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潔工》之六

老馬是紅酥磚窯廠的老闆。

無數人和他提過，這廠名不好，紅酥紅酥，又紅又酥，誰敢買你的磚？可是老馬這人詼諧，不當個事，反倒覺得挺有意思。

酥點好。

房子都蓋得那麼結實，誰還蓋新房買新磚？再者說，我這紅磚可都是有靈氣的，用不少死鬼的冤魂煉成呢。

昨天夜裡，負責分派工作的二餅發來簡訊，懸賞杜文林，一千萬，死活不論。老馬琢磨了一下，這事幹得過。他老杜沒什麼朋友，大概會來找自己幫忙，到時候叫幾個心腹按住他，往龍騰集團一交，白得一千萬。

杜文林嘛，我老馬認識他幾十年了，不就是個清理現場的清潔工？

手拿把攥的事。

正想著美事呢，杜文林推門進來了。

老馬嚇得一個激靈，心說老杜你是一直在門外埋伏嗎？可臉上還是滿帶笑意：「杜大哥！」

「一千萬，你想要嗎？」杜文林開門見山。

「杜大哥，你看你這話說的！咱倆都認識多少年了？」老馬嘴上抹著蜜，心裡卻藏著刀：「我就知道你得來我這！咱哥們兒誰跟誰？如今你有難，兄弟我肯定要幫你的。」又泡了一壺鐵觀音：「喝茶。」

杜文林掏出充電寶，再掏出壞手機，假裝按了按：「問你個事。知道龍騰的於總住哪兒嗎？」

老馬一驚，咋地，你個清潔工還要闖到人家裡報仇？「杜大哥，我這樣的小老闆可搭不上龍騰的於總……不過吧，據說他有幾個相好的，統一養在東郊的紫氣東來景觀別墅呢。」邊說著，老馬邊給親信發信息：帶傢伙來我辦公室附近，做個人。

見老馬邊說話邊發信息，杜文林想大概是有貓膩：「行吧，那我回頭去看看，梁子不能白死了。對了，你有數據線嗎？這種介面的。」說著，把充電寶遞給老馬。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磚窯廠四名打手已經埋伏在辦公室門外了，人手一把尺半長的砍刀，明晃晃奪人眼目，冷森森令人膽寒。

老馬接過充電寶，打量著USB介面，剛要說這都是標準介面嘛，就見杜文林右手抄起射釘槍，對著充電寶便是一槍。鋰電池由於受到強烈衝擊，迸發出高速噴射的短促火焰，還帶著嗤嗤的聲響。

沒等老馬把充電寶扔出去，杜老頭左手又變出一罐婚慶彩帶，向磚窯廠馬老闆噴射。

瞬間，老馬成了個火人，滾倒在地面上嚎叫。

屋外幾個親信打手衝進來，看到這陣勢，說不怕那絕對是假的。可仗著人多，還是咬牙舉刀砍過來。

杜老頭六十多的人了，哪敢和一群後生對砍？隨手把一瓶壓縮空氣順著地面滾過去，用射釘槍打爆，倒是有不小的衝擊力。

爆炸過後，老杜扔下彩帶，抄起個電水壺將開水潑灑出去，又用水壺當做盾牌，配合著射釘槍連續點射。

水泥牆都能釘進去一寸多，何況是人肉？

一番毆鬥，兩敗俱傷。四個親信被射釘槍打得滿地打滾，老杜左肩和右腿也各被砍了一刀，勉強還能走路。回頭一看，老馬躺在地上，全身被燒得又紅又酥，許是疼得昏死過去了。

杜文林扔下武器，靜悄悄推開房門，轉到房後，踩著磚垛翻牆出去。

他需要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