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種種,就如同星空中的繁星,多不勝數,但是總會有那麼幾顆,能在最深邃的夜空中,影響你,打動你。
(八)
「啪!」的一聲,手機猛地摔了出去,我抬頭,不知什麼時候外面進來了幾個人,把我手裡的手機打掉了。
我心裡猛地一慌,質問他,「你想做什麼?你們要考慮後果!」
「這個小老弟不老實,你們來幫我勸勸!」
那幾個人不由分說把我架了起來,往外面拖,我用力反抗著,可是他們的手臂就像鐵鉗一樣有力,我怎麼也掙脫不開。「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馬上放開我!」他們一點都沒猶豫,徑直把我拖到隔壁街的一個小弄里。一共是四個人,頭髮長長地一副流氓痞子樣。其中一個油腔滑調地湊過來說,「確實不老實」轉頭對另外人說,「怎麼辦?」
那幾個人露出可恥的笑容。
「啪--!」狠狠一巴掌扇了過來,半邊臉一下子就麻木了。
「不老實是不是,今天就要教會你老實一點!」惡狠狠的聲音,說著一膝蓋突然撞了過來,撞在肚子上,那一瞬間真是肝腸寸斷的疼痛,我疼得彎下腰,覺得一陣噁心,乾嘔了幾口。
「來啊,給他一點教訓!」他對其餘還在圍觀的人說道。
「爸爸!」我正疼的直不起腰來,一個聲音傳到了耳邊,明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沖了過來。
明明衝上來,哭著喊「你們不許打我爸爸!」他抱住那個人的大腿,狠狠地咬住,我頓時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大聲吼著,「明明,快跑,跑出去,你們放開我兒子!」明明還是死死地抱住那人的大腿不放嘴,被咬的人大叫了一聲,翻過身來,提著明明的雙腿,狠狠地摔了出去,明明的頭撞到了牆壁上,翻滾到了地上。
我大叫:「明明!」剛要衝過去,重重的一腳踢過來,踢到了胸口,我被反衝到牆上,腦袋碰到了上面突出來的磚頭,頭上流下來的鮮血染紅了視線,腦袋陣陣發黑,我趴到地上,努力睜開眼,用力地朝明明的方向爬了過去,孩子不動了,一動也不動了,明明,明明,你不要嚇我啊。明明,你睜開眼啊,為什麼你頭上,為什麼你頭髮里到處都是血啊。
那幾個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我爬了幾下,腦袋就昏昏沉沉了,我努力朝著明明的方向爬去,渾身都在顫抖著,那股血腥味腥得我不停地乾嘔著,耳朵邊的鳴叫聲也越來越大,頭一低就昏了過去一下。
不知多久,終於用力讓腦袋清醒了一下,但明明已經不在那裡了。
明明已經跑開了,他跑到大路邊去一個一個地抱著行人的大腿,哭著喊著拉著:「求求你,求求你去看看我爸爸吧,他被人打得快死了,求求你求求你了!」但是沒有一個人理睬他,幾乎所有人都很不耐煩地把他從大腿上用力拉扯開,還要推到一邊遠遠的地方去。明明的頭受了傷,頭上滿是鮮血,他被別人拉扯到路邊的時候,哭著努力使頭腦清醒一點,又掙扎著站起來,又開始努力地央求著路上的人。我心疼啊,我哭著,明明,明明,我捂著胸口,努力地往外爬著,明明,明明,腦袋發黑了好幾次,我爬著爬著,眼前一黑突然就昏死了過去。
彷彿一切又回到七年前,即使是單純的回憶,仍能感受到耳膜被震得嗡嗡叫的聲音。兩邊都是轟隆隆鳴叫著的工廠,走在路上,腳掌也麻麻的。灰塵很厚,灰黑色的木屑參雜其中,偶爾看到一個啤酒瓶仰在地上。
胡芸走在我左側。她兩隻手在背後交握著,身體呈現出小鳥啄食般一前一後的搖動,看上去很高興。
陽光很大很刺眼,我們沿著兩邊都是工廠的小路朝著路盡頭的小河邊走去。
一路一句話都沒有說,很久後,那片噪音彷彿很遠了,我張了張嘴,剛發出一個不成字的音,胡芸也正好喉嚨說了一個字。
她說,「你……」。
然後我們轉過頭相視笑了一下,我很難受,是因為憋了很多的話,其實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想打破這種尷尬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那個……中明籽,謝謝你,雖然我知道你……討厭我,但還是願意陪我。」
「其實……沒有啊,」我緊張地撓了撓頭皮,很尷尬很尷尬地笑了笑。想著找個很好的借口出來,最終什麼都找不出來。
沉默了一陣,她提議,「我們去河邊那個大石頭上去坐坐吧?」
「嗯,好。」
我坐到大石頭的一角,留了一大半的地方給她。她走到我面前,看了看,也爬了上來,快要坐的時候似乎猶豫了一下,挨著我坐了下來。
七年前的日光照到她頭髮上,有一些細微的光亮,很耀眼很耀眼,我心裡不禁想,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生啊,婉約溫柔,長相也很出色,她靜靜地坐在我身邊,她的白色的衣領很白很白在陽光下發出潔白無比的光芒,頭髮紮成馬尾,沒有紮上去的髮絲散落到白皙的後頸上,微風中輕輕拂動。她看上去那麼清純,那麼可愛,還那麼喜歡我,但是我為什麼就這麼抗拒她呢,我為什麼會不喜歡她呢。心裡有突然有一絲絲的懷疑。
胡芸突然轉過臉來,沖著我歪了一下眼睛,笑了。
等一下!為什麼這個笑容我會這麼熟悉,我會這麼傷感,似乎什麼時候看見過呢,我陷入了沉思中。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對這個笑容會覺得這麼親切,難道我曾經見過,難道這是潛意識裡的感覺,難道這是一直出現在我夢境里的模糊笑臉……
「小明,我這次走了,可能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坐在我身旁,雙手摟著膝蓋,下巴磕在手上。
她突然轉過臉來,「怎麼發獃了?」她笑著問。
眼睛彎成一隻小小的月牙,她的頭歪著,幾縷劉海在額頭上擺動。
心裡突然情亂意迷,不自覺咽了一下。
「咦,想什麼?」
「噗--」連我自己都沒意識到,我們的臉突然湊在了一起,只聽見最初那聲肌膚撞擊的輕微聲響。
我突然用力一把把她擁入懷裡,彷彿一種自然的力量。那張笑臉,為什麼我看到了,是一個咒語嗎,為什麼我的心裡突然柔軟了,而且柔軟到那種可以埋沒一切的程度。
腦袋裡猛地一片凌亂。
畫面突然切換到了小小的旅店床鋪上,心裡似乎一直不停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彷彿做著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渾身難受,我不停地發誓不停地發誓,趕快離開趕快離開,但是為什麼我的身體不受自己控制了呢。我不敢看胡芸,她的手一直就沒有離開過我的的後頸。但是,我卻感受到了她眼眶裡的淚水,順著眼角,不停滑落到頭髮里。
不!不!我在夢境里突然大叫了起來,不要,不要讓這一切發生吧,老天,求求你,把這一切全部抹去吧。為了明明吧,為了還沒有出世的明明吧,既然這一切原本就沒有發生的可能,又何苦強行發生這一切呢。
「不要!不要!」
一隻小手握住了我的手,一瞬間刺眼的燈光刺入了眼睛,好白好白好刺眼好刺眼,白色的光形成無數根光線。
眼睛一歪,露出一個笑容。視線里出現一個模糊的面龐。心裡猛地湧起一陣驚悚一陣戰慄,彷彿一切回憶又一次浮了上來。那傳神的目光,直指人心。那難道是……
回想起夢裡的一切,那種前世的的氛圍和情調還是深深包圍了我。 「爸爸,你終於醒了,」一個小小的聲音喊著,「爸爸爸爸……」
我輕輕轉過頭,一個小小孩,頭上纏著紗布,他的面龐,笑容裡帶著隱隱悲傷,我注視著他,嘴角不自覺慢慢展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閉上眼,彷彿看見胡芸在我面前,她站在一個房間里,房間周圍很暗很黑,什麼都看不清楚,她單單只看著我,眼神哀怨無比,我不停地後退著,後退著,離她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低頭一看,手裡突然多了一隻小手,明明獃獃望著遠去的媽媽,他小手緊緊地握著我的大手,望著已經消失不見了的媽媽。
這不是剛才的夢境嗎。
「中明籽,你終於醒過來啦,都昏迷一天半了,你兒子都急壞了!」
一個聒噪的聲音傳入耳朵,現在腦袋昏昏沉沉,什麼微小的聲音都聽起來那麼尖銳和令人不安煩躁。
我慢慢轉過頭,一個女生站在我病床邊,淡橘色衣服,腦後一隻馬尾辮,衣領是那種大的波濤狀的。她手裡提著一個包包,笑著看著我。
「想不到我剛剛到就看到你醒了,中午打電話過來醫生說你還沒醒。」
她是誰呢,一時間真的想不起來了。我在腦海里快速地翻找著這個女生的影像,那麼熟悉到底是誰呢。
她看著我這個木然的表情,笑了,「怎麼,就不認識我是誰啦?」
其實,我還真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呢,「你是……?」
「糟了,你腦袋真的被打壞了,我是你大學同學,班上的王舞啊!」她有些擔憂的表情,「還記不記得那次這小孩丟了我給你找到的啊?」
「呵呵,我知道了,差點就失憶了啊!」我自嘲地笑笑,就在她提起的那一瞬間,彷彿記憶來了個大幅度的轉接,我一下子從七年前回到了這個時刻。
「你怎麼過來了?」我問她。
「你還說呢,昨天下午我正好到一個考研班補習回來,路上看見這個小孩在那裡不停地哭叫,我一看,這不是你表弟么,就過去一看,嚇住了。」
「嘿嘿」我尷尬地笑笑,喉嚨乾乾的,我想當時的聲音一定很怪。
轉過頭去看我兒子,他還是一隻手握著我的手,一隻手直直地撐在病床上,臉上笑著看著我。
「原來他真是你兒子嗎?」王舞輕聲地詢問。
「嗯。」我點點頭,我什麼都沒解釋,只是盯著我兒子看,他頭髮有些許亂,頭上纏了一圈的紗布,腦袋歪歪地看著我,抿嘴露著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腦袋沒有什麼事情吧?」我問兒子。
「放心吧,醫生說了,只是外傷,你的也差不多,主要是那個傷口要好好休養,腦袋還是沒問題的。」王舞插嘴說。
「呵呵,真是不知要怎麼感謝你,」我又轉過頭,「都麻煩你兩次了。」
「還是你兒子對你好啊,你不知道昨天你送過來的時候,他一直圍在你床頭不肯離開,葯都不肯去上,只知道不停喊爸爸爸爸」她看了看我兒子,「還不停問醫生他爸爸什麼時候可以醒。」
我笑了笑,用大拇指摸摸明明那有點濕濕小手的手背,他對我說,「爸爸,昨天和今天的錢都是這個阿姨出的。」
我轉過頭,他繼續說,「她還給我買了飯吃。」
「謝謝你,我改天還給你。」
「呵呵,不要緊,你那天有了再還給我吧,我現在不缺錢,還有」她說,「原本想打電話給你家人,但是你身上手機也沒在,明明也不知道號碼。」
「不用告訴他們,我沒事。」 「你怎麼可以這樣呢?」她嘟了嘟嘴,「還有啊,那些流氓實在可惡,昨天警察已經過來了,但是你沒醒,今天估計還會過來問情況,不過那些警察啊,我估計也管不了多少,看他們就一副不想管的態度。」
我沒有搭話,聽到她提昨天的事情我心裡就很憋很憋,不想再也不想回憶起或者碰觸到任何關於到這個的話題了。
醫生剛剛得知進來看了一下走了。「我估計你也很餓了,我現在去醫院食堂給你弄粥來。」說完王舞挎著包一步一步踩著高跟鞋走出了病房,房間里一下子歸於沉靜。
我轉過頭,仔細看著明明,臉上,睫毛上彷彿還可以看到哭的痕迹呢,兒子幸好沒什麼事情,我心裡真高興,他就這麼踏踏實實地倚在我身邊。
「明明,昨天是不是害怕爸爸就這麼死了啊?」我笑著問。
他沒有說話,露出了很害羞很不好意思的笑容,彎下腰,把臉憎到我肚子上。我摸摸他的腦袋,「放心吧,爸爸沒有那麼容易死的,你都沒有長大,爸爸是不會死的。」
他沒有說話。
我用手輕輕搖搖他,「聽見了嗎?」
「嗯」他點點頭,又把腦袋靠在我肚皮上。我突然想起了那個關於七年前的夢境,原來一切都不是杜撰,七年前的胡芸,七年後的我兒子,我摸了摸他的腦袋,放心吧,既然讓你來到這個世界,我就會負擔起這個責任。我望著窗外,陽光正燦爛,樹上的知了嘎嘎嘎的聲音連成一大片,這個世界還是這麼生機勃勃的,突然感到很開心,想到我兒子還在我身邊依賴著我,心裡豁達開朗許多。
兩天後,身體好了很多,原本身上的無力感也漸漸減弱了。只是頭上還是疼得很深,走路的時候動作幅度大一點就有些方位感缺失的樣子。
明明的頭沒有什麼受傷,當時看到他頭上的血跡真是嚇到我了。他的床鋪在我旁邊,早上醒來睜開眼就可以看見他,不過睡覺那個樣子,還真是巨難看,嘴巴張開著,兩隻手伸了出來。
每次睜開眼看他一會兒,他就彷彿能感受到一樣,睜開眼問我,「爸爸,是不是要上廁所啦?」
最開始的那天上廁所扶著他,因為頭實在是很疼,都不敢走路,但年輕人恢復能力就是好,睡一覺就好很多了。
我回答他,「沒有啊,現在還早,你多睡一會兒吧。」
他又閉上眼睛,一會兒就睡著了。
警察來過了,對於這件事情,現在我沒有太多的想法,隨便他們怎麼處理算了了,我看看旁邊擔驚受怕的兒子。他們負責了醫藥費和少量的補償,警察說,這件事情存在很多的偶然因素,而且他們的認錯態度很好,希望你可以退一步。
其實他們壓根沒有認錯,但我也不想追究了,我說,我相信你們的處理。
他們最後一次走後,我對兒子說,「明明,下午我們就回去啦。」
王舞也過來了,得知我們要走了,說我和你們一起回去。
收拾了一些簡單的東西,特意讓王舞去沃爾瑪給我買了兩件早餐奶,我沒有進去,在樓下拉著明明等著,大街上人來人往,一些人穿著卡通的衣服,蹦蹦跳跳地發著傳單,高大的玻璃幕牆反射出無處不在的光芒,讓人無處可逃。
我蹲下來,整了整他的衣領,「明明,還記不記得你剛回到爸爸身邊,爸爸帶你去吃麥當勞?」
「嗯」他點點頭。
「那還想不想吃?」
「想,」他接著補充,「但是等你掙大錢了我們再去吃吧。」
「嘿嘿!」我咧開嘴笑了,「想不到你一下子來到爸爸身邊就快一年了」我小聲說。 站起身來,王舞還沒有出來,我盯著入口和出口處的人潮有些發獃,那道難題還是擺在眼前啊,生活,終究還是那麼艱難。路上的人來來往往,有些人艷麗,有些人消沉,有些人霸氣,有些人在假裝謙虛,有些人在假裝卑微著,大街上人看起來那麼相似,事實上經歷的相隔那麼遠。路上擺地攤的躲著城管偷偷摸摸又大聲張羅著生意;發傳單的那個女孩,見人就微笑著,微微鞠躬遞上一張廣告,卻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在這個城市的角落生存的乞丐,衣著襤褸,靠著街道邊緣樹蔭里發獃,生活徹底是一場折磨,他們苟活於世。這個城市看上去這麼生機勃勃,但畢竟是強者的世界,弱者只能假裝微笑著路過罷了。我站在這個十字路口,迷惘無比,不知道接下來的道路要如何走下去。看著道路上牽著父母的手開心走著的小孩,我摸著明明小小的手掌,他是一個多麼無辜的孩子。
到學校後,王舞問,「中明籽,你們住在哪裡啊?」
「在教工住宅區,去不去參觀一下啊?」
「嗯,正想拜訪拜訪。」她調皮地說。
我們拐過機動車道,走進了林陰道。夏天的午後太陽暴烈,但林子里還是稍好一點,暑假的校園,偶爾看見幾個迎面的小孩,溜著滑板。
「還有其他人知道明明是你的兒子嗎?」她問。
我搖搖頭,「沒有和誰說過,畢竟現在還在上學,說了不好。」
「嗯,」她點點頭,「呵呵,其實我覺得你和孩子都挺無辜的。」
「但是明明真是相當懂事,我他這麼大的時候連他一半懂事都沒有,只知道買玩具淘氣。」
「呵呵,我知道,所以我真是,相當喜歡明明的。」
我們都笑了起來,都低下頭去看明明,他抿著嘴笑了,我們一人拉著他一隻手,他用力抓住我們的手,吊了起來玩著。
突然抬頭說,「爸爸,今天我下麵條給你們吃吧。」
我喜滋滋地轉過頭對王舞說,「你想不相信,我兒子會煮麵條,還超好吃呢,還會煮粥,做飯呢!」
「呵呵,是嗎?好厲害,那阿姨今天一定要嘗嘗了!」
「嗯!」他用力點點頭,扭頭吩咐我,「那爸爸你去買面啊,家裡的面已經沒有了。」
到家已經兩點多了,王舞說,反正今天一點也不餓,我就準備吃你兒子給我下的麵條了。
明明趕快搬出一條凳子,拉她的手,「阿姨,你坐這裡。」
我說好了,我們兩個人來幹活做香噴噴的麵條招待客人吧。
見有客人來了,明明顯得格外積極,平常家裡根本沒有過客人。他不停地跑前跑後,剛蹲到廚房剝大蒜,突然想起了什麼,又跑了出去,原來他是出去拿風扇了,插上插頭,把風扇對著王舞,叮囑她,「阿姨,你要是還覺得熱就扭這裡,把風調大一點。」
看見他這認真的樣子,王舞笑得合不攏嘴,「中明籽,你看看,你兒子可比你懂事多了。」
他忙完這一切,站在那裡想了想,又給客人倒了一杯水,才突突跑回來繼續剝大蒜。
很美滿的一頓麵條午餐,之後王舞來的比較多了,她說「我再等一段時間,就會回家去住一段,反正這幾天沒什麼事情,就過來看看你們吧,你頭上的傷還沒完全好。」
這個夏天相當熱,每天在房子里感覺和在蒸籠里沒有什麼區別,打開窗戶也沒有什麼風,太熱了就只能把地板拖了一遍又一遍,明明每天光著個膀子走屋裡走來走去,我對他說,「你去樓下樹下去轉轉吧,要不去小朋友家啊,他們家裡有空調呢。」
他對我說,「那你也去嗎?」
「我在家裡看家吧。」 他搖搖頭,「那我也不去了。」
我鋪了一床涼席在客廳地上,坐在地上比在凳子上好了一點點。我對這樣的天氣感到煩膩,但又沒有辦法,覺得這樣不是辦法,一定要出去找工作了。無奈頭上傷還沒好,一般工作還好,費力的活可不好說。
我摸摸他的背,很濕,吹著風扇還是不停冒汗,問,「明明,你很怕熱嗎?」
他搖搖頭,「不要緊,以前我和媽媽在一起的時候,房間比這裡還小還熱,我也不怕。」
他好像會經常不經意地提到媽媽,但是說了以後就會緊張地看看我的臉色,無論我是不是面目和悅都會立刻住嘴,這其實有我的原因的。
有一次他問「爸爸你是不是以前都不知道我是你兒子?」
「你聽誰說的。」我有些驚訝。
「呵呵,我有一次偷聽媽媽和別人聊天了。」
我拍拍他腦袋,「你真是小人精,誰讓你偷聽大人講話啦!」
他咯咯咯笑個不停,詢問我,「爸爸,要是媽媽還在就好了,我們就可以三個人一起去買菜做飯然後三個人一起吃飯。」
當時我的心態不知怎麼突然就不好了,瞪了他一眼,「等下輩子吧!」
明明聽了,剛才還掛在臉上的調皮的笑臉一下子消失無影,嘟起嘴眼淚都要出來了的樣子,「我睡覺了!」說完躺下轉過背睡覺。
我有些後悔,輕輕走過去,攀著他的肩膀,但他怎麼也轉不過來,湊過去看他的臉,眼睛閉得緊緊的。我想他一定是生氣了,就使用老伎倆撓他痒痒,「你生氣我撓痒痒了!」誰知他一下子坐起來甩開我的手,緊接著就嚎啕大哭,眼淚變成了斷了線的珠子。
原則上我是很疼愛明明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說出他媽媽的時候,我心裡會不悅。這個問題有點類似我小時候被我父母再三追問的一樣,他們問我,「你覺得是爸爸好,還是媽媽好?」我心裡也不高興。
小時候不知有陷阱,就說媽媽好,結果爸爸生氣了,說爸爸好的時候,媽媽也生氣,說我十月懷胎結果兒子和我不親呢。
我問明明,「明明,你說是爸爸好還是媽媽好?」
他明顯也發覺了這是個陷阱,不停地笑就是不肯說,我利誘威逼無所不用其極,但他老是轉移話題,要麼就說爸爸媽媽一樣好。
「明明,你要是再不說,我就生氣了!」我板著臉,「你說出你心裡話就是,我絕對不會有什麼意見的。」
最後他好像憋了很久一樣,低著頭說,「爸爸好。」
「爸爸哪裡好?」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心裡還是覺得不爽,覺得他是撒謊被迫說的。
他不說,再問,又不說,再問,發現他低著頭委屈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只好抱抱他,笑著說我開玩笑呢,幹嘛掉眼淚啊。後來王舞有一次也在,我有些得意地故意問,「明明,你說是爸爸對你好一些還是媽媽對你好一些啊?」
王舞笑著接話,「明明,你爸爸對你凶不凶?」
明明搖搖腦袋。
「我都從來不打兒子的」我解釋。
「你說謊,你有打過!你忘了嗎?」他看見外人在,記憶力爆發,得意地報復我了,
「你那次見我吃東西吃到鍵盤裡沒弄出來,就打了我,還說要把我賠你一台新的呢!」
他提到這件事的時候好像還不解氣,又開始嘟著嘴巴了。
小孩子有這麼記仇,我也無語了。王舞摟過他,「明明,你想不想有個新媽媽啊,有新媽媽了,你爸爸就不敢打你了。」 聽到這個話我先是一愣,然後心裡不知怎麼地樂了一下。
「不要不要,我有媽媽的」,明明聽了立刻就搖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
見她這麼說,我也開玩笑地對明明說,「明明,王舞阿姨給你做新媽媽好不好?」
「不要!我不要!」他馬上跳了出來,衝到我面前,一拳一拳伸出拳頭地揍人,一邊打一邊小臉皺著嘰嘰歪歪地說,「我不要新媽媽,我有媽媽,我不要新媽媽。」
我又氣又覺得可笑,抓住他兩隻揮舞的小手,「怎麼這麼不聽話啊,人家開玩笑呢,王舞阿姨還不答應給你做媽媽呢。」
「我不要她做我媽媽,我有媽媽!」
王舞望著他也哭笑不得地站起來,「阿姨開玩笑呢,阿姨有男朋友,不是你爸爸呢」,轉過頭笑著對我說,「唷,我開個玩笑你兒子反應就這麼激烈啊。」
我尷尬地笑笑,心裡居然有一絲絲地難過了,雖然從來沒想過我們之間有可能性,但是她這麼一說,還真覺得自己沒人看得上。
我瞪著他沒好氣地說,「站好,有客人在就撒野了啊!」,聲音大了很多。
明明見我真的生氣了,嘟著嘴,委屈地走到卧室里去了,這是他的習慣,一被我罵了就一個人去房間里生悶氣。
我們又坐下來,快七月底了,天氣熱得不得了,我頭上的傷也應該沒什麼大事情了,現在就有點著急錢的問題,孩子上戶口的事情,還有學校,還有我自己的學費問題,手裡有一點,但還是缺啊,我仔細算過了,至少還需要三千左右。這個錢對於有錢人來說不算什麼的,但是現在真正自己來掙,真覺得是一個天文數字了。我笑著問王舞,「你那邊有沒有什麼工作可以給我推薦一下啊,現在比較缺錢想找個可以掙錢的暑假工做做。」
「缺錢么,我也可以先借給你一點啊。」
「不是的,我主要是想自己先掙,看看還缺多少再說了」,事實上,我幾乎不借錢的,一直覺得借錢會低人一等。
「哦,其實我知道有人可以幫你,而且你們還見過面,樂樂,還有印象嗎?」
她突然抬起頭笑臉盈盈的,我感覺她眼睛裡彷彿突然亮了一下。
王舞突然抬起頭對我說,樂樂的爸爸在他們那邊有一個漁業公司,在他們當地就經常在大學招臨時工填補旺季的人手缺失。做的事情也簡單,都是一些文員,或者簡單的粗加工。
她提起這個人,腦海里的印象經過多次的回憶重合漸漸清晰起來,以前王舞就給我介紹過,說要介紹一個朋友給我認識,還一起吃過飯。一個單單瘦瘦的女孩,頭髮不是很長,披在肩膀上,笑起兩個淺淺的酒窩就出來了,是挺開朗的一個女孩。但是我那是正好陷入了一段痛苦的戀情當中,只是禮貌地見了面,打了個招呼,後來她發信息給我,我敷衍回了兩條就沒有再理睬她了。
現在想想有些後怕,早知道的話當初就不該對她那麼差了,更可惡的是,我當時喜歡的那個女生,在我都以為差不多了的時候,突然有一天約出來對我說,「小明--,對不起,但是我一直不好意思說出來,但是今天我決定告訴你,其實我和男朋友已經和好了,謝謝你了,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更好的。」看著她決然離開的時候,我站在那裡覺得自己傻得不行,看看天,遠處人來人往,似乎都是投來了諷刺的笑容一般,那一刻真恨不得世界在那個時侯毀滅掉算了,一了百了,一直到現在我都認為大家都在笑話我的自作多情,一直都自卑得不敢抬頭。
王舞說,「小明,過幾天,樂樂會到學校來有點事情,到時候你們見見面,說一下吧。」
「呃……」心裡即使有萬般的難為情,現在也說不出來了,反而那麼地渴望她可以解決我目前的財務問題,我說,「那真要麻煩你和她說一下了,幫我說說話」,我低著頭,和錢斗,我沒有那個資本也沒那個能力。不想這樣,卻沒有了其他的辦法。 她呵呵一笑,「放心吧,樂樂這個人我最清楚了,前些時候,她還提到你了呢」,說完看了看我,有些話似乎沒說出來。
難道還對我念念不舍?想到這個不禁嘲笑了一下自己,真不要臉,你以為自己是潘安還是金城武啊,況且現在一個這麼大的兒子了,掉價不知道掉到什麼地方去了。我飛快地對她說,「無論什麼工作都可以,最好可以雙份工作,放心吧,我有的是力氣,做什麼都可以,嘿嘿。」
她斜著眼瞥了瞥我,「那還真是看不出來啊,哈哈。」
傍晚天氣沒那麼熱了,喊明明出來煮飯吃。煮飯,多麼高尚的工作,兒子煮的飯很有水平,每次都恰到好處,而我煮的話,不是水放多了就是水放少了,所以我都讓明明來。只是現在明明估計還在睡覺,我爬到他身邊,風扇還呼呼地吹著,我揉了揉他的小鼻子,他一下子就睜開了眼。
「爸爸,吃飯了嗎?」他坐起來揉揉眼睛問。
「沒有啊,我在等你煮飯給我吃!」我似乎有些撒嬌地說,自從發覺兒子的本領後,我簡直有些無賴地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他。
「哦。」他慢慢移到床邊,穿好拖鞋,走出了卧室,我也跟著出來了。做飯,洗菜,炒菜。
「爸爸,」吃飯的時候他突然問我,我都觀察好久了,他一直在挑時機呢。
「什麼事?」
「你……是不是想要找女朋友了?」他有些弱弱地問,那語氣比起中午的時候弱了很多很多,這是因為沒有外人在沒膽氣了嗎,還是覺得這是個他干涉不了的問題所以沒有底氣,說完沒事一樣接著扒飯。
看著兒子的眼睛,良久,一開始覺得很幼稚很可笑的問題,一瞬間,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我父母離異時候的情景,彷彿穿越時空,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坐在餐桌前,那種無助的眼神,有些許的心酸。
我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要說什麼,他見我沒說話了,也沒有說話了。
我繞過去,輕輕坐到他身邊,仔細看了看他,他坐在凳子上,雙腿抵在下面的橫杠上,雙手趴著桌沿,細細白白的胳膊,穿著一件白色的小小T恤。我不停地看著兒子,不知怎麼,越看越小越看越小了,看著看著,感覺不真實了,覺得他反而像是一個小小的玩偶,一個小小的精緻的塑料娃娃,那樣的小,那樣的細胳膊細腿。一個人靜靜地扒著飯,偶爾夾起一塊蔬菜就著飯咽下去。現在看著眼前生動的兒子,我怎麼就這麼懷疑他的存在了呢,這一切不是幻覺吧,為什麼我總有不真實的感覺?我伸出手摸摸他的後頸,暖暖的體溫和觸覺告訴我,這是一個真實的人,對的,沒有錯,短短一年來,人生發生地翻天覆地的變化都不是虛假的,都是為了眼前這個孩子,這個我的寶貝孩子。
孩子吃完了了,把碗筷一擺,扭過頭對我說,「爸爸,我吃完了!」
我微微笑,「明明,來,爸爸想抱抱你。」
「嗯!」他撲到我的懷裡。
沒錯,這是我兒子,這是兒子的感覺,我低著頭挨著他腦袋,「明明,你怕爸爸以後結婚了對你就不好了嗎?」
他沉默了一下,仰起頭笑了,「沒有。」
「那怕什麼?」
「沒什麼,呵呵」他突然決定什麼都不說了。 「明明,你放心,在爸爸心目中,你才是最重要的,無論以後爸爸怎麼做,都是在為你著想,都是站在你的角度替你考慮的,如果我以後結婚了的話,也是你最重要的,要是後媽對你不好的話,我隨時趕她走,好不好。」我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了,這都是我的心裡話,我為了你走到了這一步,爸爸難道還會半路反悔嗎,有什麼會比兒子你還重要的嗎?
「嗯」明明聽了開心地點點頭。
「但是,」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
「但是什麼?」
他站起來對我說,「爸爸,要是你以後結婚了,還會生一個小孩嗎?」
我楞了一下,明白這個小鬼頭心裡想的是什麼了,呵呵,我說,「以後如果要再生的話,我就給你一個妹妹好不好?」
「嗯」他飛快地點點頭,看起來有點興奮,「我比較喜歡妹妹。」
兩天後,七月二十八號,晴。這天明明的表現突然就不讓我滿意了。
早上還賴在床上,電話響了,王舞的,我立刻明白了,一骨碌坐起來,「喂?」
「小明,快出來,到校門口這個奶茶店來,記得,明明也帶過來哦。」
我轉過頭看看明明,他還在床上四仰八叉著。
我踱到窗邊,「是不是樂樂來了?」
「是啊,快啊,可不要讓我們等太久哦!」
嗯,我點點頭,關掉電話後徑直走到兒子床邊,拍拍他的屁股,「明明,起來啦,帶你出去玩了。」
他一動也不動,我把他的身體板過來,「睜開眼啦!」
「我不去,你要去一個人去。」
「你這小孩,怎麼這樣啊!」我說,「再不起來我撓你痒痒了。」
他全身縮作一團,做出一副就不出來的模樣,我沒理他,快速走到陽台給他找了一件白白的我很喜歡的可愛流氓兔圖案的T恤,找了條棕綠色5分褲,扔到他身上,「快起來,我去漱口了。」
等我們出來的時候,都已經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了,那個奶茶店很小,外門就幾個座位,剛走近就看見兩個女生坐在門口的那個座位上,裡面一個女生穿著一件粉紅色看起來褶皺很多的衣服,頭髮披肩,應該就是樂樂了。她一個皮質的大包包放在桌子旁邊,對王舞說著什麼,偶爾吸一口飲料,看起來很興奮的樣子。
我有一些不好意思了,低頭看了看兒子,他看起來更加難為情呢,扭扭捏捏的動作。
我想悄悄地走過去免得引起她們的注意,拉著兒子,誰知剛到門口,明明就像被釘子釘住了一樣站在那裡不肯進來了。
我回過頭瞪了他一眼,拖了拖,還是拖不動。
我再拖,他伸出另外一隻手來用勁想把我的手攀開,居然在這樣的時候這麼不懂事,我真想動手打人了!
「中明籽!」一個聲音快樂而試探著在問我。
我急忙轉過頭,王舞也轉過了身,「你們兩個大老爺們還要我們等這麼久啊!」她呵呵笑著站起身。我沖著她們尷尬地笑笑,「這小孩,害羞不敢進來了」,扭過頭狠狠看著他,「你真的要我發火啊?」
他悻悻地被我拉著走了進來,王舞拉過他的小手,拉到樂樂身邊,「看,這小孩長得多麼漂亮,長大了肯定帥死人了。」
兒子嘟著小嘴,坐在凳子上,盯著地上,完全不理睬她們。
「明明,這位是樂樂阿姨,喊一聲啊」我陪笑著說。
明明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嘟著嘴彷彿誰欠了他一萬塊錢一樣。我是真的有些生氣了,這小孩,我不是都和他說好了么,再說我這是為了找個工作才這樣有的見面,他居然這樣不識時務,真想揍他一頓了。 「呵呵,」樂樂笑嘻嘻地說,「讓阿姨看看,唷,小朋友嘟著嘴巴可不好看了,你看你長得多漂亮啊,阿姨抱抱你好不好?」
這時候王舞端了兩杯冰沙笑著走了過來,「明明,你好像是喜歡檸檬的吧,這杯給你,蘋果的給你爸爸。」
王舞插好吸管放到他嘴巴邊,「這是勺子」說完把一隻勺子放到他手上。
「啪」,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勺子應聲落地,我一看,他不知道發什麼瘋,把勺子直接甩了出去。看看她們兩個人的臉,都有些不知所措,我再也不能壓制住心裡的怒火了,伸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哇----」一聲慘烈的哭聲立刻響起,安靜的店子里瞬間變得刺耳起來,旁邊的人紛紛側目,吧台里的服務員也望了過來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中明籽,你怎麼能打孩子呢?」王舞站起來,用一隻手掩住明明的臉,那張臉哭得都已經變形了。她嚴厲地對我說。樂樂蹲下去,拉著他的小手不停說乖,不要哭了,是你爸爸不好。
我坐下來,瞪著他,如果現在時在家裡沒有外人,真想好好教訓他一頓,我對他其實一向都太仁慈了,因為知道他心裡嬌氣得像一個瓷娃娃一樣,打一下就怕打壞了,罵一下也怕震碎,就無論什麼時候都就著他,寵著他,現在養成這樣了。明明,你平常不是很懂事一點都不用我操心嗎,今天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一會兒,店員拿著一個氣球走過來,放到他手裡,「小朋友,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嘟著嘴巴斜起眼睛看著我,眼淚汪汪的樣子,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我只好對她們編了一個理由,「呵呵,這孩子昨天把碗打破了,我罵了他一句,就一直和我賭氣呢。」
明明知道我在撒謊,但也沒有說穿,仍然不理睬我。
「教育小孩子要有方法的,不能隨便打罵!」樂樂轉過頭來及其認真地對我說,「我建議你要多看看教育孩子方面的書,你這樣帶可不行呢,會給孩子留下心理陰影的」。天!我好冤枉啊我,我哪有打罵他了,我把他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罵都捨不得呢,這小子我真是白養了,現在還讓我在同學面前丟臉。我憤憤地想。
這天的旅程一下子就和想像中不同了,孩子都不到我身邊來,一直躲得遠遠的。剛開始的時候她們兩人輪流抱著走,我有點看不下去,說,「你讓他自己下來走吧,多大的人了還要抱。」
她們盯著我,「你兒子本來就很小,瘦得簡直就是一隻手可以握得攏,這麼瘦,你都不給他吃飽是不是?」
我知道女人們RP爆發是相當嚴重的事故,就不再說話了,你們願抱就抱著吧。
走到路口站台等公交車。一群小鳥不停地在旁邊大樹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王舞就和孩子講著關於小鳥的話題,樂樂也偶爾插上一句話,三個人嘻嘻哈哈的很是熱鬧。
我躲在樹蔭下,問,「今天準備去哪裡?」
「你說去哪裡呢?」她轉過身問樂樂。
「這個……」她想了想,「去純水廣場吧,那裡有小孩玩的東西。」
「你們不用什麼都照顧他,他其實都很大了」我說。
「不是,原本我們也準備去玩玩的,正好明明也去。」
我有些無奈地看著他們,明明眼睛都不瞅我一下,光顧著和她們說笑,但轉過來想想也好,原本他不是莫名地抗拒樂樂阿姨嗎,現在倒不怎麼討厭她了。
我一個人站在一邊聽著他們說話,無聊得很。站了一會兒,心裡有些不快,走過去對明明說,「你這樣撒嬌要阿姨抱著,現在爸爸抱你好不好?」
「我不要你抱!」他斬釘截鐵地回答。
「呵呵」她們兩人無故地笑了起來,「你把你兒子得罪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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