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執著

【四年前寫的一篇文章，突然在空間翻出來了，決定晒晒太陽】

客廳 內 清晨

查京生坐在桌上喝著粥，眼睛時不時瞟向一旁正麻利地做著家務的葉小愛。

其實葉小愛早就發現查京生的眼光，故意裝作沒看見，一邊哼著歌一邊拖著地。

「我說寶貝，我難得來一趟，你就這樣對我？」查京生終是按耐不住，將喝到一半的粥推到一邊。起身走到葉小愛身邊，從後面環抱著她，「寶貝兒，我們做點正事吧。」

葉小愛繼續拖著地，裝作沒聽懂查京生的話。

見葉小愛如此反應，查京生乾脆整個人趴在她身上，半帶乞求地問，「好不好嘛？」

葉小愛被查京生纏得實在沒辦法幹活，將拖把扔在地上，「你還讓不讓我幹活啦？」

「不讓不讓」查京生開始耍賴皮，由此可見，耍賴皮與年齡無關。

葉小愛低著頭不敢看查京生，她怕接觸到他熾熱的眼神。

查京生捧著葉小愛的臉，輕輕在她額間落下一吻，「小愛，我愛你。」

車廂 內 深夜

我仔細打量著對面那名四十齣頭的男子，歲月在他眼角留下輕微的印記。雖然滿臉憔悴，一看就知道風塵僕僕，但他身上的衣物卻乾淨的很。

抬眼的瞬間，四目相對。我從他的眼中讀到了「迷茫」二字。

「說說吧」我先開口。

男子詫異地看著我，半天后才反應過來我是在和說話。

「大半夜不睡覺坐在過道里一動不動，面色悲戚，目光獃滯，與其一個人胡思亂想，不如找個人聊聊。」

男子看了我兩眼，轉頭看向窗外。

過了好一會，當我以為他不想聊正準備去睡覺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了。

「小愛不見了。」

「哈？」

「有一天，我醒來發現小愛不見了，我找遍了所有有海的城市都找不到她。煙台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伴隨著晃蕩的車廂以及隆隆聲，男子向我緩緩道來他與那名叫小愛的女子的故事。

關於那些回憶

酒吧 內 夜晚

查京生和葉小愛的第一次相遇是在酒吧。那天查京生陪著朋友海藺去，正巧葉小愛也陪著閨蜜金子去那。

起初大家只是坐在相鄰的兩桌，各自玩各自的誰也不認識誰。

查京生的餘光偶爾掠過葉小愛她們那桌，只是見到葉小愛靜靜坐在那，點了杯酒卻一口都沒喝。與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的閨蜜金子，從查京生這個角度來看，她一進來坐下就開始不斷地說，雖然聽不到她說的內容，但從她憤慨的表情上來看，無非就是遇到了一些所謂在她們這個年齡段覺得不得了的大事。

查京生注意到了葉小愛的表情——冷淡。她偶爾會說上一兩句話，但表情始終不見有絲毫的變化。

「老查」海藺看到查京生偶見的分神，朝著鄰桌看去，待見到葉小愛，便露出明了的表情。

「老查，眼光不錯」海藺拍拍查京生的肩，表示理解。

「別瞎說」查京生拂去朋友的手。

海藺突然湊上來，「哎喲，都什麼年代了，家裡一個外面一個很正常的。這個男人吶，不是非得有外遇，可是一旦遇到心動的怎麼著也攔不住，老查你說對吧？」

查京生不理會他的話，猛一口將酒灌進口中，試圖壓制心中的那份不同尋常的感覺。

「小姐，什麼事這麼不開心啊？」身著紅色西裝，頂著滿頭黃髮的男子坐到了葉小愛和她的朋友旁邊。

葉小愛微微抬眼，很快就當對方不存在。

男子調臉去和金子說話，微醉的金子根本分不清對方是誰，拽著人家的手就開始絮絮叨叨。男子趁機摸著金子的手，見她沒有半點排斥的意思，膽子也大起來了。

葉小愛就當什麼都沒看見，冷眼旁觀，彷彿對面被吃豆腐的是個陌生人。

海藺反倒是看不下去了，上前把抓住男子的咸豬手。輕輕一擰，男子便齜牙咧嘴地喊痛。

「放開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老傢伙！！！」

海藺回頭對查京生歪了歪腦袋，「老查，我們都成老傢伙啦。」

查京生笑了笑，「海藺，看來不服老不行了。」

男子仍在反抗，海藺用力一推，將男子推倒在地，「滾。」

四周看熱鬧的人一陣訕笑，大抵是男子覺著沒面子，硬是抓著海藺，「得了吧老傢伙，你還不是跟我一樣的企圖。想跟人家上床直說，不用扮作英雄救美。」

葉小愛眉眼微抬，瞟了眼海藺，揣測他的意圖。

「瞎說什麼呢」海藺真是被他氣到了，「我是~~」

「爸」金子上前摟著海藺，看樣子她的酒已經醒了大半。明白過來自己所處於一種什麼樣的境遇。

旁人見金子親密地摟著海藺，雖心中有意思疑慮，卻終究因著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散了場。

男子見狀，臉色閃變，快速離開酒吧。

金子這才將手從海藺的胳膊上撤下，拉著他和查京生坐到一桌上。

「小愛，你太不夠意思啦，看著我吃虧也不救我。」

葉小愛淡淡地看了眼金子，「是你自己的錯，就該負責。」

海藺倒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冷情的女孩，不免對她的印象大打折扣。

「剛剛謝謝你了，相逢就是緣，來來來，今天我請你們喝酒。」

酒過三巡，金子碰碰葉小愛的胳膊，用兩人都聽得見的聲音問，「剛剛要是他不救我，你真的準備袖手旁觀？」

「既然人家想表現英雄救美，省了我的力氣，我何樂而不為？」

原來，葉小愛從坐下就發現了查京生他們的目光，猜想著他們會出面，所以剛剛才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生活處處有好戲，暫且慢慢觀看去」葉小愛微微一笑，這笑落在查京生眼中，卻是心中一憾。

在查京生看來，葉小愛的身上有種與塵世格格不入的調子。彷彿是山澗一泓清泉，純凈而清冷。孤寂，他想大概只有在葉小愛的身上才能把這兩個字體現的淋漓盡致。

街角 外 深夜

查京生第二次見到葉小愛的時候，是他在酒吧苦苦等待三個月之後的一個夜晚的街角。當時，葉小愛正喝的爛醉如泥。

望著闊別三個月的葉小愛，查京生心中一陣激動。所以當即，他二話沒說將葉小愛扛到了車裡。

事後他自己都覺得奇怪，自己當時怎麼表現地像二十齣頭的毛頭小子。

當意識到自己犯錯誤的時候，查京生坐在床邊想了很多。他不知道當葉小愛醒來之後會怎麼看他，會不會覺得他趁人之危，又會不會以此為要挾。他甚至查看了錢包里的現金，預想著一會是否夠支付這一夜情的費用。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房間，葉小愛睫毛微顫，慢慢地睜開雙眼。看到床邊的查京生以及一地的衣物，立刻就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個~~~」查京生想著伸頭一刀縮頭也一刀，不如痛快點的好。

「你可以走了。」

查京生居然真的聽話地收拾著東西，退出了房間。

房間里就剩葉小愛一個人的時候，她將被子緊緊地裹住自己，即使這樣，還是掩蓋不住陣陣的寒冷。因為，心是冷的。

咖啡廳 內 傍晚

查京生以為葉小愛繼那件事之後會來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來見他，結果是，兩個月的杳無音訊。

查京生只好藉助各種手段，用不能這麼不負責這個理由來勸服自己去尋找葉小愛。

「找我有事？」葉小愛見到查京生的第一句話就是這麼冷淡。

這樣的態度，無疑像一盆冷水潑到查京生身上，澆滅了他所有的熱情。

「你過得還好吧？」查京生試探性地問道。

「還不錯。」

「那個~~~」

「什麼？」

葉小愛最討厭做事磨磨蹭蹭的人，很不巧，此時的查京生給她的正是這種感覺。

「我很忙，沒事的話就先走了」說完，葉小愛起身。

「要不要當我情人？」

葉小愛嘴角微揚，淺淺一笑，「行，陪你玩玩。」

查京生髮誓，要是沒聽到後面的半句，他一定會很高興。可是，正是這句陪你玩玩，使他的心情跌倒了谷底。也正是這句陪你玩玩，使他一直不確定葉小愛對他的感情。最後造成那樣的結局。

車廂 內 深夜

「小愛的爸爸因為第三者拋棄了她的她媽媽，她媽媽把所有的怨氣撒在她身上。後來她媽媽帶著他改嫁給他的繼父，繼父在人前對她很好，沒人的時候總是對她很冷漠。小愛從小就學會看人臉色做事說話，所以她才會那樣的冷淡，那樣的聰慧，那樣的特別。」

男子靜靜地敘述著他眼中的小愛，叫我不忍打斷。

「願意陪我去看海么？」

「啊？」男子詫異我的跳躍性思維。

「我姐姐去世了，我要把她的骨灰灑進海里。」

「可以，但你要先陪我找小愛。」

「好的。」

海邊 外 清晨

海面風平浪靜，潮漲潮退。

看著男子一把把將姐姐的骨灰灑進海里，我早已淚流滿面而不自知。

「你姐姐是怎麼死的？」

「癌症。」

「哦。」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還要找小愛么？」

「找。」

我明白，那是一種念想，只要一天沒找到小愛，就還有找到的希望。

生活就是這樣，只有正負無窮，永遠到不了底，除非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