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謊言-1.盛夏的邂逅-1

第一卷 盛夏的邂逅

我做了一個漫長的夢,一個漫長的噩夢。在那個噩夢中,我總會看見一片孤寂的海,沒有船隻航行,沒有海豚的舞蹈,也沒有海鳥的鳴叫,我獨自坐在海灘上,看著太陽沉入海中,寒冷的晚風將我凍結。在那個漫長的噩夢中,我有時會看到我自己從懸崖上跳下去,消失在了咆哮的海浪之中。有時我會看到自己躺在椅子上,睡了過去,然後再也沒有醒來。有時我會看到我會從高樓之上跌落,摔得粉身碎骨。

當我從那場噩夢中醒來時,我賣掉了我所有可以賣掉的東西,取出了所有可以取出的錢。我在地圖上翻找著那片孤寂的海。我排除了馬爾地夫或是夏威夷,因為那片海是孤寂的。我排除了澳大利亞或者巴西,因為那片海是寒冷的。我排除了香港或是威尼斯,因為那片海是黑暗的。最後,我選擇了挪威,一個擁有漫長海岸線,孤寂的寒冷國度。

我乘著船,沿著挪威漫長的海岸線尋找著那片海。一個月的航行後,我抵達了接近北極圈的一處海灘,那片海灘僅有一間房屋,這間房屋往往幾年都沒有人訪問。在那裡,即使是盛夏也異常寒冷,正午的太陽也無法照亮天空,岩石和沙丘之上幾乎沒有生機。我買下了那間房子,然後搬了進去。

我或許會在這裡死去,這或許是我最好的結局了。

第一節

星痕22年,夏。那是北侖第一次看海上的落日。

從今往後,他幾乎每天都能看到了。然而值得興奮的不是落日,因為喜歡落日的不是北侖,而是北侖旁邊的星塵。值得興奮的是他們終於離開了,離開了他們生活了21年的地方。無論是朝向東邊的海,喧囂擁擠的城市,還是他們想要忘卻的回憶都以每小時1500公里的速度遠去。

這或許是迎接新生活,又或者只是又一次的逃離。

高中畢業後,他們去了一千三百二十九公里外的城市,而大學畢業後,他們去了大洋的彼岸,地球的另一端。

即使,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在逃避什麼。

在新的世界裡,他命中注定將邂逅一個人,一個將徹底改寫他命運的人。多年後,當他會想起這段回憶時,他質問著他的命運,這究竟是他的救贖,還是他的毀滅。而回答,早已失去了意義。

北侖拉下了窗帘,看向了右邊,熟睡著的星塵。即使她伴隨著北侖前往了一個又一個地方,走過了一個又一個春夏秋冬,她還保留著她年少時的模樣。這或許,會讓愛著她的人,永遠無法逃脫她所鑄造的牢籠,無論度過了多少光陰。

即使流星碎落為塵,侵蝕成沙。

十六小時後,從洛杉磯啟程的第二班飛機已降落,他們抵達了諾誠,美國的某個海濱小城。北侖拿起了星塵和自己的旅行箱,帶著星塵離開飛機和機場,乘上了計程車,前往了他們將住的地方。

那天剛下過大雨,空氣中沒有一絲灰塵,陽光從還未散盡的烏雲中溢出。雖然在盛夏,卻沒有一絲炎熱,涼爽的微風拂過盛放的花朵,一切都如夢幻一般美麗。

異國的一切都讓北侖歡欣無比,他眼中所見的,是對美好未來的希望。星塵左手俯在窗沿上,獃獃地望著窗外的世界。各式的車輛,各色的人,各種動物掠過她的眼睛。星塵什麼也沒說,但是北侖知道,她很開心。半小時後,車輛駛入了一片草地中,然後停在了一個大院子旁邊,這個房子花費了北侖好幾個星期才選定。

因為他們至少要在這個城市住上五年,所以選擇住在哪裡就變得十分重要。北侖沒有什麼太多要求,只要安靜,離學校和市區不太遠就行。而星塵,除去房子足夠大,夠漂亮,採光好,沒有蟲子等等,還有一大堆要求。首先門外得有花園,花園裡得有成片的玫瑰(雖然他們並不會種,但是星塵說可以請園丁)。其次要遠離大路,最好住在一片草地的深處,以免被打擾。最後院子里還要有幾顆大樹,這樣子可以吊起吊床來,又或者可以在樹下乘涼。房子的右邊要空無一物,這樣可以看到夕陽。房屋需要有維多利亞時代的風格,並且得距離市中心10到12英里。起初北侖認為滿足所有這些要求的房子是不存在的,勸說星塵改變主意,降低或減少一些條件。然而星塵堅稱再找找一定能夠找到滿足所有條件的房子。於是,北侖花費了好幾個星期,找遍了各個租房網站,都沒有找到完美的地點。最後是委託當地的一個中介,花費了高額的中介費,找到了大概是唯一一個能夠滿足條件的房子。那間房子不是單獨存在的,那一塊還有另外兩間,但實際上,三間房屋在建築上是連在一起的,大概是後來處於某種原因,把連接三間房子的通道給攔上了。這幾間房子在一片大草地之間,周圍環繞著大量的樹木,以及成片的將近枯萎的玫瑰。每間房子都有幾十平米的土地可以種植各種東西,房子本身也很好,符合星塵的要求。那間房屋的主人原本是不打算出租這間房子的,但是他們出的價讓它的主人難以拒絕。星塵說她喜歡那裡的感覺。

他們下了車,向司機道過謝,付了車費和小費,拉著兩個旅行箱向院子大門走去。

當北侖沿著灌木組成的圍牆,順著來源不明的笛聲,走進門口,視線從地上移向遠方時,命運的邂逅已經在此地恭候多時。

一位女子,在陽光下,握著笛子。溫柔的樂聲從她身旁傳來,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

一陣風吹過,女子的長裙被吹起,秀髮被吹散。她停止了吹奏,用手撫著頭髮,抬起了頭,看了看星塵和北侖。

笛聲才剛停止,她的容貌就立即讓人忘記了那來自天上的笛聲,任何形容詞在她身上都不適用,即使是寄信人,也沒有用除了美之外的任何詞語形容她。

這一幕,宛如夢境一般,回憶如走馬燈一般在北侖的腦海中一一閃過。他翻遍了回憶,也沒能找到她的蹤跡,但那股親切感,卻滲透進了他的每個毛孔。他感覺她和他已經認識了很久,而且或許還成為了朋友,但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如果是這麼美的人,我不可能忘記,或許這就是命運吧,即使從未見過,卻感覺早已認識許久,北侖這樣思考著,思緒離開了這個時空。

而星塵卻打了一個寒顫,然後用右手抓住了北侖的左手向左前方奮力走去,低語道:「快走,我感覺很不安。」然而她的力氣太小,不足以撼動北侖。

在北侖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時,那位女子張開了口。

「在這美麗的盛夏,我將邂逅兩個從遠方來的迷途之人。我是簡書,很高興見到你們,我命中注定將相遇的人。」

星塵略微傾斜著腦袋,用她那空洞的眼睛盯著她,不詳地感覺在她心中蔓延開來。她無法解釋這種不詳的感覺,因為她明白,北侖永遠不會離開她。北侖則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就開了口,說道:「我也是,很高心認識你,我是北侖,」然後指著旁邊,「她是星塵。我們將住在這邊。」

「我也住在這裡。」簡書微笑地回答著,微風吹來,她雙手抓著笛子,按住裙子不讓它被吹起。

這一幕,無論是誰,都無法忘懷吧。

烏鴉飛過了上空,啼著悲鳴,還未散盡的烏雲阻擋了太陽。

「從來就沒有什麼命中注定。」星塵將視線從簡書身上挪開,看著已經枯萎的玫瑰,拉著北侖的手,徑直地朝她和北侖的房子走去,恐懼在她心中蔓延。

簡書以優雅的步伐走上前,試圖握住星塵的雙手

「你讓我想起了我妹妹。」溫柔的聲音在空氣中迴旋。

「不!」,星塵如觸電般縮回了自己的手,然後後退了兩步,躲在了北侖的背後。

「不好意思,她比較怕生。」北侖擺出了一副無奈的表情。

「沒關係的,我先幫你們把東西放進去吧。」

26寸的箱子對於簡書來說還是太沉了,她吃力地試圖將箱子搬上僅有幾級的樓梯,在嘗試了兩次之後,放棄了。最後北侖一人搬完了所有的箱子。

北侖和星塵在下飛機之後,就按照約定和租房中介會面了,在那裡簽完了協議,並且拿到了鑰匙。一切都是為了讓星塵儘快安定下來。

房間內的布局裝飾和室外相似,頗有維多利亞時期的風格,也彰顯了這間屋子不小的歲數。古典的木質地板偶爾會發出低沉的嘎吱聲,皮毛制地毯,立鍾以及壁爐都給人一種歲月感,彷彿瞬間回到了一百年前。屋內由於長期無人居住,已經布滿灰塵,甚至還有一些蜘蛛網。絕大部分傢具,都已經被搬走,僅有兩個舊木椅。租房中介不負責打掃房屋。

他們簡單地把行李放完之後,簡書邀請兩人去隔壁的她家裡坐坐,然後吃一頓晚飯。

星塵肯定是不願意的,但由於自己家裡什麼都沒有,最後還是跟著北侖過去了。

很快,北侖和簡書就變得很熟悉了,或許是兩人都比較外向,又或許是北侖的那股找不到原因的熟悉感。當然,星塵依舊對簡書抱著巨大的敵意。在北侖看來,簡書是偶然相遇的一個女子,而在星塵看來,簡書必然是抱著什麼目的的。

三人互相介紹著自己。

北侖來到美國這座城市是為了攻讀哲學博士。當簡書聽到這個的時候,十分震驚,要知道,主動學習哲學,而且是自費學哲學的博士,在絕大多數人看來就跟瘋了一樣。星塵則在同樣的大學攻讀計算機博士。計算機是星塵為數不多的愛好,她從很小就喜歡上了編程序,至今仍然如此。簡書則是同一所大學的第三年的心理學博士,目前還在心理諮詢中心實習。

問起北侖來到美國讀博士的原因,北侖的回答支支吾吾,自己也不太明白,大概是想離開家鄉,同時也比較嚮往美國的生活,同時也想拿到更高的學歷。

簡書則是在本科第三年決定了做一名心理醫生,所以就希望自己能夠拿到博士學位。

雖然簡書一直試圖和星塵交流,但是星塵卻不領情,只是在她家裡四處晃著。問起她來美國讀博士的理由,她也不回答。但是簡書大概還是從眼神中讀出了理由,大概僅僅是因為北侖吧。

「你們是什麼關係?兄妹還是情侶?」簡書終於沒能忍住,開口了。

「情侶。」星塵第一次和簡書對話,「我們是註定要結婚的人。」

而北侖則給出了不同的回答:「我們是兄妹。」

簡書表情複雜地處理著這信息量巨大的兩句話。北侖看出了她的疑惑,補充了一句,「她是我的繼妹,我父母收養的。」

「哦,原來如此,差點被嚇死。」簡書緩過了氣。

「所以說,結婚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嗯,你們關係看起來還蠻好的。」

就這樣交談了一會兒之後,根據簡書的提議,三人打算去附近和學校轉一轉,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

簡書開著她那還算低調(相對房子來說)的汽車,帶著北侖和星塵,離開了那個巨大的荒地,來到了一條比較大的公路。

車因為紅綠燈停了下來,車的右方是一片墓地。墓碑,十字架和鮮花交相輝映,依舊無法蓋住死亡的氣息。星塵右手扶著窗沿,用那空洞的眼神看著墓碑,然後如同觸電一般,眼睛恢復了光芒。她從北侖的包里拿出了相機,對著墓地,放大到了最大照了一張像,將相機放了回去。

人會因什麼而死,一個卑微的理由,一個崇高的希望,或者僅僅是命運的一個玩笑。星塵早已停止思考這些無意義的哲學。

星塵對死亡其實並不陌生。她曾目睹北侖從橋上落下,跌入湍急的河流中,在一瞬間就被捲走不見。那時的星塵以為永遠失去了北侖,在劇痛中哭泣了許久。她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不做任何事情,除了查看毫無進展的搜救,就只有哭泣。哭累了就睡,睡著了會夢到他落入水中,然後醒來,醒來了繼續哭。她一個星期沒有進食,僅僅喝了一些自來水。一周後,她聽到了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她爬著過去打開了門,看見了纏著繃帶,手裡拿著餅乾和飲料的北侖。

在那之前或之後,她從未比那時更幸福。

星塵靜靜地,從荷包里掏出了一張便簽紙,紙條上面寫著一個時間。

「8月8日,上午10時03分。」

這個不起眼的紙條是她在簡書家中的垃圾桶旁邊找到的,在簡書未察覺的時候,將其撿起來的。

巧合的是,這個時間剛好就是兩人飛機降落的時間。

星塵又將紙條折了起來,放回了口袋中,將頭向右轉了轉,看著窗外,飛速向後的風景,沉默不語。若人們能看見事情,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巧合,這是星塵所持有的信念。

對星塵來說,即使所有猜測都是錯誤的,這仍然是一場災難。多年之後,星塵終於明白了星塵這個名字的含義,哭泣著,停止了思考哲學或是命運。人生有時就如被子彈擊中的玻璃:破碎,混亂,無意義。

簡書的車停在了學校西北方向的一個停車場。簡書將帶著二人步行環繞學校的中心部分。

停車場的東面是一個橢圓形的橄欖球場,是全州最大的球場,也可以舉辦各類田徑比賽。美國人對於橄欖球的痴迷讓簡書無法理解,而當地人對於橄欖球的狂熱,甚至超過了其他所有州的人。在每個比賽日,來自全州的數十萬人都會向學校集中,距離學校十公里以內的所有停車場都將被停滿車輛,道路將嚴重滯流,整個學校的人都不得不習慣一陣又一陣的歡呼。

停車場和球場的南面,除去健身房,醫院和一個小型博物館之外,大部分都是各院系的辦公樓和教學樓。這些樓房的命名大多都有西方色彩,即用人名命名。哲學系的辦公樓很小,也很低矮,不過對於哲學系來說夠了,畢竟這個時代,幾乎沒有什麼人會去學哲學。而計算機系的辦公樓就大了許多,座落在工程學院成片的辦公樓之間,卻也能夠因其突出的高度而引人注目。

之後他們又參觀了學校中的社團活動中心,和其他一些娛樂地區。這次的參觀花費了大約三小時。

而從一個半小時前開始,星塵就開始小聲向北侖抱怨。對於完全不愛出門的星塵來說,這麼長時間的戶外「運動」實在是太過無聊又太累了。然而,剛搬過來的他們,家中連網路都沒有,除了出來監視北侖以外,星塵沒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

參觀完學校的晚上,討論到吃晚飯的事情。

「帶你們去吃這邊的中餐吧。我沒怎麼在中國吃過中餐,所以想問問你們,這邊的中餐和中國的中餐有什麼區別。」簡書這樣提議。

北侖好像領悟了什麼,說到:「這麼說,你不是出生在中國的?」

「是的,我是ABC,生在美國,長在美國,只去過幾次中國,每次時間都不超過半個月。」

「這樣啊,但是你的中文真的很好,完全聽不出來啊。」

「嗯,謝謝誇獎。我父親很重視這一點,所以花費了很大功夫讓我學好中文。那,去吃中餐吧。」

「好呀,那就去吃中餐吧,看看美式中餐是什麼樣子的。」

簡書和北侖兩人開心地做出了決定,而星塵在一旁,默默地用她空洞的眼神斜視著簡書。六年來,星塵第一次感受到了危機感。她眼前的這個女人,對男人有著超過她控制的驚人魅力。

而如果,簡書真如她所擔憂的那樣,將北侖作為目標而安排了這場邂逅,那麼她就不得不採取什麼措施了。北侖是她唯一不想失去的存在。

十幾分鐘後,他們抵達了簡書所說的那家中餐館。進入店內,他們選擇了一處比較偏僻的四人桌坐下了,四周除了一個喝著冰水的年輕男性,沒有任何其他人。很快,一個服務生就過來了。

他們的服務生是一名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矮小,嬌弱卻非常漂亮的華人女性。她看起來幾乎沒有化妝,皮膚吹彈可破,眼睛明亮且濕潤,頭髮很長卻黑得發亮。身高大概只有不到155公分,體重估計只有四十公斤,但這絲毫不影響她的魅力。可愛與性感兩種氣質完美地在她身上結合。唯一的缺陷或許就是不怎麼突出的胸部,但對很多人來說,這反而是優點,不是嗎?

北侖看著那份熟悉而又陌生的,用英文寫著各種中餐的菜單,犯了難,皺著眉頭。

服務生看見了便開了口,說道:「請,請問,你們現在點菜,還是要等一等?」她的聲音細膩而溫柔,讓人很享受。

「欸?你是高中生嗎,過來打工的?」儘管已經過了玩娃娃的年齡,簡書也如同看見了十分喜歡的娃娃一般,用放著光的眼神看著服務生,問道。

服務生縮著頭,用記賬本擋著自己的臉,只露出眼睛,略帶一點害羞地說道,「我,已經,讀大三了。。。。。。所有人第一次看見我,都認為我是高中生,還有人以為我是初中生。」說完,又將頭向下縮了一點,並用賬本將整個臉都擋住了。

「啊,這不是很好嗎?多少女生都希望自己看起來年輕,我很羨慕你啊。」然後,用右手輕輕地拍了拍服務生的手臂,「不要害羞啦。」 服務生,緩緩地放下了菜單,露出了紅著的臉,顯得更加可愛了。北侖既想盯著服務生看,又害怕自己的目光被服務生看見,於是以大約兩秒一次的頻率,不斷地瞟著服務生。

「那,那麼,可以點菜了嗎?」服務生略帶一點無奈地說著。

「不如給我們推薦一點比較美國的中餐試試?」北侖詢問著。

「嗯,你們可以試試這個左宗雞,比較著名的美食中餐。」簡書搶在了服務生前面回答。

「嗯,不錯哦,我好像聽說過。」然後北侖示意了服務員。

「我不要左宗雞。」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的星塵小聲地對一旁的北侖說。

「不好意思,她不喜歡這道菜,有沒有其他可以推薦的。」北侖一臉無奈地指著右邊的星塵說道。

簡書的眼神多了一絲深邃。而服務生頓了頓,看了看星塵,又看了看賬本,過了五秒鐘,說道,「那不如點一個炒麵,這家店的特色菜。」

北侖詢問了一下星塵,然後對服務生說可以。

服務生記下了帳然後快步離開了。

飯菜大約在二十分鐘後做好了。北侖看著這個,把醬汁澆在炸得品相不錯的雞塊上,反倒有了一點食慾。然後吃了一口。。。。。。

「好甜!」北侖在咬下雞塊之後,發出了這個感嘆,「不過,還不錯。雖然我不喜歡吃甜食,但是,還算是挺好吃的。」然後他又夾了一塊,給了星塵,「你或許會喜歡。」

星塵吃下了這個雞塊,皺著眉說:「不好吃,我已經不吃甜食很久了。」

簡書看著這甜膩的兩人,撲哧一笑,「你們關係真好呢。」

「沒有沒有,我們只是普通的兄妹。啊···!」

北侖突然遭到了星塵的腰部攻擊,這是星塵最喜歡的一招,即用手肘去戳北侖的腰部,在任何北侖幹了或準備干,說了或準備說星塵不喜歡的事情的時候。

「我們是註定要結婚的人。」星塵用一種堅毅,又略帶輕蔑的眼神看著簡書,同時用手抓著北侖的胳膊,意思很明確的就是表明了所有權。「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星塵再一次地重複著這句話,即使她自己明白,未來總是那麼飄忽不定。

「是是是,你們會結婚的,快吃飯。」然後喝了一口加了冰塊的檸檬水,同時瞟著星塵。星塵依舊是那個空洞的眼神。

三人邊吃著飯,邊不時地挑逗一下服務生,直到下午六點。

夏令時(夏季那半年,時間會提前一個小時,以此充分利用日光)加上高緯度,下午七點,天卻沒有一絲要暗下來的跡象。

儘管簡書想再帶著他們去市中心逛一逛,體驗一下美國的都市生活。要知道,他們住的地方,包括剛才吃飯的地方,相比於中國的城市,只能算是鄉村。然而時差已經讓北侖和星塵昏昏欲睡,無法再繼續逛了,只能驅車回家。

由於北侖和星塵的家裡沒有任何傢具,而且很臟,簡書推薦兩人暫時住在她家裡,她可以給他們打地鋪,或者誰在沙發上。但這一建議沒有懸念地被星塵否定了。慶幸的是,北侖考慮到了這種情況,在包裡帶了床單和一個薄被子,在這個不算冷的盛夏,足夠用了。但是為了讓星塵不睡在全是灰的家裡,北侖決定先打掃打掃,至少讓卧室變得乾淨一些。

借來了吸塵器和抹布,北侖頂著困意,花費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將卧室打掃乾淨,把臨時的床鋪好了。而此時的他已經困到不行了。

而星塵,就一直坐在木椅上,昏昏沉沉地看著北侖,偶爾幫北侖倒到髒水,和他講講話。

時差導致兩人在幾小時前就十分困了,但是兩人還是堅持著等到晚些再睡覺,盡量多倒一點時差,於是他們只能用談話來緩解困意。

「你想家嗎?」北侖看著一旁的星塵問。

「你想嗎?」星塵把頭靠在了北侖的肩膀上,看著地面。

「不想,我一點也不想回去,如果可以,我希望永遠留在這裡。」北侖靠著牆,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灑下光輝,似乎這裡就是家鄉。

「只有你存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星塵回答,「以前是這樣,未來也是這樣。」

「不如,我們永遠不回去了吧。」北侖看著地面,似乎沒有對星塵說話。

「嗯,我不在乎,即便我們有很多東西要搬過來。」

「如果不好搬,就不要了吧,只搬一部分過來吧。」

「可以,只要你不在乎的話。」星塵歪了歪頭,斜著看著北侖,眼神空洞,「我們,什麼時候能結婚?」

「嗯,我一直都把你看作是妹妹,從來都沒有考慮過結婚,我暫時還是無法接納這種有悖倫理的事情。」

「這只是你的借口,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倫理問題。」星塵心中嘆了嘆氣,這是他一貫的回答。但是星塵並不怎麼在乎,她有大把時間去等待,即便她沒有天真到以為結婚是故事的完美結局。

北侖看了看窗外,沒有回答。

星塵又拿出了那張紙條,打算給北侖看。

然而,星塵沒能這麼做,因為那張紙條上寫著「8月13號,上午10點,孤山教堂」。

星塵打了一個寒顫,一股恐懼襲上了心頭。紙,紙條被掉包了!星塵將紙條揉成了一團,仍到了房間的一角。紙條被掉包了。星塵心中重複著這句話。

「你扔了什麼?」北侖問。

「廢紙而已。」

沒錯,現在這紙條已經是廢紙了。即使星塵想向北侖表明什麼,她也沒有了證據,沒有證據就沒有了一切,不是嗎?如果證據都消失了,那麼真相也會隨之消失。如果證據被偽造了,那麼真相也可以被偽造。

那麼,半年前的事情也就可以解釋了。

半年前,她曾監聽到有一個無法查明來源的終端竊聽了北侖的電腦。這個竊聽有可能是有目的的,但更有可能只是無數無目標的網路攻擊恰好攻擊了北侖的電腦然後被星塵監聽到。但是現在她更加堅信簡書一定竊聽了北侖,所以才會知道他們飛機降落的時間。而知道這個時間,就可以安排這一個所謂的偶然邂逅。至於這個偶然邂逅的目的,星塵完全沒有頭緒。她是如何認識他們的,她也沒有頭緒。但她至少知道,簡書自己應該沒有能力去做竊聽這個工作的,去竊聽北侖的應該另有其人。

而目的呢?現在的星塵無從知曉。但總有一天,她會明白,如果還不算太遲的話。

對話著,兩人在異國的月光中睡著了。雖然是在異國,他們卻感受到了無比的安寧,仿若剛從一片漆黑陰暗的密林中逃脫,看到陽光照耀的廣闊草原一般。

如果說人們會懷戀擁有美好記憶的地方,那麼他們或許絲毫不會懷戀那個已經變得遙遠的國度。我從她的信中讀出的北侖那時的情感,是竭力想要忘記不願任何人提起的回憶,以及對未來的無限憧憬。那份疲憊掩蓋不住的,是在心中翻滾的興奮。

但願他們的希望不會幻滅,我放下了手中的筆,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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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現在有了一個接地氣的筆名了: 未卜

是我某天突然靈感乍現想到的,感覺還不錯。哎,最近研究做不下去了,看到linux頭就是大的,小說也沒有寫多少,畢竟沒有狀態的時候,寫出來的文字自己都看不下去。

copyright @Franz Josef @未卜 @圓環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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