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相惜

女孩正值花季,一生中最讓人羨慕的年紀。

正是無比普通的一天,她想,這可能是自己生命中最普通的一天了。

可她沒想到,這是她生命中最後一個普通的日子。

在回家的路上,她被早已埋伏在這裡的匪徒把她擄走了。匪徒二人說,誰先從這個路口過,他們就綁誰。

女孩被綁到深山,一個廢棄已久的小屋。

歹徒關押她的房間里一片漆黑,她能感覺到,壓在自己身下的,是很多骸骨。

她並不是第一個受害者。

歹徒把她抬出來,綁到樹上。

她自知活命無望,只求速死。

但她並沒有如願。

女孩被匪徒剝光了衣服,綁的動彈不能。

一遍遍姦汙,一次次虐打。

女孩凄厲的慘叫只能傳出幾米,繁茂的樹葉成為了匪徒的幫凶。

之後,不耐煩的匪徒用一把腐爛的樹葉塞住了女孩的嘴,然後把手上的渣滓抹到她的肚皮上。

此刻,她最想要的,是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死亡,但她做不到。

燃燒的煙蒂燒進柔軟的皮膚,堅硬的樹皮蹭爛細嫩的身軀。

匪徒離開,她努力吐清嘴裡的東西,用盡身上的力氣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鮮血從嘴裡流出,淌過胸口,順著腳趾流進土地,可她依然沒有如願。

太陽升起,露水如針,刺激著每一片血肉,但她一聲都發不出來。

幾天後,女孩已是滿身污穢,雙腿大開,奄奄一息。

現在,她想要的死亡只能由匪徒施捨。

這時,連匪徒都不願再用自己的手去觸碰她。

女孩殘喘數日,終於死去。

匪徒砍斷繩索,女孩的身軀倒進剛挖好的坑裡,匪徒站在坑邊,只有嘴裡的牙齒還保留著整齊的形狀,只有從牙齒還能看出女孩生前是個現代文明人。


年近耄耋的老人疾病纏身,連遛彎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

多年來的疾病讓他不敢去回憶年輕的時候,他沒法相信自己也強壯過,不願接受這副身不由己的軀殼。

有一天,他推門外出的時候感到頭腦狠狠的一陣暈眩,按醫生的囑咐,他已經不該獨自外出了。

但他覺得,自己就這樣走了也很好,兒子兒媳和樂,孫子學慣用功,到了那邊見到老伴,也有一番開心的說辭。

他遛完彎回來的路上,又感到一陣暈眩,但這次他倒下了。

恍惚中,他似乎已經看到了老伴笑盈盈的臉龐。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剛做完氣管切開術,已經永遠不能再說話了。

而這個永遠,也已經不遠了。

老人經歷了突發顱腦腫瘤和兩天內的幾次大手術,已經虛弱不堪。

幾天來,他不斷在夢境和現實之間遊走,只有身上拔插管子時痛苦的抽搐才能讓他知道自己身在現實。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隨風顫動的風箏,而那根風箏線就像髮絲那般脆弱。

現在,他連呼吸都不能主宰,機器控制著他胸口起伏的頻率。

假如他能控制呼吸,他一定會屏住呼吸,讓自己窒息而死。

他努力望向胸前,看到的卻是自己插滿管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身體。

他不願就這樣苟延殘喘著,但他無論如何也掐不斷那根細細的頭髮絲。

他想拔掉呼吸機的插頭,但他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兒子兒媳讀不懂他的眼神,不知道他是想讓自己停止生命供給。

面對老人頻頻搖頭,兒子兒媳卻不斷的安慰他,讓他安心養身體,一切都會好的。

他想選擇自己最後的結局,但他做不到。

他想哭,可是自己連眼淚都擠不出來。

一天晚上,他突然覺得自己就要迎來自己的結局,他看到遠方的白光,開心的笑了。

可他又一次睜開了眼,電除顫讓他胸口一片焦糊,現在他無時無刻不感到痛苦,連原來厭惡的睡眠和意識不清都成了享受。

曾經這個人覺得,自己雖不能主宰一切,可至少能主宰自己。可到現在,他才發現主宰自己也是奢侈。

幾經波折,老人終於如願,他跨越了生命的河流,在他預感到自己將死的時候,他感到這是自己一生最快樂的事情。

病床旁站的是嚎啕大哭的兒子,兒媳抽噎著接起了一個朋友的電話,兒媳剛從朋友那裡借來了錢,朋友打來和他商量利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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