泳池休息區的幾個大男孩。我的臉跟著她的手轉了過去，然後害羞的轉了回來。

「貴么？」我咽了咽口水，笑著問道。

「什麼貴么？」對方一臉疑惑。

「他們貴么，就是私教，貴么？」我問道。

「不便宜啊，最便宜的400塊錢一節課，一般十課時。」姑娘回道。

我點了點頭，感覺整個人都蔫了。你看，錢到用時方恨少。我偷偷瞄了一眼裡面個子最高，肩膀最寬，皮膚最白，臉最好看的那一刻。哎呀，肚子上竟然還有腹肌……我剛想數數有多少塊的時候，對方竟然沖我笑了起來。我立刻收回目光，有一種錢包即將被打劫的感覺。

回到家裡，我打開了淘寶，搜索了「泳衣」兩個字。

每一張圖片顯然都不夠真實，姑娘們各個膚白條順到不像話，腰細胸大到比例完全不科學。我一瞬間就腦補出賣家秀和買家秀的一百種差別，默默的關閉了網頁。

再次點擊了豆瓣的小組，看到了七七發來的私信。

「小六子，我決定以後這麼叫你。你昨天還好吧，我給你的電話怎麼沒用上呢？」發件時間是13年1月1日的凌晨2點。

「小六子，新年快樂。」發件時間是凌晨兩點半。

「小六子，晚安，連夢也不要做，一覺到天亮吧。」最後一封私信，發件時間是凌晨四點。

七七總共發給我三封私信，每一封私信里，開頭都是小六子。那三封信，因為這麼一點巧合，變得充滿了溫情。

「小七你好，托你吉言，我睡了一個好覺，真的連一個夢都沒有忍心騷擾我。謝謝你。」我回了一封私信，然後合上了電腦。

劇本已經交給了公司，我還能做什麼呢？隨手抓起了之前買的書，從第一頁翻起，直到看到了那個讓我充滿希望的標題。

「人，必須選擇一種生活方式並有勇氣堅持下去。」

既然生活幫我做好了選擇，我總不能一直被動下去啊，我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我在客廳翻出來那疊宣傳單，然後把減肥廣告、還有健身房的那兩張抽了出來，訂到了軟木板上。

接著，我把床板翻了起來，把床廂里的東西全部拿了出來。

穿了太久的牛仔褲扔掉，起球的T恤扔掉，鑽絨的羽絨服扔掉……我把所有壓箱底的庫存都拿了出來，挨件套到身上，然後衝到穿衣鏡前。

我是一個念舊的人，從來不捨得扔東西，只能眼看著沒用的東西卻越來越多。我把他們都收起來，期望有一天能派上用場。可事實上，沒用的就是沒用的。

我無法扔掉沒用的感情，就只能從扔掉沒用的東西為開始，作為一個良好的開端。新年新氣象，慢慢來，一切都會更好的。

我不想老k，不想過去。直到，我找到了那件黑藍相間，樣式老土的泳衣。

前年我過生日的時候，老k和我去了一趟北戴河。我本來以為去了只要愉快地吃海鮮就好，可老k非要去海水裡撲騰兩下。

我擰不過，才怨氣沖沖的找了一個小攤買了一件泳衣。

「那件，全黑的，有裙擺的。」我指了指最旁邊的那件。

「那件太小，這件你看行么？」老闆拿出了一個印滿五顏六色花朵的遞給我，我一看顏色，徹底崩潰了。

「素凈一點的，寬鬆一點的，保守一點的，有么？」我問道。

老闆娘低頭在柜子里翻了半天，於是找出了這件藍黑相間的泳衣……

「你再拍我試試，我把你手機扔進海里，信不信。」我穿著那件泳衣，像個傻逼一樣站在海水裡。

北戴河的沙灘碎石子很多，非常硌腳，連海水都是泛黃的顏色，可老k卻像一個孩子一樣玩的不亦樂乎。

「你怎麼不把胸露出來一點，你全身上下最好看的地方就是胸了。」老k在我耳邊賤兮兮的說道，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個假的雞蛋花，戴到了我的耳邊。

「滾！我說你真樂觀，生生把馬爾地夫的別緻，帶到了河北這片廣袤的土地上。」我白了他一眼，然後歪著頭，擠出一個靦腆中帶有幾分甜美的微笑，讓他拍了照。

「回去我教你游泳吧，然後我們去馬爾地夫度蜜月，好么？」老k一邊說著，一邊牽著我的手往海里走。

「去馬爾地夫行，學游泳不行。我們東北人的祖先都是馬上的漢子，我就是死，也只能死在馬背上，我才不學游泳。」我堅決的說道。

老k不說話，牽著我，然後我就哇哇大叫起來，說我不會游泳，吵著要回到岸上去……

我在鏡子前，穿著那件難看至極的泳衣，歪著頭，笑了。我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贅肉，看了看那件被我定在恥辱柱上的白襯衫，還有健身房的彩頁，減肥的廣告……

老k竟然一次都沒有說過讓我減肥的話，我想，他也算真的愛過我吧。儘管我愛的勇敢，愛的用力，但是我卻從來都不是最完美的那一個。

我把泳衣脫了下，疊起來，放進了衣櫃。我再次打開電腦，看見七七給我發的新私信。

「放假呆著沒意思，你在幹什麼，我陪你？」七七問道。

「要不，咱倆一起鬥地主吧。」我把qq號碼，一併發給了七七。

發過去大概幾十秒之後，我的qq有了提醒，就這樣，我加了七七的qq。

我在qq遊戲里開了一個桌，七七跟著坐了過來，很快，第一局開始了，七七搶了地主。

「第一次坐的這麼近，還有點緊張。」七七的qq頭像動了起來，我點開，看見他對我說。

「難道不應該說，第一次成為對手，得看看輸贏么？」我回。

「輸贏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到你的qq。只是以後怎麼和別人描述咱倆的關係呢，先是網友，再是牌友，這節奏很不對呀。」七七回到。

「放心，你沒有機會跟別人描述，咱倆本來也沒有什麼關係。」我說道。

很快，七七剩下了最後一張牌的時候，我出了那張被我憋了好久的炸彈。然後出了一個對子，我的對家接了過去，出完了手裡的牌。

七七的頭像再次動了起來，我笑著點開，看他有什麼失敗的感言。

「第一局牌里，你有對六，我用對七管的你，簡直就是緣分啊。」七七說道。

我無語的關了qq，玩了兩局之後，退了出來。

七七用豆郵發了一句」晚安「，我qq隱身登錄，然後看見七七灰色的頭像，點開，依舊是那句「晚安」。

我打開音樂播放器，正好放到那首粵語的《不如不見》。

「如果你和你的前女友再次見面，你覺得背景音樂應該是什麼？」我給七七回了豆郵。

「可能會是《想哭》吧。」七七回。

「晚安。」我回道。

在播放器里搜到了《想哭》，依舊是陳奕迅的歌。

「我想哭，怎麼哭，完成愛情旅途，談天說地是最理想的出路。談音樂，談時事，不說愛，若無其事 原來是最狠的報復。」

打開了七七的qq資料。1991年生，獅子座，山西人，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陳奕迅的鐵杆粉絲一枚。我點開了他的qq空間，於是知道，他的夢想是養一條哈士奇，能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是NBA的球迷，喜歡的球星叫做麥迪，和加內特一樣，是個黑人……

我關上電腦，打開手機，翻著朋友圈。才意識到，我已經把老k拉入了黑名單。我卸載了微博、拉黑了老k的微信和qq，於是，老k就徹底消失在了我的世界……可事實上，一個月前，他就已經從這個房子裡面搬了出去，我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現代人的距離到底應該怎麼計算呢，那一夜之後，我開始迷惘了起來。僅僅是因為一個人的離開，我就隨便在網上抓了一個90後，一個把說走就走的旅行掛在嘴邊的腦殘，還和他鬥起了地主。說真的，那一刻，我忽然覺得自己的智商急劇下降，跌倒了有史以來的最低值。

每一個社交軟體都像一個黑洞，輕而易舉就可以拉近陌生人之間的距離。與此同時，在最親密的人面前，豎起一面看不到頂的高牆。

第一章：所以說為什麼一定要在北京，戀愛七年為什麼不結婚？ - 老趙家的小胖妞的文章 - 知乎專欄

第二章：因為一個人，恨了一座城。 - 老趙家的小胖妞的文章 - 知乎專欄

第三章：我不信什麼七年之癢的話，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在一起這麼久會分開…… - 老趙家的小胖妞的文章 - 知乎專欄

第四章：愛情沒有了，生活還在繼續 - 老趙家的小胖妞的文章 - 知乎專欄

第五章：城市偌大，悲傷卻容不下。

第六章：習慣了有人陪，一個人時寂寞會特別兇猛。 - 老趙家的小胖妞的文章 - 知乎專欄

第七章：就算讓你牽住我的手，我也不敢保證我能夢見你。 - 老趙家的小胖妞的文章 - 知乎專欄

第八章：孤獨才是最大的魔鬼。 - 老趙家的小胖妞的文章 - 知乎專欄

第九章：對不起！從前的時光。 - 老趙家的小胖妞的文章 - 知乎專欄

第十章：因為我們在北京，可北京卻又不是我們的家。

第十一章：世界是守恆的，在一起的甜蜜換來的是分開後的痛苦。 - 老趙家的小胖妞的文章 - 知乎專欄

第十三章：還記得201314嗎？（上） - 老趙家的小胖妞的文章 - 知乎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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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讓我恨你，恨到連帶嫌棄過去的自己。 - 老趙家的小胖妞的文章 - 知乎專欄

第十六章：想想天的一邊亦有個某某，在等候。 - 老趙家的小胖妞的文章 - 知乎專欄

第十七章：在愛情最後被靜止的那幀畫面里，誰又何嘗不委屈呢？ - 老趙家的小胖妞的文章 - 知乎專欄

第十八章：既然已經分開，我會連你的遺憾，也還給你。 - 老趙家的小胖妞的文章 - 知乎專欄

第十九章：在學會游泳的那一刻，我又重新愛上了我自己。

第二十一章：這是一場源於孤獨的自救。

第二十二章：一場夢，只願夢中人永遠不要醒。

第二十三章：異地戀，姐弟戀，網戀，我是不是完蛋了？

第二十四章：西紅柿雞蛋面，要加糖。

第二十五章：世界再大，不過是你我之間的事。

第二十六章：因為渴望，所以孤獨。

第二十七章：我會靜候，再靜候。

結尾：你只是沒有找到那個能給你公主抱的男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