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志千里(四)怒馬雄將膽氣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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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歷史知識已不足以支撐接下來的寫作,《壯志千里》和《紫明樓舊事》停更了一段時間,我花了一些時間來仔細閱讀了相關史料,收集了一些資料。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壯志千里系列將繼續更新,紫明樓舊事也將被吸收進這個故事裡繼續記錄下去。歡迎大家閱讀,並懇請您的評價和建議。
另:前四章已做一定修改,並刪除一章,合為三章。有興趣有時間的朋友可從頭再指點一遍。
賈華京:壯志千里(一)關山金戈錚未銷(上)賈華京:壯志千里(二)關山兵戈錚未銷(下)賈華京:壯志千里(三)怒馬雄將膽氣豪(上)正文
太陽已經墜下了西天。荒原的夜是一匹巨大的天鵝絨緞子,緩緩籠住這黑黝黝的大地,一點點擠干天地間的些微光亮,長庚星在緞子上撕開微小的裂口,探出頭來,吐出蒼白的星光。舉目四眺,這廣闊得沒有邊界的荒野上,只有小小的安盛城靜靜佇立,頭頂暖色的燭火,像是河灘上頑童嬉笑間壘起的沙堡,直面漆黑的浪濤。
曹變蛟仍立在城頭,垛口上火把忽閃的火光,將他的臉映得忽暗忽明。他的目光投進城下的陰影里,穿不透的黑暗中,一片片晦暗的顏色覆滿黃色的土地,那是倒斃兵將的屍身,其中不乏他從大同帶來,與自己同生共死多年的親兵。城樓下更深的黑暗中,劉正安依然屹立不倒,被數十支鐵箭利刃穿心,死死釘在染滿鮮血的城門上。城樓凸出的稜角擋住了守城者的目光,曹變蛟卻幾乎可以看到劉正安口中的鋼牙和怒張不甘的眼。
火把跳躍得愈加激烈,北風起了。煙塵撲在曹變蛟臉上,給這張本應年青的臉龐刻上了蒼桑的線條。他抬起頭,城池下,只見得無數帳篷旁新燃起的篝火如繁星一般點亮了半個夜空,北風拂過,帶來一股怪異的氣味,那是火焰灰燼、酒肉香氣和嬉笑歌聲匯聚而成的味道。
韃子。
韃子!
曹變蛟鬢角怒發直豎,狠狠一拳砸向城垛!鮮血從他指縫流出,浸在那飽經風霜的條石上。這一戰,六千兵丁,逃回城中的不過兩千。臨行前叔父交給自己的親兵,足足折損過半,損兵折將,折辱至此!
正憤恨中,忽聽身邊有些騷動,曹變蛟環顧四周,只見滿面倉惶的兵丁們正驚奇地指著城下,他轉過頭,夜色中,幾騎虜馬舉著火把沖城下奔來。
馬未到,馬上人的聲音便已裹在北風中響亮地傳來,字正腔圓的遼音,帶著輕蔑,清晰可辨:「城上的聽著!我大金兵強馬壯,戰無不勝,今日南來打穀,你等昏了頭竟敢阻攔!限兩刻內開門獻降,饒你等不死!當兵的有賞,當官的陞官。如不聽命,我滿洲精兵即刻便踏平你這小小土城,格殺勿論!」
這幾騎人馬繞著城牆來回賓士,口中呼喝片刻不停。曹變蛟面色陰沉,盯著牆下跑馬,口中道:「王盡忠可在?」
「在,在!」王盡忠扶著頭盔從一旁跑來。
「把這幾個投降韃子的無恥之徒射下馬去!」曹變蛟低聲喝道。
「遵……遵命!」王盡忠略有些猶豫,但看著曹變蛟冷若冰霜的臉色,終究還是接下了命令,轉頭呵斥手下兵丁:「聽見沒有!動手啊!」
可平時里從不肯對他命令有絲毫違抗的兵丁們此刻卻似乎都變成了聾子,沒有一個人抬起手中的槍弓。
「他奶奶的!造反啊你們!」王盡忠在上峰面前丟了面子,大為惱怒,衝上前趕雞似的四處狠踹。兵丁們並不反抗,只是眼神里有了一點讓王盡忠脊背發涼的東西。
「這、這……」王盡忠回頭望著曹變蛟,囁嚅著,嘴唇上有皸裂開的白皮。
曹變蛟眼神愈加冰冷,他沒有多說,只是吩咐身邊的親兵:「給我把他們揍下來。」
親兵們並不多言,冷峻的面孔襯著手中同樣冰冷的鋼鐵,轉瞬間,四張弓,一支槍便已瞄準了城下放肆呼喝的虜騎。
「別貪,盯住了那個喊話的打。」曹變蛟聲音冷漠。北風太緊,這樣的疾風中,箭矢很難有所斬獲,留給射手的機會並不多,一擊不中,敵方就會察覺。
親兵們早有默契,彼此使過眼色後,再三瞄準,一名瘦高親兵手中的羽箭先挾著厲響直射而去。黑夜射箭,難就難在無法看清箭支去向,無法再次修正,只能是一鎚子買賣,但今晚不同,韃子手中耀武揚威的火把無意間提供了致命的參照,黑漆漆的羽箭錯過了目標兩尺有餘,從喊話人左肩擦著馬頭掠過,帶起尖銳的風聲。
韃子們沒想到城上明兵竟敢動手,略微一愣,只有胯下的戰馬被耳邊掠過的羽箭所驚,噴吐著鼻息,四蹄揚起,低嘶掙著籠頭。沒待韃子們反應過來,伴著城牆上瘦高親兵「右下一寸」的喊聲,第二名親兵手中的弓弦已如電般彈起,箭矢的軌跡較剛才略低了些,直奔喊話人後心奔去!
「中!」王盡忠看入了神,在一旁情不自禁地脫口叫道。
第二箭有了剛剛的參照,眼見帶著十足的狠勁兒向那棉布包裹的靶心扎去,誓要啃噬那鮮活的血肉。
北風忽急!箭矢被風一擋,勢頭頓慢了半分,沒待王盡忠嗓子眼裡的「哎!——」喊出來,已經錯過了目標,「呲」一聲斬斷了半根蓬鬆的馬尾,狠狠釘在虜馬屁股上。
「咴咴!」虜馬受此痛擊,狂跳中人立起來,差點將背上人摔下。虜馬瘋狂長嘶,再不受韁繩牽制,直衝韃子大營奔去。
韃子們反應了過來,一個韃子用滿語高喊著什麼,那喊話人也驚恐起來,張口大喊:「滅掉火把!滅掉火把!」丟手扔下火把,一邊俯下身子躲避,一邊拉動韁繩急欲變化方向。
「射啊,快射啊!」王盡忠大喊道。
親兵們並未慌亂,只聽一個黑矮的親兵沉氣出聲:「二哥、五哥,封住他去路。」
被叫的兩名親兵也不回頭,就手從背後箭囊里抽出箭,拉弓如滿月,箭頭上的哨口,在火光照耀下閃閃發光。
「嘶!——」「嘶!——」伴隨著尖利的哨音,兩支響箭如呼嘯的無常,一左一右沖著狂奔的虜馬急速飛去。那個黑矮的親兵則跟著響箭的呼嘯,端起手中的鳥槍,他並不像一般人那樣用單眼瞄準,而是兩眼圓瞪,手中槍直直舉在鼻下,像是拿著根燒火棍子般,將槍口、鼻尖、嘴巴列成一條直線。
喊話人胯下虜馬正背向城池狂奔,這種跑法最容易被城上槍箭射中,親兵們知道,喊話人也知道。他死力拉動著韁繩,竭力改變奔馬的方向。可響箭並沒有給他機會,兩支響箭在虜馬炸開了短毛的耳後發出恐怖的厲響,嚇得虜馬發狂疾奔,絕不肯變換一星方向。
如此一來,喊話人的血肉和黑洞洞的槍口之間,剩下的只有昏暗的夜空,和風而已。
是的,風,狂烈的風,刺骨如刀的風,將火把上的火焰吹拂得如陷入狂癲舞蹈的風。
黑矮親兵依舊用那個古怪的姿勢端著槍,他的手很穩,即便在這樣的風中,這雙手依舊很穩,粗糙如樹皮的手腕沒有一絲抖動。在他的眼中,只有那一馬一人,只有馬背上那被遠處篝火勾勒出的,泛著金邊的背影。他如同狂風中沉默的鐵釘,不起眼,卻又紋絲不動。
人和槍口間的距離又遠了些。王盡忠雖久疏戰陣,但鳥槍能打多遠是曉得的,眼看著虜馬越奔越遠,他想喊又不敢喊,只是攥緊了拳頭,咬著牙暗自哼哼。
這詭異的寂靜也疑惑了喊話人,他在馬背上扭過頭,驚恐又困惑地回望著城頭如珠鏈般閃爍的火光。
直到,直到在那昏暗的恍惚中,他看到一顆極小的事物沖自己面門飛來,這東西飛得似乎極快,又似乎極慢,還沒待他明白過來,下一個瞬間,這顆事物已穿過了他的上唇,將上槽牙擊得粉碎,碎塊與鮮血崩開了下槽牙,穿透了舌頭,從他的後腦迸瀉而出,噴出一片血肉的紅霧,最終深深嵌入了他胯下奔馬的天靈蓋,奔馬的動作像是被雷擊般戛然而止,在夜風中騰空了一剎那,便如一座黑色的山峰般摔倒在地,將喊話人的屍身遠遠拋出。
城頭一片寂靜。
片刻後,遠看著剩下的虜騎慌不擇路地逃回大營,曹變蛟淡淡說了聲:「好!」他從懷裡掏出一隻金晃晃的小牌,並不回頭:「劉丁旺,賞你的。」
那名被叫做劉丁旺的黑矮親兵上前一步,單膝跪倒,雙手舉過頭頂,恭恭敬敬接過金牌:「謝將軍!」
曹變蛟並未回頭,只是又添了一句:「剛才動手的,一人另賞六十兩銀子,自己去賬上支領。」
幾人齊刷刷跪倒,欣喜的聲音壯如洪雷:「謝將軍!!」引得一旁的兵丁們眼圈裡都是艷慕。
沒等一干人等回過神來,曹變蛟已轉過身,冷冷的目光在城頭眾人身上掃了一圈,又定睛在王盡忠臉上,一重含著殺氣的威嚴,逼得他怯怯低下頭去。
「當兵當兵,吃餉穿衣。我明白。」曹變蛟開了口:「你們不肯聽我號令,我也明白——今天咱們敗得慘了,這城守不守得住你們心裡沒底。要是能降了城下的韃子,不光能保住自家性命,說不定還能升官發財。是吧!」
一席話說罷,城上眾人都沉默在火把忽閃的陰影里,只聽得耳邊北風呼嘯不停。
「可你們想過沒有,韃子真能如你們的願?許你們升官發財,可你們聽沒聽過韃子慣常是怎麼對待降兵的?」曹變蛟的聲音嚴厲起來:「今天咱們敗了,韃子趁勢一衝,說不定這城早就破了,可他們為什麼不幹?說到底一是怕逼得急了,咱們真把這城裡糧草、火藥毀了。二就是他們手裡還沒有降兵,不願用自己人填命!」
「降了韃子,他們或許不會殺俘,真留下你一條命。可這條命真那麼好活?一兩千人哪,落到韃子手裡就是個燙手山芋,怎麼處置?白天夜裡盯著你們?想得太美!不是攻城時逼著你們用命填壕,就是把你們兩膀子一捆押到口外去當奴才!」
「你們現在塌下這條心,咱們萬眾一心,未必就守不住這安盛城。只要能死撐住幾日,等口裡援軍一到,裡應外合必能大勝。到時每個人身上都搭著功勞,我曹變蛟作保,必定人人都有重賞!可要是現在降了,把這百十來斤扔到荒山野嶺,別說沒人收斂,更是連累了父母妻兒!」
曹變蛟的聲音激昂起來,聽得眾人眼睛裡的火焰一閃一閃。他轉向王盡忠:「王將軍,傳我號令,凡是還想投降韃子的,我不攔著他升官發財。半個時辰後開城門,放他們自去。」他轉過話鋒:「可要是不出去的,就好好守住這城,哪怕是為了自個兒的性命,哪怕是為了家裡人的活路,都好好守著,別讓韃子們看輕了!」
「王盡忠!」
「末將在!」王盡忠急忙躬身答道,身上松垮的甲葉相撞,嘩啦啦地響著。
「這城防就交給你了,務必嚴加督促,莫要被韃子尋著空隙。」
「是!末將謹遵號令,將軍放心。末將定盡心竭力,盡忠報國,定要將這安盛城守得如鐵汁兒澆的金丸一般……」王盡忠嘴裡絮絮叨叨地表著忠心,直到曹變蛟身後的副將咳嗽了一嗓子,才趕緊停了下來。
曹變蛟再不多言,轉身下了城頭,身後親兵們緊跟著,直到人少處,方有個親兵跟上一步悄聲道:「將軍,不用留下幾個兄弟幫著壓壓陣?這城裡的戍兵怕是不大靠得住!」
曹變蛟搖搖頭:「該說的都說了,只要腦筋不傻,都明白輕重,人被逼到命都保不住,膽子也就大了。」
一行人走下城牆,徑往城央將軍署走去,只留下身後一片片細碎的私語:
「嘖嘖!六十兩,六十兩白花花的銀子!這得多大的手面啊。」軍營里,傳得最快的消息只有軍餉、女人,和犒賞。
「這賞格,怕是只有當年戚元帥手底下開出過。」
「戚元帥也就三十兩!」
「嘿!有這六十兩,還當個逑的兵。拿上兩遭兒,回家盤上幾畝地娶媳婦生娃,美得很!」一個曬得漆黑的年青兵漢嚷嚷道。
「得了吧!人家是將軍身邊的親兵,汗毛也比你粗些!」有人嘲笑他。
「咋啦!親兵也不是三頭六臂!回頭非讓你們看看!」那個年青兵漢不忿地叫喊起來,惹得身邊一陣鬨笑。
……
……
……
與這破破爛爛的城池不同,安盛城的將軍署雖然舊了些,屋中擺設卻是頗為考究,任大升端坐在堂中太師椅上,雖是極力剋制,可籠在袖下的右手仍是微微顫抖。
任大升本是個不大得志的內監,當今聖上在潛邸時,便一直服侍著文墨,本想著安安穩穩了此殘生,怎料得自己看著長大的信王殿下竟有朝一日成了九五至尊,自己也跟著進了內廷成了有頭有臉的公公。可任大升骨子裡畢竟不大通世故,幾年下來,別人都有高升,自己卻備受傾軋,越發不得重用。
這兩年天下不太平,東南西北四處叫急,很多內監都被派出監軍。任大升頗讀過幾本兵書,自詡見識上遠勝同僚,便自請出京,憋著一口氣要如楊思勖、秦翰般謀取蓋世軍功光宗耀祖。
人既有渴望,就越發難以聽進別人建議,安盛城下,曹變蛟質疑自己的決策,在急欲證明自己的任大升聽來極為刺耳。他撂下了面子強令守軍野外布陣,一是對自己的兵法極為自信,二是因為——區區兩千建虜,能奈我何?!
豈料一戰慘敗,還險些將自己這條老命送在城外,任大升像是泄了氣的羊皮口袋,毫無生氣地窩在衙署的椅子上,再也不見運籌帷幄的樣子。
此刻,見到曹變蛟穩步走進堂來,任大升急忙站起,抖著一雙久坐微麻的大腿,匆忙迎上前去:「子誠!你可回來了。外面情況怎樣?」
曹變蛟欲行禮,卻被任大升一把拽住手腕,拉到堂中間座位上。待一個老兵送上熱茶恭敬退出後,曹變蛟這才客客氣氣答道:「監軍莫要心焦,如今城內將士用命,眾志成城,安盛城一時仍可保無事。」
任大升鬆了一口氣,仍有些不放心道:「可我聽說……有些兵丁私下議論要開城投降建虜!」
曹變蛟端起茶碗,微微掀開蓋碗,裊裊的水汽淡淡飄起,遮住了他的眼睛:「監軍,如今這安盛城形如累卵,的確有些兇險,便是兵士想要降虜也是情有可原。不知監軍意下如何?」
任大升盯著面前茶碗,沉思片刻。終究抬起了頭,一臉蒼白,但目光里滿是堅決:「決不可投敵!我輩身受皇恩,怎能做如此背主求榮之事。再者,就算投敵,就建虜的兇惡,又怎能容得這一城人性命!曹將軍,切莫、切莫啊。」
曹變蛟深深點了點頭,放下茶碗,沖任大升恭恭敬敬拱手為禮:「監軍所見高明。」他接著說道:「城中兵士確有投敵之想,卑將已將利害分說清楚,又有王將軍彈壓,應已是無事。天已晚了,只要多加防範敵人夜襲,挨到天亮就能多放一份心——這安盛城小也有小的好處,城裡總有近兩千號人馬,只要上下效死力,挺上兩三日,四處援兵就能來救。」
任大升點點頭,卻又緊皺眉頭道:「可建虜有大炮,若是惹急了放炮來攻,那怎生是好。」
曹變蛟的手指在桌上輕輕叩擊:「韃子是有大炮,也有傳聞說韃子已在錦州自行造炮。可據卑將所知,韃子手中的大炮,大多還是大凌河一戰從我軍所得,炮子、火藥都缺,想勸我等投降,怕也是惦記著城中貯藏的彈藥,不會隨意開炮。只要今夜不攻,明日再耽擱些時候,這安盛城牆說不定就能撐到援軍到。」
任大升徹底放下心來。人心裡一輕鬆,臉上就多少有了幾分笑意,他叫堂下伺候的老兵去換來熱茶,趁著等候的功夫,跟曹變蛟閑聊道:「這王盡忠人雖懈怠,藏的好貨倒是不少。你看這雨前的龍井——」他掀開冷茶的蓋碗,指著碗中翠綠挺拔的茶葉說道:「真真兒的一槍一旗,分毫不差。」
晶瑩剔透的江南細瓷碗里,清新的茶葉映得一汪香噴噴的茶湯也隱約透出綠意來,只是那平靜如一彎秋水的湯麵上,忽地皺起一波漣漪。緊跟著,大堂外,「嗵!」一聲沉悶的撞擊聲自窗外模糊地傳了進來。
又是一波漣漪,「嗵!」的撞擊聲清晰了很多,似乎就在附近。堂外兵士的喧嘩叫嚷四起,任大升疑惑地抬頭四處打量。
當一名兵丁跌跌撞撞衝進大堂時,緊皺眉頭的曹變蛟聽到了那句已經料到的話:「監軍、將軍,大事不好!韃子開炮轟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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