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的鯤【連載二】
(四)
天下出現了一個神仙,他每天都騎著一條大魚,在天空飛翔。
在這個神仙的旁邊,還有一個神仙,這個神仙每次都是負手而立,每次當騎魚的神仙在天空翱翔的時候,這個神仙總會在天空出現,彷彿是騎魚神仙的影子一樣。
這兩個人,就是莊子和惠子。
而那條魚,正是昔日的小黑魚,如今的大黑魚。
神仙的說法,是各地見過他們蹤跡的凡人對他們的稱呼。
似乎騎魚翱翔讓莊子心情不錯,他戲謔的對惠子說「你看這些凡人,他們原本可以和我們一樣,上天入地,水火不侵,可如今呢,他們原本擁有的這些東西被剝奪了,看到擁有這些東西的人,他們流露出來的只有羨慕和敬畏,如果他們知道正是你們剝奪了他們這種能力,他們又當如何呢?」。
大黑魚靈活的擺了擺尾巴,似乎也在問惠子「又當如何呢?」
惠子看著天空地下對著他和莊子膜拜的凡人,答非所問的說「這幾日來你看似在逍遙快活的在天際翱翔,實則在尋找昔日被封閉了的登天之路,就算你找到了又當如何?難道你不知道這登天之路被天上的天人集體鎮壓幾千年,早已堅不可摧?難道你不知道想要殺你的天人已經在尋找那條進入人間的隱秘通道?」
看著莊子依然騎著大黑魚在探查天空,惠子頓感怒火中燒:
你已經長生不老了,你自己逍遙自在不行嗎?你幹嘛管那麼多事兒?我當初將天人的秘密告訴你,將長生的秘密告訴你,不是為了看著你去送死的。你想把整個凡間扛在肩上,你扛得起嗎?
「我很感激你,要不是你,我也只是凡夫俗子中的一員,或許一輩子都迷迷糊糊的生老病死。但是讓我睜開了眼,看到了這真實的世界。正因為我曾經被封閉靈智,所以我才知道擁有完整的靈智的重要性。」
看著一向恬淡的好友再次發火,想起近來好友的幾次發火都是為了自己的安慰,莊子的聲音也帶了些許情感「長生不老於我而言並沒有那麼重要,我要的很簡單,我要的是幫凡人睜開眼,讓他們看到這真實的世界,哪怕看過之後依舊要被封閉靈智,至少他們曾經睜開過眼,真正的活過那麼一瞬。」
「再說,且不論那些天人尋找到當初你們進入人間的通道還需要一定的時間,這段時間足夠我布置了一些手段了,就算他們下來了,真當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嗎?」
似乎是為了證明莊子的話,大黑魚用力的擺了擺尾巴,結果用力過猛,險些將莊子從魚背上晃下來。
大黑魚尾巴攪動的氣流使得周圍的空間也有些扭曲,御空而行的惠子不得不向旁邊飄去。
這就是你的依仗嗎?雖然很神奇,但是還是不夠啊!
一個恍神,莊子已經遠去,停在天空思索了一會,朝相反的方向飛去。
那兩個神仙分開了的傳說,又開始在人間傳播。
(五)
昔日的小黑魚變的更加巨大了,莊子站在魚背上,望著一片與周圍無異的天空,喃喃自語著。
道可道,非恆道;名可名,非恆名。
這可真是千古以來最大的謊言啊!真正的道明明是永恆不變的,卻被故意扭曲為道的表象,說道是瞬息萬變的。名明明是天地初生就定了的,卻被說成是非恆名。
這樣一來,道既然是變的,那麼人生的生老病死、世事無常也就解釋通了;名既然是變的,那麼事物的自身也就可以變化了,也就為人被剝奪了的長生進行了解釋。
李耳,是你們的一步好棋。
但當真如此嗎?天以上的道和天以下的道原本就是一樣的;名看似是事物的名字,實則是構成事物的根本要素,無論是天人還是凡人,無論是有形的生物還是無形的生物,他們的根本要素都是一樣的,萬物有靈、萬物平等就是如此而來。
而如今,你們以「非恆」的名義,將天人與凡人、將帝王將相與普通百姓分開來了。
孔子也不簡單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提出來,普天之下看似秩序井然,實則形成了紛爭亂斗的根源。做臣子的各為其主,做兒子的各位其父,於是天下紛爭不斷,人們自顧不暇,又有誰會去尋找生命的意義,探尋生與死的緣故呢?
更妙的是,你們將天人的孩子按照扶持上位,蠱惑凡人說這是天之子,使得他們為止拋頭灑血。
你們以凡人的生命為賭注,作為你們歷練子女的試煉場。你們曾經也是凡人,不過是開啟靈智更早一些,當你們發現了登天之路,發現了登天后可以有神通、可以長生之後,竟然毀了登天之路,私自佔有了有神通、長生的機會。
這也都罷了,你們竟然還將天以下的凡人作為你們圈養的動物。生,引導其自相殘殺,死,吞噬其靈魂。
這我也認了,畢竟對於凡人這被設置了的人生來說,死亡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隨心所欲的設置凡人們的命運軌跡,在他們尚未出生之際,他們的命運已經被設置好了,何時生、生於何地,富貴或是貧窮,他們完全沒有把控自己命運的機會。
作為凡人中寥寥無幾的擁有神通的人,這一次,我要替凡人翻了這天!
隨著莊子的自語,大黑魚猛地吸氣,周圍的空間似乎都被大黑魚吞掉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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