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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雜草的故事

野火燒不盡雜草

文/小暴萍

所謂雜草,就是被人類帶著有色眼鏡來看,在心理或行動上排擠的那些不符合審美情趣,或沒有利用價值的植物。一株羽葉蔦蘿,如果長在人類的花園中,就叫做觀賞壇花;可一旦主人把它丟到郊外,它就加入了雜草的行列。古時候人們種植蒺藜以食用它的種子,可是當它被其他的作物取代,人們不再允許它涉足田地,它就變成被冠上惡名的雜草。

可見,雜草與人類文明馴化的植物的界限並不總是那麼分明。人類從自身的角度出發,將雜草定義為「出現在錯誤地方的植物」,或「優點尚未被發現的植物」。《雜草的故事》一書的作者理查德·梅比卻認為,世界上原本沒有雜草,只是人類非要把自然世界拆成野生和馴養兩部分,這才有了「雜草」。

在歷史上,雜草的概念源遠流長。自農耕社會一開始,人類就無時不刻在與雜草作鬥爭。人類從用手拔、用刀割,到噴洒除草劑,再到引入生物控制法,可是各種手段都無法將雜草根除。即使一片草坪上暫時看不到雜草的身影,但是也許它的種子早已在地下埋沒了幾十年,一旦找到恰當的時機,它便會冒尖而出。而另外的一些雜草種子隨風飛到了這裡,只要它落地紮根,一個夏天就能長得鬱鬱蔥蔥。

人類用割草機來割掉雜草,可是一些植物演化了匍匐莖,不但不會受到割草機的傷害,還會因為競爭對手被剷除而從中獲益。人類用篩子來篩選穀物,可是和穀物一般大小的雜草種子卻成了漏網之魚,比如,野燕麥就是這樣分別逐步進化出與大麥、水稻相同的性狀。雜草總是在人類的眼皮底下繁榮,甚至在人類拋棄的地方,從垃圾場到戰後廢墟,處處可見自由生長的雜草。

農耕社會的歷史,就是一部人類與雜草作鬥爭的歷史。自《創世紀》開始,雜草就背負著道德污點,因為它是上帝對被驅逐出伊甸園的人類的過錯實施的一種懲罰。但是,聰明的古人很快地領悟到了上帝留在雜草中的「啟示」:血根草的汁液是血紅色的,這是上帝告訴人類,它可用來治療血液病;紫草的種子長得像毒蛇,這是上帝告訴人類,這能用來治療毒蛇咬傷。當然,今天的科學已經推翻了以形補形的觀點,但是在中世紀、古代中國的文學中充斥著大量的巫醫作品。

到了莎翁時期,雜草在人類的想像中開展了華麗的旅程。《仲夏夜之夢》就是以雜草為線索展開的故事:只要趁主角睡著的時候,把三色堇的汁液滴他的眼皮上,那麼他醒來之後就會愛上第一眼看到的人。在現代的魔幻小說中,雜草的被賦予強大的能力。《天外魔花》、《三尖樹之日》中的雜草已經進化成了異形,還能獵殺人類。雜草就像殺不死的小強,它頑強的生命力讓人類也懼怕幾分。

人類對雜草的負面情感,有時還上升到民族主義的層面。沿著哥倫布開發的新航線,全球開始了物種大交換的進程。植物的專門引入和意外入侵,佔用了本地物種的土地資源,甚至威脅到本地物種的生存。入侵英國的虎杖(原產日本)因為沒有天敵,一個月可長到1米高,濃密的枝葉遮住陽光,使得下面的本土植物都無法生存。即便死後,它的莖葉覆蓋的有機層也會抑制其他植物種子的發芽。更要命的是,它可依靠強壯的根系,穿透水泥、磚塊的縫隙,成為公路、橋樑、防洪堤、下水道的「殺手」。虎杖的根深達地里6米,水平蔓延超過10米,要根除它極其困難,以至於催生了專門清理虎杖的職業。

原產巴西的鳳眼藍、原產南美洲和西印度的五色梅、原產熱帶美洲的牽牛花和含羞草,現在已經遍布世界的許多角落。有些雜草的身份也已從入侵植物向歸化植物轉變,就像堅持的小三最後轉了正。

不管人們怎樣評價雜草,它依然在保護地球的崗位上堅守著。要是沒有雜草固土、蓄水,修復地球的每一處創傷,恐怕現在地球上的許多角落已經淪為荒蕪的沙漠。有了它的裝點,這個世界才會更加美麗。如果不去「誹謗」雜草,興許人類會讚許它頑強的生命力,從中看到它滋養了無數生命、支撐起整個生態的一面。

有的書評批判這本書沒有寫成植物圖鑑,缺乏大量的圖片,這恰恰是對本書意圖的誤解。在作者看來,植物都是平等的,書中寫雜草,心中卻無雜草,有的只是野生和馴養植物的整體概念。因此書中只著重突出十幾種「主角」植物,其他「跑龍套」的植物若要全部出現,恐怕這本書附到1000頁也不一定排得下。畢竟,這本書的主旨是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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