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固族的絕唱

04-06

一個平凡90後的旅行故事——董小浩的旅行札記：裕固族的絕唱

1個背包，

1雙舊鞋

4個省，

30天，

10000公里，

用腳步丈量中國，

用心去感受世界。

我們說好永遠也不畢業，

我在遠方的家等著你。

《旅途札記——裕固族的絕唱》

裕固族是分布在甘肅地區的中國特有的少數民族，人口只有一萬出頭兒，卻有著數千年悠久的歷史和燦爛的文化，絕大多數裕固族人世代聚集在祁連山腳下的肅南裕固族自治縣，一條秀美的峽谷完美的隱匿在外表蒼涼的祁連山脈之中，高寒的海拔與潮濕的水汽讓這裡與你想像中乾渴的甘肅絕然不同。

經過數小時躲避泥石流和懸崖峭壁的讓我揪心的盤山公路後，毫不誇張如愛麗絲夢遊仙境一般的高山草原和秀麗峽谷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讓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發誓再好的相機也無法複製眼前的一切，除非你當時就站在我的身邊，否則我無法形容那種空靈純粹的美。我正好趕上淅瀝瀝的小雨，煙雨朦朧中，雲朵在遠山纏綿不去，更添加了幾多神秘的色彩。叫不出名字的野花，紫色的，黃色的，點綴在嫩綠嫩綠的足以k o無數次windows桌面一樣連綿起伏在山崗上的草地上。山谷內一條雨後積水匯成的小溪卷卷流淌，穿梭隱蔽與幾簇茂密的紅柳之中，時隱時現，含蓄而文雅。

我要拜訪的白銀鄉裕固村寨，就坐落在這世外桃源中。裕固族人人天生就是歌手，熱情的安梅音阿媽接待了我。52歲的她面容慈祥，她的丈夫是老實內向，言語不多，嘴裡翻來覆去的叨念一句話讓我「再吃一點、再吃一點」，看看這一桌風豐盛的款待，你就知道我讓你多嫉妒了。自己煮的山羊肉，像俄羅斯大列巴一樣的大塊兒手工麵包，還有你不把碗舔乾淨主人就一個勁兒給你無限續杯的裕固奶茶……

安梅音是當地小有名氣的歌唱家，參加過國家民歌大賽，灌過唱片，從她滿柜子的獎盃和證書就能看出她往日的輝煌。但這都不是重點，讓我吃驚的是，眼前這位年近花甲的裕固族老嫗有著不同尋常的身世：她是裕固族最後一位王爺的嫡傳孫女，當地族人稱之為「黃金家族」。

日月流轉，昔日的皇族家道中落，泯然眾人。但是她骨子裡散發的高貴氣質和族群的責任感依然不減。安梅音熱愛歌唱，一生致力於整理保護即將失傳的裕固族傳統民歌藝術，讓人欣慰的是，她的女兒和徒弟繼承了她的意願，現在她的女兒已經是歌舞團的一名歌手。阿媽即興為我演唱了一段裕固歌謠，慈祥的眼神讓人內心頓感平靜。我聽不懂這歌謠的意思，但那夾雜著嫩草香和奶茶香的原生態旋律讓我著迷，這歌聲久久回蕩在飄著細雨的裕固村寨，回蕩在高聳的丹霞大峽谷內。

阿格爾是個熱情好客的裕固族漢子，年方三十，卻滿面滄桑，她就是安梅音阿媽唯一的徒弟和乾兒子。年少時熱愛音樂的他在西藏漂泊數年，後來回到張掖，機緣巧合下拜了安梅音阿媽為師，相見恨晚的二人隨機相認為干母子。阿格爾大哥在張掖市中心開了一間酒吧，他熱情邀請我去那裡做客。刀切氂牛肉，西藏包子，手工血腸，夾著葡萄乾和各種果粒的酸奶……讓我欲罷不能。身著藏族服飾的服務員姐姐一次次敬哈達，一杯杯敬酒，50多度的青稞酒喝了足有十幾杯，但是卻沒有絲毫醉意。

酒吧的裝修別有風味，融合藏語、裕固族、蒙古族於一體，這也體現出甘肅地區自古以來的民族融合的特點。我們一起看了酒館服務員親自表演的歌舞，少數民族熱情而奔放的天性把你頓時帶的hight起來，不大的酒吧里坐滿了人，不住的歡呼雀躍，拍手稱讚，時不時會有人激動地跑上台為歌手獻哈達。最後，阿格爾大哥親自上台，演唱了蒙古族民歌《鴻雁》，和他自己創作的裕固族歌曲《阿爾泰蒼狼》，唱到最後處，滄桑的阿格爾眼眶濕潤。這一幕讓我想到了白天的安梅音阿媽慈祥的眼神。

細心的你會發現，照片里的阿格爾大哥是沒有雙手的，幼時的苦難讓他失去雙手，但他依然靠自己所謂的「雙手」打拚下今天的事業，也正是靠這雙」手」，接住了裕固族的寶貴文化財富，他的身體里流淌著草原先民回鶻族堅毅剛烈的血。希望看到照片的你有時間能在網上搜索一下，聽一聽他的歌，關注一下這隻有不足兩萬的裕固族，關注裕固族的藝術。儘管隱居祁連深山世外之地與世無爭，但他們同樣是我們的一份子。千萬不要讓這唯美的裕固族歌謠成為一首隻能存在深深腦海里的「絕唱」！

走過的路途越多，越發現，其實旅行不應只是自私的滿足自己探求美景，美食，甚至是虛榮心的一件事。它可以，並且應該更有價值與意義。你要更多的關注旅途中的人和事，發現生活中的感動與財富，把它們真正的融入你的生活，進而引發你對人，對事，對社會，對自然，對生命的審視與反思。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知行合一，便是如此。感謝這一路的相遇。

2014年6月28日深夜

記於甘肅張掖

一個平凡90後的旅行故事，我們前進的腳步從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