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彈|在北平的冬日游白塔寺及周邊

前兩天剛從江西回來，那邊才開始降溫。下了高鐵換上這套正經過冬的行頭，卻也不敵夜裡的風。

北京的冬天才最有北京味兒。街上的人很少，衚衕里的人更少。偶爾出現的爺們兒們縮手縮腳的。冬天不像秋天，經常天朗氣清，霧霾少。但，就是在這種灰色的天里，正午時能感受到的陽光特別溫暖。

冬日裡的陽光+身邊人，不是最好的組合么？

就是在這樣一個日子，喝了一鍋暖洋洋的番茄排骨豬肚花生湯後，和蔡子游（菜籽油？）先生踏上逛衚衕的征程。Finally!!!

——白塔寺

北京城有兩座白塔，最有名的當然是北海的那座。然，白塔寺的白塔卻是資歷最老的那個。

白塔寺始建於元代，原名是「大聖壽萬安寺」，但是元末就廢棄衰敗了，到了明朝開始第一次大規模重修，改名為「妙應寺」。

這白塔是由蒙古人和尼泊爾人主導修建的。蒙古人是老闆忽必烈，尼泊爾人是包工頭阿尼哥，商量著建了一座藏傳佛教的塔，也是第一座覆缽式塔。造型很是複雜，蓮花座-須彌座-十三天等等等等，完全記不明白。

說起來兩個外族人建的塔也是隨意。老闆說要建塔，問包工頭建在哪裡。包工頭說，從這射出一支箭，箭落的地方就是塔坐落的地方。就這麼著，忽必烈在瓊華島射出一支箭，臂力驚人啊，阿尼哥就在這「一箭之地」設計建造了這座塔。好像還有點浪漫主義情懷。

白塔寺前前後後三座大殿，第一座最有看頭，擺放了從元代到清代不同朝代的佛像。

中間的坐姿佛像是最常見的結跏趺坐，左手是禪定印，右手為觸地降魔印。

若三佛並坐，其中持觸地降魔印的是釋迦摩尼本尊。傳說，在佛祖修鍊時，外道的邪魔前來擾亂佛祖心智，佛祖最終使出觸地降魔印消除了他們的干擾。

出現禪定印時，說明佛祖在坐禪入定。類似造型的佛像可能正是表現佛祖在菩提樹下修鍊並降服外道的場景。

中間的佛祖雙手持蓮花說法印。這種手印也叫作法輪印，出現這種手印說明佛祖正在講經說法。佛祖的左手代表「智慧」，右手代表「方便」，左手放於右手前，說明智慧源於方便。

還有一些常見的手印。比如佛祖右手掌心朝外指向下方，稱為「施與印」，意為施予眾生。

下圖左側的佛像，右手掌心向外手指指向上方，稱為「無畏印」，告誡眾人對苦難無需畏懼。

此外，雙手合十被稱為「合掌印」，是印度最古老的手印之一，表示尊敬和讚賞。

以上都是元朝製作的佛像，可以看出每尊佛像的面部特徵都是不同的，被稱為千佛千面。

上圖的站姿像一般是菩薩像，這種姿態叫「三折枝」，頭、上肢和下肢是搖曳生姿的，這也是佛教傳入中原地區後的一種變化。不過站姿的釋迦摩尼像還是直挺挺的，不會出現這種儀態。

上圖是關羽像。神奇吧~關羽是唯一一位在佛道儒三教均有金身的人物。

上面的菩薩像意為千手千眼，表示大成就，每座身上不同的面目的表情也不同。亦嗔亦喜，在度化外道時會配合猙獰的表情。

後面的兩座大殿都是三佛殿。三尊佛分別掌管過去、現在和未來。而佛祖又分為橫三世、豎三世。橫三世是阿彌陀佛、釋迦摩尼佛、藥師佛；豎三世是燃燈上古佛、釋迦摩尼佛、彌勒佛。

以上大部分是蔡子游先生講述，佛像的看頭很足，但必須要做足功課才有意思。小時讀過佛祖的故事書，配合造像的不同姿態，還是很有趣的。

最後也像修行者一樣繞塔轉了一圈，結束了在白塔寺的晃蕩。

出門往西走，就是宮門外五條。只是不知是什麼宮？

快到飯點兒了，經過一家蒸饅頭鋪，聞著味道都好香。

喏，蔡子游先生（笑）。

小門樓，看上去像是個大戶人家。

兩邊的自行車完整的少，缺軲轆少杠的大有人在。蔡先生說是用自行車占車位……當真是物盡其用不得善終。

衚衕兩邊的四合院都是雜居的，大門敞開。能看到一排電錶。有多少個電錶就有多少戶人家。路邊的公用廁所很多，因為院里木有廁所……憂桑

現在的四合院里住的也不儘是老北京人，倒是外地人居多。一個敞開的院門裡，窄路蜿蜒至深處。屋外牆上貼滿了小廣告。這種行為真的太annoying了，我一直感覺院子是私人領域，雖然多戶居住，這樣的貼法真是讓人出門就沒有好心情。若說找他們倒不難，一個電話就找到了不是。

入了冬，家家戶戶養在門外的花草們便了結於冰中。

這戶的雕花看著有些意思，蔡先生說雕的是只錦雞。不過頭早被砸壞了。

家家戶戶院里都有棵樹，有的是柿子樹，現在樹上還掛著很多，紅彤彤的煞是好看。上面這家，我看著像無花果樹。枝頭上還掛著很多無花果乾不是。一般來講，人們不會把樹上的果實全部摘光，會留一些給鳥吃。可能是有些吉祥的寓意吧。

再往北走，就到了之前官園花鳥市場的地界。首先聽到了冬日裡不曾聽到的茂密的蟲鳴。

這片兒都是玩蛐蛐兒的。品種眾多，有拇指粗大的，比如金鐘，也有幾乎像頭髮絲那麼細小的，比如金蛉，好玩的緊。

這是蛐蛐兒罐兒，下面的底故意用很多種泥料做的粗糙。還有一種弧形的小籠，分為蓋兒和身，但是身的兩頭是敞開的沒有封住，蔡先生說這叫過籠，讓它們在裡面睡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蒙我。

過了這片兒玩蟲的地兒，後面就雜了。賣魚的，賣小奶貓的，賣各種倉鼠龍貓的，最神的是賣貂的。

這吊床上躺了三隻貂，毛茸茸的。把手稍微靠近籠子，其中一隻就high了。嗖嗖的躥到跟前要咬你的手。不過它們的牙齒並不鋒利，只會嗑出一個淺坑。不過就算是這樣，我也是不敢靠近的。

躲在鋸末里過冬的小倉鼠。它們的生命都很短，但是日子卻比很多人過得溫飽。

走在衚衕里，碰到一個流浪漢正從泔水桶里撈麵條吃。聽上去很噁心么？但活著不才是最重要的事。念及此，更覺得要珍惜糧食。但是都珍惜糧食了，他們又從哪裡獲得食物？

現在的城市拒絕商販聚集的市場了，瓜果蔬菜的小商販就只能在街邊做生意。看上去熱鬧，但是辛苦也只有自己知道。

冬天的夜太長，走著走著燈就亮了。趕在日暮前，看到了一對衚衕里的老夫妻。

老太太很敞亮的樣子，把兩隻手被在身後。老頭兒倒是偷偷摸摸的把自己的一隻手指放在老太太手裡。倆人不知在看什麼。

想從衚衕里繞個圈回到白塔寺，走了另外一邊，雖繞了路，不想就看到了少有的景象。玩鴿子的。就在衚衕邊，有一處自己搭建的鴿子籠。裡面的鴿子種類很多，而且個頭很大，煞是好看。蔡先生說，最初這些玩鳥的人其實玩的就是鴿子。還能比誰能翻跟頭。我想，訓練鴿子翻跟頭可是個大工程！這些個八旗子弟，可真會玩！

白塔寺邊上倒沒什麼出名的衚衕，就是最稀鬆平常的小老百姓生活。卻也是最典型的衚衕生活。

所謂「科學的」的逛衚衕，不過是兩人一起，穿過喧鬧和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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