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燈古鎮邂逅遊園驚夢,奼紫嫣紅開遍
文圖/應志剛
我在千燈古鎮逗一條大金毛時,認識了它的主人陳天佑。
臨河而築的天佑民宿,是這個曾在上海灘的燈紅酒綠中快意人生的男人,攜家帶口「下鄉」的歸宿地。
如果你曾踏遍江南,你會發現,水鄉古鎮,就像我們裝點門楣的書架上擺滿的書籍,滿滿當當。
很多時候,我們只是路過卻不曾留戀,如同落滿了灰塵的一些書籍,從未翻卷閱讀過。
千燈古鎮於江南而言,並非「必讀書目」,於是我好奇,問他,「為什麼偏偏選擇了千燈?」
陳天佑哈哈一笑,「有崑曲可賞,有油菜花可看,奼紫嫣紅的春天裡,舊朋新友借一盞漁火對酒當歌,這還不夠嗎?」
這是我第二次走進千燈古鎮。是的,我是為著看崑曲、賞油菜花而來。
古鎮像一幅畫卷,因水而靈動,立於水岸垂柳拂面,一座座氣勢恢宏的拱橋鋪排開去,矗立碧水藍天之間。
千萬人經過,古橋不語,靜默於蒼煙夕照下。
兩岸,明清古建築肆意鋪展,凝聚著斑駁的色調,洋溢著歷史的陳香。
那些門樓與棟樑上精巧絕倫的雕刻和古韻天然的圖示,收藏著經年的故事,招搖著往昔的輝煌與氣派。
借光陰為筆,採風景為墨,這古鎮便是一曲經典,喚作《遊園驚夢》。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
踏著顧炎武先生曾經叩響歷史咆哮的青石板路面,依稀看到那位在江南的雨霧中踟躇的老人,振臂高呼「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那樣的一個時代,他是孤獨的,空有一腔報國之志,可是國在哪裡?故國早已不堪月明中。
若有詩書藏於心,歲月從不敗美人。
江山已復,旋又盛世,王謝堂前燕猶在,帝王將相已作古,唯有先生的故園依舊,謁拜的遊客如織。
木窗青瓦、春水秋月,2500年的時光流淌,家園依舊。
窄巷裡小樓林立,寬梁翹脊,挑檐而出,天空只留下細細一條縫。
遊走此間,恍惚走著走著,就要走回到過去。
路過崑曲鼻祖顧堅的舊宅,邊上有個古戲台,依舊每日上演崑曲。
坐於雕花窗下,看著檐角那場綿長得沒有盡頭的春雨,一曲評彈落弦,勾魂的水磨腔伴著杜麗娘的水袖長舞,繞樑不絕。
藝人們在台上演繹別人的悲歡離合,台下的看客咀嚼著自己的喜怒哀愁。
樂聲戛然而止,雨停了,一絲久違的陽光從檐角流瀉下來。
在古鎮悄然流逝的光陰里,誰都不是主角。
百味的人生舞台上,冷暖世情,是一齣戲的開場,也是另一齣戲的落幕。
只有馬頭牆固執地眺望遠方,守護著已經老去的家園,只是那人,再也不曾回來。
厚重的木門阻擋著外面世界的紛紛擾擾,在你踏入庭院的一刻,古舊的氣息緩緩浸潤到你的身體里,於是靈魂漸漸沉靜。
你望著曾經雕樑畫棟的屋宅,感懷著古人生活的精緻,竟能將萬象乾坤收納在這小小的宅院。
卻在轉身的一刻,遇見那隻落滿塵埃的花瓶,突然間淚如雨下。
到底,你在外面喧囂的戰場爭名奪利,是為了什麼?
由此,你就想著有一間茅屋,在楊柳溪水邊,在油菜花開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知道,此般簡樸的生活畫面,是自己無法抵達的桃源。
但我又想,到底還是有能力在這古鎮租一間房子,過一段怡靜的日子吧。
比如這般時日,可以去街上的糕點鋪子買了海棠糕回來,坐在屋前的廊棚里,守著一壺茶從日出到日落。
或者,乾脆出了古鎮,坐上公交車去大唐看油菜花海,牽一位有趣之人的纖纖素手,追逐於清風暖陽之間,探桃花、嗅梨花。
延福禪寺的暮鼓聲聲,撞醒了我的舊夢,醒來時煙霞瀰漫。
我是在望江樓里睡了一覺,窗外的千燈浦上,遊船倦歸。
面前的那盞茶已經微涼,似浮華褪去的殘夢。
秦峰塔刺穿厚重的雲層,拼盡一天力氣的殘陽,露出最後的光芒。
我知道,明天它依舊會升起,仿若回到靈山受了加持,繼續為這人間支撐活著的溫度。
我朝著西方禮拜,那個方向,需要我歷經跋山涉水的艱難。
而這古鎮,不過是我,是那些奼紫嫣紅走遍之人,生命中的一處驛館。
應志剛——媒體人 · 文旅作家
樂途靈感旅行家(樂途旅遊2018年度央視形象代言人)、同程旅行家、驢媽媽旅行達人、途牛大玩家、中國國家地理網專欄作者,已出版《最高使命》、《突然有了鄉愁》、《散落一地的溫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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