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第17期】從「白羅斯」更名事件一瞥後冷戰時代俄白「准聯盟」格局及其政治意義

*本文非時事評論；標籤：當代國際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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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

近日白俄羅斯大使館要求更名為「白羅斯」的新聞迅速引發網路熱議，有許多新奇的文章試圖從不同視角解讀這則新聞事件。

在這裡，本文不對此事件置與任何評價，僅以此事為契機，「透過現象看本質」，一瞥當代俄白准同盟結構，試圖從地緣政治、國際政治兩大角度解讀這一複雜的關係。

蘇聯解體後 ,俄羅斯和白俄羅斯於 1992 年 6 月 25 日建立了外交關係, 兩國關係發展順利。自 1996年兩國成立共同體以來 ,聯盟就成了俄白雙邊關係發展的主旋律。

俄白聯盟框架下的俄白經濟、軍事一體化建設已經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但很多不利因素導致俄白聯盟發展很不穩定。 這其中有俄白經濟發展水平不齊、政治、歷史等客觀因素, 也有來自西方及其扶持的俄白反對派政治力量。[1]p.31

但是總體而言，俄羅斯與白俄羅斯在短期內的「准同盟」緊密關係不會因現實利益和外部因素影響而發生結構性變化。

一、白俄羅斯（東歐）地緣位置的獨特性：世界兩大地緣政治板塊，歐洲內幾大地緣政治板塊的交界處

白俄羅斯地處歐洲平原東部，其東部與俄羅斯相接，南接烏克蘭，西鄰波蘭，西北部及北部與立陶宛、拉脫維亞相連接，其地理位置得天獨厚。

從地緣政治角度看，它位於獨聯體、俄羅斯與歐盟、北約這四個對歐洲有著重要影響的集團結合部，是連接歐亞大陸的戰略要衝。[6]p.22

歷史上白俄羅斯可謂強鄰環飼，俄羅斯、普魯士、波蘭、立陶宛在白俄羅斯的土地上進行了無數爭霸戰爭。白俄羅斯的經濟遭受過無數次毀滅性的破壞，因此白俄羅斯人民對和平有著更加迫切的渴望。[6]p.23

二、白俄羅斯「非主流」戰略傾向：後冷戰時代初期的俄白准同盟關係的建立及深化

蘇聯解體後 ,儘管俄羅斯在外交上曾全面倒向西方 ,但西方並未完全接納它 , 相反卻不斷謀求進一步削弱它 。[1]

隨著北約東擴以及波羅的海三國和烏克蘭接近西方, 美歐已經在俄羅斯西部邊界建立了北起波羅的海 、南到黑海的戰略防線的雛形 ,中間就差白俄羅斯了。[1]

1996年 4 月 2 日，兩國正式簽署了《成立主權國家共同體條約》，成立俄白共同體。條約規定它是 政治 、 經濟 、 軍事 、 文化等方面的全方位的聯合，同時俄白均是主權國家，將保留各自主權、 獨立和領土完整。[2]p.84

1997年 4 月 2 日，在俄白共同體成立一周年之際，為進一步加強兩國之間的兄弟情誼、友好以及在政治、經濟、社會、軍事、科學、文化等領域的全面合作關係，俄羅斯和白俄羅斯領導人決定將俄白共同體升格為聯盟。[2]p.84

為什麼說白俄羅斯的對俄政策「非主流」呢？

大家知道，冷戰結束後，大多數原蘇聯勢力範圍內的衛星國及原蘇聯加盟國都選擇了向美歐一邊倒的政策。其中尤其以波蘭和波羅的海三國為最典型，加入北約後毫不猶豫地批准了美國的駐軍計劃，以對抗俄羅斯這個修正主義國家*。

*這裡的修正主義指的是國際關係中的概念，一般那些不安於現有國際政治體系，伺機挑戰現有狀況的國家（或者處於不同實力層級間，企圖躍升實力層級的國家）被稱為修正主義國家。

白俄羅斯一反其他「昔日小弟」在蘇聯解體後「牆倒眾人推」的大趨勢，逆向深化與俄羅斯的關係，甚至發展同盟關係，是當時非常特殊的一個情況。

經濟一體化方面，俄白 1994 年簽訂了《建立貨幣聯盟協議》，1995 年簽署《海關聯盟建立協議》。之後俄白分別於 1996 年簽訂《俄白共同體條約》，1997 年訂立《俄白聯盟條約》，1999 年簽署《建立俄白聯盟國家條約》，條約明確了兩國經濟一體化的目標，即建立統一的經濟區、統一的經濟空間和有效的共同市場，使兩國商品、勞務和資本在共同體內自由流動。[7]p.31

因此,白俄羅斯對西方和俄羅斯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白俄羅斯堅決反對北約東擴的「非主流」立場促使俄白迅速接近,西方對此十分不滿, 他們不願意看到俄白聯盟獲得成功 。[1]p.32

三、俄白聯盟背後白俄羅斯的宏觀推動因素

白俄羅斯則可以通過俄白聯盟獲得以下好處:

1、贏得戰略大後方 ,增加戰略迴旋餘地;

2、獲得俄羅斯巨大的銷售市場, 促進本國經濟發展 ;

3、以低價格獲得能源 ;

4、獲得俄羅斯的資本來進行私有化。[1]p.36

白俄羅斯極端依賴俄羅斯市場,特別是俄羅斯低價的能源供給。據統計, 白俄羅斯在俄羅斯能源供給方面所獲得補助大約為12億美元, 是白俄羅斯國民生產總值的13.5%。[4]p.54;[5]

俄羅斯經濟對進出口貿易的依賴度長期高達60%，其中國民生產總值的 80%與俄羅斯緊密相連。這樣白俄羅斯的經濟獨立就不可能完全實現，經濟安全面臨著挑戰。[7]p.72

對白俄羅斯而言, 失去俄羅斯廉價的能源供應 , 無疑會使國家經濟陷於癱瘓 。

同時,由於西方對白俄羅斯盧卡申科政權的孤立,失去俄羅斯則意味著白俄羅斯在國際社會將處於隔絕狀態,這種代價也是白俄羅斯難以承受的。

因此 ,俄白聯盟穩定關係的震動就意味著在很大程度上損害白俄羅斯的國家利益 ,這將是雙方不願意看到的 。[1]p.36

四、俄白准同盟關係不穩定因素概述（由於篇幅，略去具體事件）

俄白兩國從別洛韋日鬧「分家」到今天，特別是自1999年簽署聯盟國家條約以來，兩國關係時有起伏，聯盟國家的進程更是發展曲折。其中既有歷史的因素，更有現實的利益。[3]p.29

俄白聯盟建設初期白有求於俄勝於俄有求於白，但目前俄白聯盟建設的過程似乎越來越有利於俄。[2]p.90

從俄白兩國的情況來看，在西方擠壓下，兩國有共同的安全利益，由於民族、文化、宗教的一致性，兩國也有共同的價值觀念，但兩國在經濟利益和部分政治利益上卻存在較大的不一致。[3]p.32

在白俄羅斯看來，國家主權來之不易，他們對俄羅斯曾有的擴張主義更是餘悸猶存.[3]p.32

五、白俄羅斯：各方勢力必爭之地

白俄羅斯地處俄羅斯與歐盟之間，3 個鄰國是歐盟和北約成員，烏克蘭是歐盟的下一輪擴張對象，東面是俄羅斯。

對歐美而言，白俄羅斯是其在歐洲壓制俄戰略空間，將勢力推進到俄邊界的最後一塊阻礙，是西面封鎖俄羅斯的「波羅的海-黑海」聯盟的唯一缺口，是歐美髮動的民主戰爭在歐洲最後的專制獨裁堡壘（指俄羅斯及白俄羅斯）。[7]p.79

為了完成對俄羅斯的戰略合圍，遏制俄重新崛起的勢頭，歐美必須要爭取白俄羅斯。

對俄羅斯而言，白俄羅斯的戰略地位更為重要，它直接牽動著俄的國家安全，關係著俄的生死存亡。[7]p.79

俄白聯盟是俄重新整合獨聯體的戰略基石，俄白聯盟的命運將直接影響和決定俄羅斯的大國戰略能否順利實施和實現。所以，為了自身的國家安全和實現國家的復興，俄羅斯不可能放棄白俄羅斯。[7]p.79

在俄羅斯與歐美的地緣鬥爭中，白俄羅斯是歐美要攻克的最後一塊堡壘，也是俄羅斯要誓死守衛的最後一塊前沿陣地。因此俄羅斯與歐美在白俄羅斯的爭奪不可能停止，任何一方都希望謀求在白俄羅斯的優勢地位，白俄羅斯的「中立政策」不可能實現。[7]p.80

俄羅斯在應對北約東擴、美國的包圍、重新領導獨聯體、能源和貨物運輸等方面都需要白俄羅斯的協助；而白俄羅斯經濟發展迫切需要俄羅斯的能源、市場、資金支持，軍事方面需要俄為其提供安全保障。白俄羅斯雖然與西方關係日漸緩和，但是在白俄羅斯的外交戰略中，俄羅斯的地位不可能完全被取代，而且俄羅斯也不會允許這樣的局面。[6]p.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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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產權及著作權作者（發表年份）.作品名.作品來源文刊/論文來源機構. 版號（數）.期號（數）.頁號（數）. ISSN.

【1】孫光榮（2004）.淺析西方對俄白聯盟發展的影響.國際觀察 International Survey. No.2. pp.31-37. ISSN：1005-4812

【2】娜絲佳（2009）.俄白聯盟:進程、問題與前景——白俄羅斯的視角.俄羅斯研究 Russian Studies. No.2. General No.156. pp.83-90. ISSN：1009-721X

【3】周尚文; 胡鍵（2002）.俄白聯盟與一體化理論解讀.國際觀察 International Survey. No.6. pp.29-33. ISSN：1005-4812

【4】王彥（2007）.後蘇聯空間地區化視角下的俄白聯盟.西伯利亞研究 Siberian Studies. Vol.34. No.1. pp.52-54. ISSN：1008-0961

【5】Michael Lelyveld（2002）.Russia Belarus:Energy Agreement Paves Way to Integration. RFE RL

【6】劉丹東（2013）.從地緣政治角度看俄白聯盟關係.上海外國語大學碩士論文. pp.13-17. 36-38

【7】李誌慶（2013）.蘇聯解體後的俄白關係.黑龍江大學碩士論文. pp.23-40. 78-80

編者：小保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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