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葛培理子女與他們缺席的父親

離婚、毒品、酗酒:葛培理子女與他們缺席的父親

原著: William Martin (Harry & Hazel Chavanne professor emeritus of religion and public policy at Rice University; author of "A Prophet with Honor: The Billy Graham

Story".)

中譯:邱慕天

英文原文鏈接:washingtonpost.com/news

中譯原載譯者博客:breath35.wordpress.com/

【譯者按】葛培理(Billy Graham) 過世後,一篇極為廣傳且發人深省的文章,刊在《華盛頓郵報》,由當代美國福音派與右翼政治的社會學專家William Martin教授撰寫。我粗陋地將其全文翻譯。在世時,多少人將葛培理一家捧上天,痛苦的卻是他們還是會下墜到地面的日常生活中。葛培理偉大的事工,以葛培理家庭為巨大代價。終於有一天,上帝給了他一雙翅膀飛翔,讓他遷址到天堂。這不是一雙平白免費的翅膀,而是給予我們曾真真實實、用力在堅實地表上打磨生活過的獎賞。

成全的婚姻

葛培理和露絲·貝爾(Ruth Bell)於1940年秋在惠敦學院會面。作為長老會醫療傳教士的女兒,在中國長大的活潑可愛的美女露絲是她班上的「頭獎」。在第一次約會之後,為了表演亨德爾的《彌賽亞》,葛培理寫信告訴她,他遇見了他計劃結婚的女孩。露絲形容葛培理是「與上帝有非比尋常關係的人」。

兩人的交往過程儘管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卻面臨著巨大的障礙。兩人都蒙召事奉神,但露絲一直夢想著向西藏傳福音,而葛培理想要在那些「莊稼已經熟透」的地方佈道收割。他尊重露絲的崇高願望,但因為他覺得沒有喜馬拉雅之聲呼喚他,所以他說服了她,若自己不忠於自身呼召,就是攔阻神顯明的旨意。

在露絲表達自己想成為他的妻子後,葛培理指出聖經說丈夫是妻子的頭,並表示那就「夫唱婦隨」。雖然有點觀念的人都知道,露絲是憑著自己的獨立意志做出她的決定的,但她很快就開始了解「跟隨葛里翰」絕對沒有說的那麼簡單。

大佈道家的留守家庭

1943年8月結婚後,露絲從蜜月歸來時得了感冒。葛培理沒有打電話取消在俄亥俄州的一般講道、留在他新娘的床邊,而是讓她住院檢查並赴約,事後給她發了一封電報和一盒糖果來安慰。她感到受傷,但很快發現在丈夫的輕重緩急之中,沒有比講道更重要的事。

1945年,葛培理成為一名全職佈道者,這份工作讓他在整個美國和歐洲旅行。也許感覺到一輩子就是這個節奏了,懷著第一個孩子的露絲搬去了北卡的蒙特利特一個長老會退休社區和她的父母同住。兩老為她提供了陪伴,以緩解她丈夫長期缺席期間感受到的孤獨感,並在那裡分享生命的重要時刻 ——當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弗吉尼亞(喚做「吉吉」)出生於1945年時,葛培理也是在外講道而不在身旁。

葛培理的宣教征途將他帶往全世界,而露絲和她的孩子(吉吉、安妮、和暱稱為「小兔」的露絲、福臨、奈德)卻被淘空了。有一次,當露絲把安妮帶到活動現場正在講電話的葛培理身旁,打算讓她給父親一個驚喜的時候,他茫然地盯著襁褓中的孩子,完全沒認出是自己的女兒。幾年後的一次,年輕的福臨也在葛培理回家應門時傻住:「這男的是誰?」

為了讓葛培理在孩子的心目中留下印象,露絲會朗讀葛培理的信件,並引導孩子們為他和他的工作禱告。星期天下午,她把他們聚集在一起,聽他在《關鍵時刻》的廣播,好熟悉他的聲音。之後,葛培理通常會打電話與家裡每個人說說話。

如果孩子們談起父親的缺席,他們會得到的一個回復,就是「父親前往某處告訴人們關於耶穌的事情」。吉吉回憶說:「媽媽從來不會說,『爸爸要離開一個月』;她會說:『爸爸將在一個月內回家。 我們在他回來之前會做這個那個。』」她還指出,自己小時候以為「每個人的爸爸都出門不在家。因為我的爺爺也是這樣一個父親形象,所以我從來沒發現這一切都是不尋常的。」

無論是否被認為是不尋常的,孩子們都注意到他們父親的缺席了。 有一次,露絲看到家中一位女兒坐在草坪上,渴望地凝視著遠處的一架飛機,喊道:「再見,爸爸! 再見,爸爸!」一架將爸爸帶向某個遠方的飛機。

葛培理的早期事工的圈內人都記得,葛家小孩在教堂和其他公眾聚會上的表現與「牧家教養的典範」差距不小,但是露絲無疑已盡了最大的努力保持嚴謹家教門風。她聲稱自己是從狗狗訓練手冊中習得她最有效的育兒技巧,其手則包括「讓指令極簡化以及最少化」,讓它們利於服從,並用讚美獎勵乖巧,也保持獎懲原則的一致。 吉吉回憶說,「媽很嚴格。我幾乎每天都挨打。福臨也是。安妮似乎並不需要它。但母親很有幽默感,我們生活有不少樂趣。我的回憶中不存在一個歇斯底里的母親。」

葛培理每年在家的日子不到一半,可只要他回來了,露絲就只能把持家的紀律準繩全部下放來歡迎他。「母親平常會讓我們對每件事都養成習慣 :何時能看電視、何時該做功課、何時該上床。」吉吉回憶說,「但只要當爸爸回家了,他會說:『讓孩子們熬夜和我一起看個電視吧!』他也會給我們額外零用錢買糖果和口香糖。母親對此從沒有半點脾氣。她從未說過,『好個老葛,是來搗毀我辛苦建制的一切的吧?』她只是說,『不管你爸爸說什麼,我都接受。』」

吉吉為她父親更為寬鬆隨性的門風提供了一個可能的解釋。 「有一次,他因為我做的某些事情而責罰我。我忘了是什麼事,但地點是在廚房。我跑上樓梯,當我覺得我逃離了他的掌控範圍時,我大力跺了下腳。然後,我跑進我的房間,把門鎖上。他走上樓梯,腳步聲很重,他生氣了。當我終於打開門時,他把我拉進房間,擺坐在床上,然後開始飆罵。

我頂了他,說『你這是什麼爸爸!你總是拋下家人,沒有一刻在家!』沒想到他雙眼突然間冒出了滿滿的淚水。那一幕讓我心碎了。我記憶中永遠忘不了那一幕。我意識到,他也做出很大的犧牲。但看那之後,他的確幾乎不曾再責罰管教我們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露絲也變得更加靈活,她把必要的管教事項以外的要求全放掉了。 但是,當他們適齡時,她和葛培理將他們全部送到了寄宿學校。

小兔承認,他們有一部分動機是為了子女更好的教育,但應該還有一個更主要的因素:「爸爸很沉重、母親累垮了。把我們送走輕鬆多了。」

子女的反叛

像她的姐妹一樣,小兔也有著為了成為妻子、家庭主婦和母親的角色而調適自我的記憶。 「我沒有為職涯打算過,」她說。 「我想去護理學校——惠敦學院有一個五年學程——但爸爸說不。沒有理由,沒有解釋,只是『不』,他不是用反對的姿態說這句話;他沒有生氣。但是只要是他決定的事,就沒得討價還價。」 她補充說,「他都忘了這件事,但母親還記得。」

福臨才一直是那個最難搞的。青少年時吸煙、喝酒和飆車,成年時也沒有擺脫這些習氣:他仍然騎著哈雷、穿著摩托車皮衣。他的第一本書的標題是《反叛的訴求》。

幼弟奈德則被毒品問題纏身,其中包含可卡因。 「當我被捲入這一切時,」他回憶道,「我的父母非常有耐心。他們對這種行為表示了擔憂和不滿,但他們從來沒有讓我覺得他們放棄了我這個人。他們對我的愛永遠是無條件的。無論我處於什麼樣的狀態,家都是開放的。他們為了我舍己,我從來沒有覺得他們的愛是基於我達成了某些他們的要求。最終,他們的恩典和親情喚回了我。」

成年人之後的葛家孩子們於公於私,都沒有對他們童年的家庭表達過什麼批評,只說過「人無完人」。近年來,女兒露絲——長大就不再叫她小兔了——是唯一對生長在名牧家庭比較多直接批判的。 「我父親與家人的關係很尷尬,」她在2005年的一次採訪中說,「因為他有兩個家庭:葛培理福音佈道團(BGEA)和我們。我無法不怨懟這事。我們的名字不過是他書中的註腳。但我們不是註腳。我們是又真又活會呼吸的人。」

她說父親絕對是愛家人的,但他的事工索要了他全部的精力。「我們一直也都在配合,」她說。 「我們並沒有拒絕他們或基督。我們都參與某種形式的事工。我們在滿足人們的期望方面做得很好,但這是一種負擔。我們不是一個完美的家庭、我也厭倦了人們這樣形容。我不願口無遮攔,但上帝要的是誠實,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形象管理達人。」

活在地上的葛培理一家

五名葛家子女中有三人婚姻破裂。露絲(小兔)是第一個。當她發現她的丈夫長期存在婚外情時,她感到非常沮喪。「起初我採取了我拿手的鴕鳥戰術——用屬靈的陳詞濫調來掩蓋我受的傷害。我禱告、我禁食、我原諒。我用聖經宣告爭戰得勝。我做了所有我被教導去做的事情。我還跟所有人隱瞞了這個問題,以免我在人前——尤其是我的家人前——無地自容。」

她的家人當然還是發現了。但葛培理強烈敦促她不要離婚,並告訴她這會傷害成千上萬在葛培理家族事工中尋求寄託的福音派基督徒。 在一次至關重要的談話之後,露絲(小兔)回憶說:「我明白了這個事工對他來說有多重要-——而這個家庭又是多麼的渺小。事情必須看起來是正確的,而離婚不正確。」然而,露絲(小兔)承認,一旦他們意識到婚姻沒有挽回餘地了,他們「就不斷以愛待我」。「親情裡面的核心是愛、恩典和溫柔。我不確定爸爸能理解我所感受到的傷害,但他能理解何為背叛。我們在這點上可以共鳴。他也經歷了背叛、傷害,並爬起來繼續前進。」

露絲(小兔)很快意識到,無數的基督教家庭也被類似的壓力撕裂或嚴重受傷,而且,與她和她父親所擔心的信仰骨牌崩盤效應並未出現,相反地,她的離婚「不過是雷達屏幕上閃現的一個紅點」。她用她的經驗傳達的真相,是即使是最著名的基督徒也不能免除平凡人的困擾。她說,「我們都是仍然必須解決生活中的混亂和沉重。你不能只是把用一節聖經金句糊在傷口上,然後指望傷會痊癒。」

在出版的書中和親友座談會上,她與其他女性一起分享了應對諸如不忠、配偶虐待、離婚、疾病和成癮等麻煩的故事。 她書寫的是一個「經常被捧上天,但實際上仍然必須活在地面的家庭成員」的故事。她向聽眾讀者保證,「上帝對葛培理和他一家的愛,不會比祂對你的愛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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