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好文:按義務兵複員就真的得到了自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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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申克的救贖被很多追求自由卻深陷體制的人奉為圭臬,但是筆者今天想從不一樣的角度來解讀這部電影,以及按義務兵複員。
在電影肖申克的救贖中,離開監獄體制的人們,有很多不同的道路,有的是安安心心的刑滿釋放,而有的被迫選擇了最艱難的脫離方式。肖申克在完成了自己的救贖之後,選擇了那條最艱難的路,電影的最後,也難免看到了一絲不同的寒意。
通常情況下,抽離開自我的局限性,客觀的看待那所監獄,離開的人有三種樣本,老布這種徹底的體制化的在脫離了監獄之後,發現自己並不能真的獲得自由,留下了「BROOKS WAS HERE」之後上吊。而安迪選擇了最極端的越獄,完成了自我的救贖,獲得了自由。而最後的那個藍本里的瑞德則是在獲得了心靈的平靜之後獲得了刑滿釋放。
從這本書中,我認為很多朋友都存在一個解讀的誤區。一個人,只有先獲得了精神上的自由,才能獲得肉體的自由。如果先追求肉體的自由,精神還禁錮在那高牆之後,他脫離了高牆也不會獲得自由。這一點在瑞德身上的表現是最為明顯的,他屢屢的申請假釋被駁回,實質上是他並沒有真的在精神上超脫那個牢籠。把瑞德的假釋對白貼出來,大家再品味一下
官員:你已經服刑40年了,告訴我你改過自新了嗎?
瑞德:我想想看,我不太明白這個詞的含義。
官員:就是說準備好重返社會···
瑞德:這個我懂,年輕人。但對我它只是一個虛詞,政客發明的詞。讓你們年輕人穿上西服系好領帶有活干。你想了解我什麼,是否後悔犯罪嗎?
官員:你後悔嗎?
瑞德:我每一天都在後悔,但不是因為受到了懲罰才後悔。我回首前塵往事,那個犯下重罪的小笨蛋。我想和他談談,想給他講道理告訴他什麼是對是錯。可我辦不到,那孩子消失了,只剩下我一個垂老之軀。我得接受這個現實。改過自新?狗屁不通的詞兒,你蓋章吧!別再浪費我的時間,(在以前的幾次評審,瑞德請求獲得假釋的文件都被蓋了「不同意」,在這裡瑞德已經不在乎結果,所以才這樣說。)跟你說句實話吧,我他媽的不在乎了。
只有在這一刻,瑞德真正的在精神上超越了那個囚籠,所以他才獲得了假釋,因為從那一刻起,囚籠已經不再是懲罰了,禁錮在體制內也不存在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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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談肖申克的救贖,是想引出今天的一個特別的話題,關於義務兵複員這個話題。
在很多單位,年輕幹部想複員必須取消幹部身份,甚至開除黨籍。而這意味著放棄了體制內的一切,放棄體制的一切保護,放棄所有來自公權力的保護,放棄未來任何體制的機會。
從政治體制上說,我們國家的性質是工人階級領導的工農聯盟為基礎的社會主義國家,如果開除黨籍取消幹部身份之後,一個人再也不屬於中國最廣義的領導階級,他等於失去了所有來源於國家層面的對個人身份的肯定。
在階層的視角上,中國的階層是可以劃分為九層的,普通人在體制外最高只能達到第四層,而且那都是極其天賦異稟的人,資源雄厚,沒有那麼多資源的普通人,一旦脫離了體制,社會階層跌落是必然的,而維持自身階層是偶然的。
被開除黨籍意味著斬釘截鐵放棄一切退路,放下一切妥協,放下任何幻想,對體制、安穩以及一切附加在個人身上的屬性而獲得肉體上的自由。
是的,我這裡使用了肉體上的自由這個詞。我並不認為義務兵複員的人,就是獲得了真正的自由。不是每個人都是安迪,安迪的越獄是有前提的,他了解到自己並不是真的犯了罪,明白自己本身是自由的,他對自己的真正的罪已經贖清了。他已經在精神上得到了自由,服刑對他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所以他採取了最極端的脫離高牆的辦法。
但是有些人,精神上還是禁錮著的,在思想在行動在方方面面還是渴求著安穩,只是因為這份安穩不夠和他們的心意,如果這些人選擇了極端的脫離體制的方法,他一定會後悔,某種程度上說,體制不單單是一種禁錮,更是一種保護,不是所有的鳥兒都可以自由的飛翔,更不是所有的花都可以脫離溫室迎著風霜開放。
在本文最前面,我選擇了分析布魯克斯、安迪和瑞德三個人來類比朋友們的情形。
自由是有階段性的,精神上的自由與肉體上的自由是自由的兩個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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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上的自由與不自由
在我的老家那邊,很多人渴望體制渴望安穩,他們雖然在還沒有進入體制的時候有著肉體上的自由,但是他們精神是不自由的,是渴望被管理被安置的。在老家,總有很多人花相當多的錢去體制內工作,這些人對安穩的渴望就是精神不自由的。還有一些人,家裡花錢送他們到部隊,希望他們能被約束管理,這些也是沒有精神自由的。
而在體制內有很多人,雖然一年只能回一次家,做著單調重複的工作,在娘子關電廠里默默工作的劉慈欣,依然能寫出《三體》這樣驚世駭俗的作品,他的肉體雖然不怎麼自由的,但是他的精神超越了絕大多數人,這便是精神上的自由。
肉體的自由與不自由
在體制內的生活,條條框框規規矩矩循規蹈矩的每一天,很多人覺得這不是自由,但是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曾有足夠的自律維持一個規則的生活。在我看來,不在體制內的人,不一定就獲得了肉體的自由。每天擠完早高峰擠晚高峰,加班996的人肉體也是不自由的。
有個朋友與我交談的時候,談到了他想要複員,但是單位必須要取消幹部身份,並且開除黨籍按義務兵複員。但是在問及他在擔憂什麼的時候,他告訴我,他覺得自己還是可以接受取消幹部身份這個處分,不怕處分。
從這個角度看,他依舊在擔憂和權衡著這個處分能給生活帶來多大的難度提高。從這個角度看,他並沒有對牆外的生活的難度有清晰的估量,並沒有客觀評估自己的心智、技能、人脈和資本的水平。
我對此的回應是:
「義務兵複員之後已經消失了一切體制內的可能性,這時能決定你是什麼人的,不是檔案,而是你自己。」
「社會沒人關心你的檔案里有什麼,只有體制才關心,如果你還在想自己不怕這個處分以及這個處分的效力,思考這個處分的威力,那就是只關注這些虛擬的阻礙,說明你還不應該出來。」
「如果不能超越高牆的思維方式,就不可能做好準備。」
「而那些個本身並沒有意義的處分威脅的實際意義,是防止一些並沒有做好思想乃至相對應的各種準備的人腦子一熱就逃離的。」
「只有在思想上已經超越了那些蠅營狗苟,才能真正理解出來的困難所在。」
之所以他像瑞德一樣不斷的遇到阻礙,其實大部分阻礙都是為了他好,因為大家都能看得出來,他本身並沒有真的做好出來的準備。如果真的放他出來,他一定會後悔。
留在體制內和走出體制,為的是幸福的生活,在裡面讀書考證也是為了幸福的生活,走出來是一個過程,是為了追求幸福的一個過程,而不是結果,不要錯誤的把自己生活的辛苦當成是體制給你的,你現在在裡面過得辛苦,但你出來就絕對會輕鬆么?
大部分指揮類軍校出來的朋友,不過是超過一本線十幾分而已,以吉林省為例,吉林省的一本線在全部參考人數的30%左右,並且以一本和二本線之間為正態分布的最高區間,高考的那個手冊里都有分數對應的名次,吉林省十二萬考生超過一本線一百分就已經是1000名以後了,其中軍校提前批部分大多都在一萬名開外,連二八法則里的前百分之二十都很難進入。
高考這個最公平的考試你都考不過那些人,大學幾年還輸給了人家,到社會上又靠什麼和他們比,吃苦耐勞?
部隊里學習差的人太多,很容易讓略有文化之人產生自己是學霸的錯覺,從而覺得自己即使開除黨籍出去可以過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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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開除黨籍按義務兵複員的一個很清明的認知就是,由於你選擇了這條最極端的道路,這條路已經被人為的提高了你獲得更好生活的難度,你的才華夠不夠跨過這個難度。某種程度上說,因為這個難度的提高,你付出的努力一定會加倍,而效果則大打折扣,自由是有高昂的代價的,你捫心自問你付得起么?
當你走到社會上的時候,你的心智、技能、人脈和資本,決定了你在社會上能不能過得更好,如果你這些都沒有超出普通人的水平,那麼可以斷言,你脫離了體制也獲得不了自由,只是從一種疲於奔命的狀態變成另一種疲於奔命的狀態而已。
那些高估自身能力的人,需要自問一下,自己是否有超過絕大多數人的人脈和資本呢?你的原生家庭是什麼樣,又能在多大程度的支持你?以國防生為例,你的原生家庭能輕鬆的拿出20W的罰款以及出國花30萬讀一個短期碩士刷掉自己檔案狀態的錢么?你是否具有超過普通人的技能水平呢?為什麼很多想出來的都想考cpa考司考,因為這是值錢的技能。
很不幸的是,大部分指揮類軍校生根本沒有一個可以傲視普通人的在社會生存的技能,再加上相對薄弱的學習能力和被耽誤的大學,被開除黨籍按義務兵複員的總是成為一些反面例子也就在所難免了。
真正的肉體自由不因為高牆的消滅而消滅,在這個社會上,心智、技能、人脈和資本是新的肉體自由的高牆。如果茫然的走出高牆,面對這些更高更堅硬的牆壁,猝不及防之間,就會是像布魯克斯一樣難以適應。諸位,請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體制,體制化的結果不單單是體制的責任,個人也要承擔。
總結起來,義務兵複員是具有兩面性的,一方面它只適合具有超越常人的心智、技能、資本和人脈的人,這些人可以輕易的越過義務兵複員帶來的負面影響,另一方面,它通過嚴厲的懲罰嚇阻普通的人,避免他們腦子一熱就用高昂的代價換取幾年的自由時間。
因此,在面對苛刻的義務兵複員這一問題,權衡付出的代價與所得是第一步,客觀評估自己的心智、技能、人脈和資本是第二步,在精神上超脫束縛是第三步,只有能這樣深思熟慮並且客觀認知自我的人才真正有資格選擇這條荊棘之路。
本文首發於公眾號軍渡,作者家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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