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手CEO 宿華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快手宿華是一個比較溫和的人。面對嘲諷和詰問,宿華始終溫和。 他只是對媒體表示,不喜歡人們用Low來形容快手用戶。他更喜歡稱他們為老百姓。「我們覺得老百姓挺需要一個展示自己的平台,不管他是在二、三線城市還是北上廣深,也不僅僅是去某個平台看網紅,看明星,而是展示自己。」
「這很low么?」
面對媒體,快手CEO宿華,指著APP里一位男子給愛人洗腳的畫面反問。但小鎮青年被褲中的鞭炮炸暈過去,農村主婦大口生吃豬肉的視頻,顯然更為人熟知。
不干涉、人人平等、不給用戶貼標籤,曾是宿華引以為豪的風格。
D輪獲3.5億投資之後,一切悄然改變。北上廣高檔寫字樓中,密集出現快手的展示位。《跑男》等當紅綜藝中,隨處可見「生活沒有高低」的slogan。
鄙視鏈的轟炸中,坐擁4億用戶的小鎮青年能否完成逆襲?
1
「快手上全是奇葩」,這種說法並不公平。
如今打開APP,大部分視頻涉及跳舞、唱歌、曬寵物。「吃播」依然是流量擔當,但所吃的不再是仙人球或燈管。
有人猜測,快手加強了對內容的「過濾」。
快手紅人東北夏叔和夏嬸坐在餐桌前,背後的家敞亮乾淨,一副歲月靜好的小鎮生活模樣。
夏叔用筷子撮起一根魚乾,往鏡頭前一伸,咔嚓咔嚓吃起來。夏嬸捻起花生米,也吧唧吧唧嚼起來。
十幾秒的視頻,每期播放量最高二十幾萬。老兩口笑容燦爛,似乎印證了宿華的那句「難道不美嗎?」
讓人們平等記錄和展示自己的生活,是宿華的初衷。他堅持快手應該不干涉,讓用戶自然生產內容,不貼標籤,不捧網紅,甚至不打廣告。
快手很快被三四線城鎮和農村用戶率先佔領。其中的一些人更想獲得關注,希望藉此改變命運。
於是,有人表演吃生大腸、吞冰辣椒,吃蠕蟲和玻璃;有人十幾秒喝兩瓶啤酒;紋身少年排長隊噴吐煙圈;帶著髒字的喊麥,被自詡「氣勢」。
八九歲的孩子,模仿成人抽煙喝酒、撩姑娘,而視頻都是他母親拍的。瘦弱的農村男子把點燃的鞭炮塞進褲襠,噼啪聲中躺倒在地……
看到X博士那篇揭露快手亂象的《殘酷底層物語》時,宿華正在五道口的辦公室加班。他曾想過找這個作者聊聊,後來作罷。
這是快手遇到的第一次危機公關,但宿華表示「情緒穩定」。
他們特地查看了後台數據,用戶量沒有波動。一位快手員工在知乎上透露,X博士和涼山慈善造假等負面事件後,公司內部並沒有外界想像的亂成一團。
「該查查,該封封,該加強審核加強審核,按部就班。」
或許,快手的批評者和其主流用戶,處在兩個平行世界。
之後,宿華開始接受一波波採訪。他向外界解釋:「快手用戶的分布和中國互聯網用戶是一致的,快手是中國社會的投射。「
在記者筆下,宿華一副老實程序員的形象,甚至有點呆萌——圓臉,沒有特色的眼鏡,愛讀代碼,不用微博朋友圈,屬於五道口宇宙中心頂級宅男。
他熱衷於向每個記者展示快手界面,指出X博士挑出的,只是數千萬視頻中的極少數。
2
宿華也是小鎮青年,1982年出生於沈從文筆下,那個有山有水有翠翠的湘西人家。
人生最初的18年,他都在大山深處生活。小時候吃不上肉,過年才能嗑一斤瓜子,所以他最大的願望是吃100塊錢的肉串。
上大學後他第一次坐火車路過華北平原,曾驚嘆不已:「那麼大、那麼平的可以種莊稼的地,頂我們多少座山啊。」
互聯網和編程給宿華打開了另一個世界。他12歲就開始自學編程,是當地最早擁有電腦的孩子。他考入清華,就職谷歌、百度,完成了人們口中的逆襲。
後來他選擇創業,但網路視頻廣告項目因融不到錢而告終。移動搜索、推薦引擎的項目也都匆匆結束。
2013年,在晨興創投合伙人張斐撮合下,宿華帶上弟兄們,在五道口見到了來自「大城市」鐵嶺的程一笑。
被稱為「天通苑張小龍」的程一笑,2011就在天通苑搗鼓出GIF快手——可以將圖片轉化成動圖的軟體,主要在微博上傳播。他正考慮將其轉型為社交軟體。
都在瓶頸期的兩人相見恨晚,從晚飯一直聊到半夜1點,「我們彼此價值觀相似,易於相互理解;技能經歷又很不同,亦很互補。」
他們決定做中國最好的視頻社交軟體,宿華擔任CEO,程一笑任首席產品官,「要做一個能夠記錄和分享人生回憶的社交產品」。
在他們的設想中,這將是一個低調、剋制的公司:給普通人用,沒有明星導向,不捧紅人。
「希望用戶在意的是快手上的自然產生的內容,而不是我們這個平台去支持什麼、推動什麼。」
因此,快手沒有產品經理,連內容編輯都沒有,而是把推薦的權力,交給後台演算法。2016年下半年之前,快手沒做過任何廣告。
一幫程序員就這樣做了三年,。2016年,快手用戶已經有4億,幾乎覆蓋中國人口的1/3。
但這個龐然巨物,卻依然如藏在水下的冰山。
宿華沒有想到的是,快手呈現在主流視線中時,會打上「牛鬼蛇神」和鄉村殘酷物語的標籤。
2016年6月9日,X博士的那篇圖文並茂的文章,讓主流媒體和精英階層訝異。他們試圖從其中尋找角度,去剖析魔幻鄉村的世界。
有媒體人回鄉調研一番,得出結論:這並不值得驚奇,只不過是底層用戶,將民間喜聞樂見的二人轉、葷段子、博眼球的殘酷雜耍都搬到了快手上而已。
但「中國腦殘千千萬,快手佔一半」的難聽說法,依然在網路上瀰漫。
3
面對嘲諷和詰問,宿華始終溫和。
他只是對媒體表示,不喜歡人們用Low來形容快手用戶。他更喜歡稱他們為老百姓。
「我們覺得老百姓挺需要一個展示自己的平台,不管他是在二、三線城市還是北上廣深,也不僅僅是去某個平台看網紅,看明星,而是展示自己。」
他把自己和程一笑都稱作老百姓,兩人的最愛是五道口一家做了很多年的米粉,現在每周還去吃一次。
有人這樣理解 「快手用戶和中國互聯網分布一致」的深層意味:不是快手Low,而是中國網民的整體素質Low。
隨著互聯網群體進化,快手的格調也會隨之進化。
就像他待了十幾年的五道口,十幾年前從野草叢生,地鐵都不通,「四環外以前是什麼?就是郊區,大家放假出城才到這兒來」,如今成了「宇宙中心「。
他曾比喻快手是把米飯做的最好的一家餐館,「我們不會給白米飯做漂亮的擺盤。我們不會為我們的米飯當街吆喝。」
但現在,快手也開始了「吆喝」。廣告在一二線城市的地鐵公交站、電梯口分眾屏幕全面鋪開,大手筆贊助綜藝節目。似乎要上演農村包圍城市,告別土和low的標籤。
從鄙視鏈下端向上升級,總是不易。
有人嘲諷:「快手憑什麼覺得我是它的潛在用戶?我做錯了什麼!」有自媒體質疑快手這輪廣告「恐怕純屬浪費」。
有分析稱,快手遇到商業變現和資本的壓力。曾有網友調侃,大金鏈子山寨手機會在快手上賣得比較好。
就像當年快手的紅人MC天佑被傳代言一款中高端汽車時,輿論嘩然。隨後有人澄清:該汽車品牌一向比較青睞余文樂這樣的港台藝人。
如此看來,快手的轉型,還將經受考驗。
在快手用戶量飛速增長的時候,宿華曾向一位時尚人士求教,「如何吸引白領入駐快手」。
但翻看過對方的手機後,他自言自語:「看來真是有隔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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