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大利黑手黨探究（6）：「聖人」唐.維托

「他被傳統的黑手黨人視為圖騰」

19世紀末，20世紀初，是義大利黑手黨初期最為興盛的時代。這個時代的開端，應該以一個人作為典型開始講起，或者說這個人對於義大利黑幫來說就是一個時代，他在法西斯政府的攻擊下的失勢也被視作一個時代的終結。他是義大利黑手黨歷史上最具名望的人物之一，他是一個時代標杆，是傳統黑手黨人的圖騰。近百年來，許多人都相信是他把黑手黨的火種播撒到了美國。

這個衣著考究，體型修長，言語輕柔，蓄著修建整齊鬍子的斯文老者，帶著哲學家一樣的氣質。他秉承著公事公辦、慷慨待人、注重榮譽的處事哲理，但又毫不留情，不可冒犯。這樣的魅力使得那些心高氣傲的兇惡之徒對他畢恭畢敬，他是那個時代義大利黑手黨最受尊重的人物，直到今天一些人仍對他懷有敬畏之情。

這個老者沒有受過一天教育，但他舉止高雅，讓人肅然起敬，當他外出的時候村民夾道迎接，吻他的手，向他表達敬意。

關於他種種傳說，至今仍在流傳。這個傳奇人物就是被稱為「聖人」的唐.維托.卡西奧.費爾羅。

維托.卡西奧.費爾羅於1862年出生於西西里鄉下，一個叫做比薩奎諾的小村莊，還有說法稱他在巴勒莫附近的郊區出生。維托的父母都是貧苦出身，生活困苦的農民。然而，他的父親在比薩奎諾找到了一條出路，成為了當地的「二領主」——「男爵」安東尼.因格萊斯家族的傭兵，為其做事。

毫無疑問，維托的父親成為了一名黑手黨成員。因格萊斯是當地惡名昭彰的大地主與敲詐者，是早期黑手黨的代表人物。成為因格萊斯家族的成員之後，維托一家的生活開始富足。他沒有文化的父親認為這是一條出路，為維託言傳身教黑手黨人的那一套處事方式。犯罪的種子被播撒在少年維托心中，為維托後來在犯罪生涯中遊刃有餘，手段老道的特點打下了基礎。

維托從小到大沒讀過書，他的見識來源自黑手黨人。少年時期，就學者榮譽者那樣談吐，另很多人刮目相看。1883年，由於「血統優秀」他父親的裙帶關係，二十歲出頭的他就經歷了歃血儀式，成為了因格萊斯黑手黨家族的正式入盟成員。

維托的記錄在案的犯罪行徑，是從1884年開始的。

他繼承了父親犯罪傳統，或者說他的骨子裡流淌的血液被犯罪給感染了。他有著老練的勒索手法，恐嚇、縱火、甚至是謀殺。短短數年他有了很大的名望，維托成為了年輕黑手黨人中的佼佼者。他的犯罪事業蒸蒸日上，他在家族中以及西西里地區成為了一個「受尊重的人」，開始有更加年輕的人向他表達敬意，並投入其門下。漸漸的，維托掌握了一批武裝力量。也許是出身原因，在犯罪事業一帆風順的時候，他投入了農民運動之中。

雖然熱衷於犯罪事業，但是維托對於政治抱有著自己的理想。1893年的時候，維托加入了由農民和手工業者組成的農民運動政治團體，西西里工人聯盟。在這個崇尚民主主義和社會主義的團體當中，出身農民家庭的維托表現出來極大的熱情，他彷彿找到了真正的歸屬。維托開始頻頻出現在鄉間地頭，進行工人運動。在柯里昂地區聯盟書記的引薦之下，維托成為了比薩奎諾的地區書記。維托彷彿離犯罪越來越遠，更加的融入並投入於工人鬥爭運動當中，但是不久之後他又重返犯罪生涯。

1894年一月，西西里工人聯盟遭到當時總理弗朗切斯科的政府鎮壓。西西里工人聯盟的主要領導者，被處決或者被投入監獄。作為這場運動的領導者之一，維托逃亡突尼西亞一年。羅馬政府向巴勒莫政府施壓，維托被追捕歸案，但是這個「熱忱的社會活動家」卻妥協了。事實證明，這個日後黑手黨巨頭，可以恪守「緘默法則」遵循著傳統，可是在這樣的關乎性命的政治事件面前他還是選擇了低頭。

令所有人疑惑的是：為什麼，晚年的他面對墨索里尼和法西斯政府絲毫不讓，以至於病死在獄中。難道是權力和財富給他帶來的自信？這讓很多人都疑惑不解。

1896年年末，他被釋放。重新回到了比薩奎諾，回到了犯罪的權力中心，重操舊業。在這些經歷之後，重返犯罪之路的他更加頭腦冷靜，詭譎狡詐，他的野心也越來越大。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人來投奔維托，一時間維托的勢力膨脹，也為他打開了與上層人物交往的大門。

維托與政商人物交往，使得維托學習了優雅的談吐方式，衣著習慣。他收起了年輕時的鋒芒畢露，他開始變得細聲慢語，談吐舉止開始具有哲學家的氣質。這個身材修長，著剪裁考究，華麗雙排扣套裝，外表溫文爾雅的男人，讓人一見傾心，維托成為了巴勒莫各種社交場合的常客。

這時，年輕的維托處在了西西里黑手黨的中層位置，成為了勢力強大頭目，他開始有了自己的人手。在他的經營下，西西里黑手黨在各行業的抽油水方式，有了更加完善的方法。他將早期黑手黨傳統的收取油水的方式「pizzu」皮咻（意譯過來可以叫做「濕了濕嘴」黑手黨成員收取油水的意思），進行了重新整合。維托拋棄了初入江湖時，一味靠恐嚇和暴力來獲取利益手段，他對商人們提供保護和「幫助」，換取商人對他的信任和好感，更多的商人開始向這個「可以信賴的保護神」示好。在維托的經營之下，黑手黨更為巧妙的對西西里的各行各業收取油水，進一步發展更使得黑手黨能夠滲透某些行業之中。

1898年，維托策劃綁架了19歲的男爵夫人克羅琳達，震驚一時。同年六月，他因為這個案件，被判處三年徒刑。維托並沒有等待服刑，他躲過了警方的監視，隨著貨船偷渡到了美國。他的美國之旅就此開始，他在美國也留下了種種傳說，以至於人們把他視為「黑手黨火種的播撒者」。

1901年他到達紐約市，投靠他在103大街開商店的姐姐。他以水果進口商的身份，生活在美國。關於他在美國的犯罪行徑，檔案記錄很少，但正是這一點點的記錄也被捕風捉影，被義大利移民們創造成為一件又一件傳說。

檔案上所記載，維托在美國至少殺過一個人。並且處理屍體的方法也是當時黑手黨在美國的標誌性手法；「桶子謀殺」將屍體置於木桶之中投棄在外。在警方帶走他之前，他有逃往了當時義大利人更多的新奧爾良。

1902年，維托在新澤西北部的哈肯薩克，一間造紙廠中處理偽鈔而被警方抓獲。根據警方的調查，維托的偽鈔窩點還在新奧爾良存在著。面對種種指控，維托施展了他參與工人運動時得來的善於辯論的能力，並在手下的承擔罪行之下逃避了審判。

維托的手下在西西里印製偽鈔，再走私到美國。擴散給紐約、新澤西、新奧爾良、芝加哥的黑手黨成員，同時他還派遣他在西西里的門生潛入美國，加強兩地黑手黨人的聯繫，並建立了一個大洋兩岸的犯罪網路。

1903年，他重返紐約在哈姆萊區與莫雷洛兄弟組建了更大的組織，這個組織一直承襲至今（盧西亞諾—傑諾維斯犯罪家族），包括讓人聞風喪膽的「惡狼」盧波也與他交往甚密。並且有說法稱，新奧爾良黑手黨組織，馬洛斯犯罪家族的根源也起源於維托當時在當地組建的黑手黨組織。

正是由於這樣的原因，很多人將維托稱為美國的「黑手黨火種播撒者」。

維托將在西西里經營黑手黨的經驗帶到美國，他將在西西里時完善後的勒索方法帶到了美國，更被後來美國黑手黨所承襲下來，觀察家將將其稱為「可持續勒索」。維托曾經這樣說過：

「.......必須要在不打破瓶子的情況下取走黃油，不要把人搞到艱難的境地，要保護他們，而且要做得像幫助他們一樣，使他們生意興隆，這樣下來，他們不僅願意付給你錢，還會對你心生好感，尊敬你，去吻你的手」

不僅如此，維托也將一些在美國的生意經驗，帶回了西西里。曾任芝加哥治安委員會首腦的維吉爾.皮特森是這樣說的：

「唐.維托，在從美國回到西西里後所採取的黑手黨經營模式，可能多多少少受到了在美國經驗的影響」

由此可見，維托在生意方面上有著十足的天分，他不會像其他舊派的人以恐嚇、強硬的態度去索取利益，而是用更加巧妙的手段，換取他人的尊敬。在後來馬里奧.普佐創作《教父》中的唐.柯里昂引入了維托的這一特點。

1904年，因為涉嫌「木桶謀殺」一案，維托申請美國的居住權被駁回，並且紐約警方開始追捕他，紐約警署的警探，約瑟夫.彼得羅西諾負責抓捕他。追捕到新奧爾良時，維托早已逃之夭夭，返回了西西里。事情並沒有就此結束，紐約警方沒有放棄對維托的通緝，並派出警探約瑟夫.彼得羅西諾調查此事。在五年後，更因此引發了另一起於維托有關的謀殺案。

回到西西里島後，維托的社會地位上升到了更顯著的地步，他與巴勒莫市長，同時也是國會地區議員的多米尼克.德米希爾.佛羅泰利交好。在黑手黨中，他成為了老闆「男爵」因格萊斯的信任的人，成為了副手。維托的勢力範圍擴大，遍及柯里昂、烏薩斯克拉法尼、孔泰薩恩泰利納、和比利亞弗蘭卡西庫拉等城鎮地區。

這時，人們開始稱維托為：唐.維托（維托閣下）。

半自傳作者兼記者的路易吉.巴西尼寫到維托時是這樣說的：

「黑手黨最為高明的手段，是儘可能少的付諸暴力，唐.維托開創了這一傳統。這個黑手黨領袖，將他的勢力散佈於整個西西里島，而他卻倒在了法西斯政府的攻擊之下，溫和與鐵腕相結合的統治完美的體現了他的個人魅力。他令人敬重........他的舉止是高貴的，他待人接物謙和卻氣度不凡，每一個與他接觸的人都對他尊重。他從不拒絕任何人尋求的援助，他熱衷於慷慨解囊的慈善事業。他會糾正自己的錯誤不足，當他出席每個場合的時候，總是衣著華麗。每一個敬重的他的人等在村口，吻他的手，表示尊重。如果他是一個帝王，或者說他就是一個犯罪帝國的帝王，他就是和平的維護者。在地下世界，他有著比義大利國王更高的威望。」

在警方的檔案中，維托是黑手黨中地位較高的人物，他有著高品質的生活。他出入於劇院、咖啡館、紳士俱樂部當中，他融入了精英的團體之中。

時間到了1909年，紐約警探約瑟夫.彼得羅西諾追查到了西西里島，一場震驚一時，由維托策劃的謀殺案發生了......

1909年2月的一天，約瑟夫.彼得羅西諾乘船到達了西西里島。這個警探來到西西里島的目的一是調查幾年前的木桶謀殺案，二是收集移居美國的義大利黑手黨分子的情報證據，以便於將其驅逐出境。這個西西里移民的後裔，比其他美國警探更了解這片土地，他趕赴西西里調查事件的消息，使媒體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很多人將希望寄寓在他的身上。他出行之前，《紐約時報》在頭版顯眼的位置是這樣報道的：

「彼得羅西諾收集回來的情報，一定會對犯罪組織造成打擊，成千上萬的義大利移民將會失去自由或者被驅逐出境.....」

這段帶有移民歧視性的報道，並沒有預言到彼得羅西諾的真正結局，等待他的是身死故鄉。

紐約方面的報道一出，義大利方面也隨之跟進。這樣的現象引起了維托的警覺，他知道這個追捕自己的警探，不能再存在於世了。於是，一場針對彼得羅西諾的謀殺計劃在他的心中形成。

1909年3月12日夜晚，彼得羅西諾在馬里納廣場上散步。兩個躲避在他身後的槍手突然出現，向著他連開數槍。這個滿身鮮血的警探，艱難的扶著欄杆，想要保持著身體的直立。與此同時，第三位槍手出現了，照著他的頭部開了致命的一槍。有人稱，開出致命一槍的就是維托本人，他親手殺了這個冒犯他權威的警探。對此，維托沒有任何錶態，不否認也不肯定。

還有一個版本的說法是，當晚維托正與一位西西里議員用餐，期間維托暫時告退，乘車前往廣場殺掉了彼得羅西諾，之後返回繼續用餐。因此，越來越多的人認為維托親手殺了彼得羅西諾，但後來聽證會上與維托一同用餐的議員表示維托從未離開過宴席，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維托本人並沒有出現在廣場上。

彼得羅西諾謀殺案引起美國和義大利的震驚，義大利和巴勒莫的司法部門大力調查此案。當警方尋找證人的時候卻沒有任何結果，有的說「我沒看到兇手」，還有的說「槍響的一刻我正在低頭整理行李，根本看不到人」，就連負責調查的警探都表示「兇手逃跑的太快，沒法辨別出子彈射出的方向。」

足以見，維托的經營的勢力是鐵板一塊，沒有任何的突破口。

儘管後來，維托作為嫌犯出席了聽證會。但是三位身份尊貴的政界人士表示，那個時候維托正在與他們品酒用餐，謀殺嫌疑簡直是無從談起。雖然這些證詞漏洞百出，但維托還是無罪離席，沒有遭到任何指控。

巴勒莫警察局長認為這起謀殺案，是由黑手黨成員卡羅.科斯坦蒂諾和安東尼奧.卡西奧.費爾羅執行的，前者是維托的手下，後者更是維托的侄子，然後這位局長向中央法院提起上訴。在1911年，這起案子因為證據不足而撤銷。

唐.維托因這起謀殺案聲名大噪，整個義大利都對他心生敬畏，在西西里的威望更高了。即使在大洋彼岸的美國對於維托.卡西奧.費爾羅的名字也如雷貫耳，在美國的黑手黨人還不忘在這名字的前面加了「唐」。同時維托也明確了態度：不要試圖挑戰他的權威。

後來，在維托失勢的幾年後的1930年，維托首次承認了他殺死了彼得羅西諾。作家阿里戈.佩塔科在1972年的書《警探：約瑟夫.彼得羅西諾》是這樣記載的：

「維托首次承認了他殺死了彼得羅西諾，他說：我一生中只親手殺死了一個人，我對他沒有任何偏見和仇怨，他是個可敬對手，所以我沒有用殘酷和不明不白的方式殺死他，我給予他有尊嚴的死法，從正面給了他一槍」

除了唐.維托晚年自己的承認，關於這起案子事實真相至今懸而未決。嫌疑最大的兩個人科斯坦蒂諾和維托的侄子安東尼奧先後死於1930年代末和1969年。

2014年，就在這起案件過去的一個多世紀之後，義大利警方在監聽黑手黨成員保羅.帕拉佐托的電話得到了是唐.維托派去卡羅.科斯坦蒂諾和安東尼奧.卡西奧.費爾羅執行的謀殺。但由於這段話過於片面不足以作為證據，所以也沒有作為事實來公布。

1913年，義大利宣布法案修改之後，維托利用自己的關係網使得與他交好的議員菲庫扎和拉普利塔等人成為巴勒莫市議會的代理人。以維托為代表的政治利益集團成為義大利地區一股不可忽視的政治力量，這也是自19世紀末以來，黑手黨滲透進政府最為代表性的一次。在維托的統治之下，巴勒莫地區保持著和平，以往的混亂的狀況成為歷史。然而，維托失勢的時候就快到了。

1919年，墨索里尼在米蘭成立法西斯黨。

1922年末，義大利國王艾瑪弩伊三世出任總理，法西斯政府成立。

1924年，黑手黨人在西西里的龐大勢力，以及對於墨索里尼態度的冷淡使得墨索里尼將黑手黨視為眼中釘。

1925年，維托被指控謀殺和意圖煽動，但是因保釋而出獄，但是他的勢力正在被法西斯政府一點點的削弱。

1926年，越來越多的矛頭指向了唐.維托，他的教子試圖聯繫新政府的關係和地主的力量來改變這一局面。唐.維托阻止了他的教子，只是說：

「時代不同了......」

隨著「鐵腕將軍」莫里奉命清繳黑手黨，並成為西西里島黑手黨行政長官，唐.維托的好日子即將到頭了。

1927年，面對嚴峻的形勢。唐.維托將自己的得意門生：大學學歷，精通六門語言，並擔任傳教士的約瑟夫.馬蘭札諾派去美國，統一在美國的黑手黨，以望東山再起。與此同時，大量的黑手黨人逃出義大利，湧向美國和加拿大。

1929年，唐.維托被義大利當局逮捕。在清繳黑手黨的戰役中，「鐵腕將軍」塞薩雷.莫里沒有找到任何的證據能夠給他定罪，於是乎以莫須有的走私罪名將他判處無期徒刑。在法庭上維托是這樣說的：

「先生們，或許我犯下了滔天罪行，但是你們找不到任何證據；你們只能以這樣的罪名給我定罪，但抱歉的是，這項罪名是我這一生唯一沒有犯過的」

唐.維托被關在了看守嚴密的烏西尼多亞監獄。為了擴大宣傳影響，政府將維托的照片和宣判結果印在一起，在全國範圍內張貼。

唐.維托就這樣失勢了，在監獄中度過了餘生。這個傳奇的人物在人生的最後幾年和死亡都給人留下了種種猜測。

多年來人們都傳說，維托的那間監房的牆上留下來他的富有哲理的一句話：

「監獄、疾病對於我是必要的，只有這樣才能顯示出一個男子漢的內心」

獄中的犯人和後來的黑手黨人將這視為榮譽的象徵。然而，歷史學者認為，這種說法並無事實依據，應該只是傳說而已。

唐.維托的死亡時間也具有不確定性。最開始人們認為是1932年，他入獄後不久，但是後來證明這並不可靠，而後最常見的說法是死於1945年。至今為止，最為可靠的說法是阿里戈.佩塔科在1972年的書《警探：約瑟夫.彼得羅西諾》中提到的由於盟軍的轟炸，1943年這個老人被轉到另一個監獄，期間因病去世。

不能否認，唐.維托的一生是傳奇的。他可以被視為一個時代，即使晚年令人唏噓的結局也不能影響他的傳奇和偉大，他的名字即使在今天的西西里依然使人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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