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相惜：第五篇--第二杯咖啡

04-05

如同第一次撞滿懷那樣，她們在咖啡廳的門口再次相遇。

她在里，他在外。

不厚的一扇玻璃門，卻好像隔住了什麼。

很多次她的腦海中都幻想著再次相遇會在怎樣的地點，有著怎樣的情景。可是生活往往不會在你準備好的時候才做出你心中的那個選擇題。

在兩人都紋絲不動的第四分鐘里，他主動伸出手拉開了玻璃門。

「歡迎光臨。」自動語音器叫喚著。

「嗨，額，好久不見，最近過得還好嗎？」他低沉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可她卻是緊緊攥著裙邊，咬緊嘴唇。

「挺好的，你呢？」不敢多說話，收回信任後習慣性地警覺和後退。

她好似下了大決心一樣，抬頭看著他的眼睛。

輕撫了耳邊的長髮，舉手投足之間，一股淡淡的花香。

靠窗的餐桌，往常一樣的午後陽光，往常一樣匆匆忙忙來回的人群，往常一樣的濃情摩卡。

卻是2杯。

今天的第二杯濃情摩卡，可是已經喝不下了。

15:00已經過去，現在是下午16:30.

想起閨蜜借宿時一臉嫌棄的表情：「你換香水了？怎麼開始用這種調調了，完全不是你的風格啊。」

在微弱的香薰燭火和兜兜轉轉的橙花氣息中，她一邊微醺著，一邊斷斷續續地訴說。

「你刻意改變了自己的用香習慣，這樣即使吸引了那個男人，我也是不喜歡這樣的你的。不懂你的人就是不懂，以自我改變和妥協換來的一切都是被動的。卑微到塵埃，可憐又可笑。」

閨蜜的話讓她的嘴邊一絲苦笑。

她哪有改變，她只是想留戀罷了。

可是緊緊抓住的一絲氣息能保存多久？

腦海中拚命記住的鮮活形象又能記住多久？

這個問題她問自己很久了。

安靜的咖啡館，舒緩的音樂一直播放著。

強裝淡定的她左手在旋轉著右手食指上的戒指。

對面的男人沉默不語，當他伸出手握緊咖啡杯的時候，無名指的戒指痕迹卻那麼清晰。

他從未介紹過自己的私人生活，她也從不過問。

將最大信任交付給他的時候她就知道：他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的。就一直保持著愜意的談話，有著愉悅的心情，這樣不好嗎？又何必多嘴尋不快呢？

坦白說有沒有家室，對她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

因為她不是小三，也沒有想過當小三，更沒有情人爭風吃醋般的那種佔有慾和掌控欲。

就連情侶這樣的關係，她都未曾敢去觸碰過。

她，只是想有個人陪她說說話罷了。

更何況，能找到一個如同soulmate一樣可以暢快交流的人，太難得了不是嗎？

17:10.

太陽就快落山，咖啡也要涼了。

兩個人就依然那麼默契般沉默，好像在逞強著誰先開口。

剛見他的第一眼，她腦袋就在飛速運轉著：今天噴了他送的Blanche,他會發現嗎？會欣喜嗎？我第一次用了花香，你知道嗎？只因為那是你送的。

可當咖啡快要涼了的時候，她突然間後悔了。

為什麼這麼多天就那麼輕易般割捨掉了自己多年的用香習慣，只是因為害怕失去所以想來迎合他，期待他停留的眼光。

因為木香調才被別人記住的自己，已經讓周邊人做到了聞香識人。

而現在混雜著雙重香調的自己，卻是自己也識不出自己。

她在想這段關係中帶給自己的究竟是什麼。

是學會了如何正面的情緒表達，是學會了如何分享自己的心頭好，是學會了從不同角度來與他介紹新的香水，是學會了如何在兩人之間尋求最佳的契合點好讓彼此自在又愜意。

那種不再懼怕灼熱的陽光刺射，那種直面生活的勇敢面對。

那種因為對方而更加了解自己的心情。

那種心底油然而生的感動和熱淚盈眶。

所以她和他之間，即使有人要因為某種原因先離開。

真的需要用花香調的Blanche做介質來紀念這一場相遇嗎？

「我.....我真的很抱歉。」對面的男人緩緩開口。

「沒關係。」她笑了，推開已經涼透了的咖啡，拿起包轉身離去。

男人看著她，不解為何她突然笑的如釋重負。

「一直都喝濃情摩卡，下次我們要不要嘗試一下卡布奇諾？」

腳步停住，轉身，莞爾。

大步走出咖啡館，如當初般美麗，卻多了舉手投足間的自信和洒脫。

不遠處有一隻狗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臉上愉悅的表情。

她坐上計程車時，狗上前跟了幾步。

朝著她離去的方向叫了兩聲，拖著那條傷腿，一跛一跛地走開了。

「今天愛馬仕發布新的木質香了，趕緊回家下訂單，不知道還能不能搶到呢。」

她抬起手腕看著表。

秒針輕聲滴答滴答地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