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聯生活周刊》主編朱偉是怎麼評價綜藝節目《面對面》的?
《面對面》這個節目,開辦的時候也讓我出過一些主意,到現在半年的時間,有這麼高的收視率和影響力,任何一個媒體好象都不大可能會有這樣的成績,當然《面對面》節目是從《新聞調查》出來的,可能是新聞調查生出來的一個孩子,是借了新聞調查的一些力,但是我個人來講,我經常想新聞是不是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來表現,連續幾次SARS的節目以後,使得我們新聞媒體考慮很多,通過人物來做新聞,是不是一個很好的途徑,劉姝葳這個節目我看了,我是很感動的,而且第二天我就跟我們的負責人討論,這個案子我們做過一些報 道,但是因為沒有這個人物顯得非常無力,好象對這個案子的深度把握得不夠。SARS的報道,我們之前也做過,但是看了鍾南山那期,覺得其實很重要的東西我們沒有抓住,鍾南山這個節目以後,我們用鍾南山做過一期封面,題目叫《SARS政治》,想法就是鍾南山這個節目來的,是特別重要的一個主題。也有人說,如果再做一次就好了,但是中國現在的實際情況看,怎麼樣把它做好,做得盡量能夠透明化一些,盡量能夠做一些東西,其實我們要做很多的努力,我們要來判斷這個新聞怎麼做才可以能夠既有政治的安全性,又能夠得到老百姓的共鳴。
可能很多人不同意我的觀點,但是觀念的問題是沒有辦法討論的,新聞的熱點和新聞的深度,SARS的連續幾個人物,感覺到是做了很大的努力了,《新聞調查》最早做過很多節目,怎麼樣通過人物來反映新聞的深度,這是三聯生活周刊做得比較差的地方。人物身上體現了公眾性和複雜性,我們在沒有做鍾南山這個人物的時候,鍾南山在整個的抗SARS過程中間,他的形象沒有那麼鮮明,他的複雜性沒有凸現出來,到了王志的節目中,在跟鍾南山接觸的過程當中,王志跟他短兵相接,把新聞和這個人物的共同性和複雜性都表現出來了,儘管我們還不能看到他的全貌,比如說鍾南山的壓力到底在什麼地方,鍾南山和SARS的研究國際化的問題,可能恰恰是他當時的壓力,作為新聞,不能再往下繼續了,因為涉及到了具體的人和事,但是對於一個人物,因為人物的新聞性和複雜性,使得這個新聞更具可看性,在具體的操作中間,人物是最難做的,三聯生活周刊到現在為止沒有做得特別好的人物,有些人認為王小波做得不錯,但是從我自己的要求來說,我覺得做得都不夠好。當然,這個節目還是可以進一步深入的。作為一個訪談節目,我覺得《面對面》已經超越了人物訪談本身,也可能是因為特殊情況,開始的牛群或者是王海這些人物,可能是靜態的,但是因為有SARS的事情,正好使得一些動態的人物出現了,然後抓住了,這一系列的人物,回過頭來,如果用這些人物來串一下SARS的事件,使得我們的訪談節目不只是一個訪談,使得人們的關注更加有熱點,這個節目本身已經超越了人物訪談節目的容量,其實還是一個新聞調查,但是通過人物訪談的方式來操作。
第二點,說說引申出來的問題。現在的訪談節目應該值得探討的是一個人和他的能量的問題,做得好的地方,恰恰是我們看到了這個人和他的能量,這個人的能量實際上包括兩個方面,一個方面是這個人和社會之間的關係,這個典型人物是廣泛的環境里,劉姝葳是個典型人物,這樣一個人誕生並不容易,但是這個人為什麼會誕生?因為有這樣一個環境,才有了這個人,這個人才有光彩,而且這個人和環境之間的關係,無論是抗生還是被環境壓制,如果和人物沒有關係的話,這個人就沒有外延,這個人的個性就沒有價值。一個人的個性不在社會環境中,他的個性是非常軟弱的,正是因為和外在的環境接觸了以後,他的個性才會變得更強悍,更有光彩,更讓人感動。鍾南山這個節目,為什麼這麼多人感動?我們也採訪過他的專訪,但是最後,鍾南山說起對人民生命的感覺的時候,你會感到震動,在當時的環境,我們一直說生命利益高於一切,實際上往往不是生命利益高於一切,這時候有一個人士為了生命利益不顧一切的話,他當然是最具光彩的。這個人性對所有的觀眾會產生重大的衝擊力和震撼力。
我們看呂厚山的時候,我覺得呂厚山那個採訪沒有挖到最根本,當然所有的新聞不可能都深入到最深刻的層面,王志追問的時候,同樣很不人道,這樣一個醫院,你可以說醫院裡管理混亂,感染了那麼多醫務工作者,但是你不要忘了,北京市人民醫院接待了那麼多的非典病人,有多少醫院是把病人推出來的?有些醫院明明就知道他是非典病人,就說他不是非典,就是為了保證醫院裡不要有這樣的病人,最後統計下來人民醫院接待的非典的、疑似的或者確診的人次可能要達到一千人,他作出的犧牲,在這兩個利益中間哪個利益更重要?我們忽略了一個大的前提的話,我們僅僅是為了讓這個節目生動,它達不到。
王歧山的採訪,是特別好的節目,作為一個政府的發言人,為什麼他的新聞發言人的態度跟別的新聞發言人不一樣?這裡面是不是有一個政府官員本身對於人民大眾或者對新聞開放的態度問題,我們能夠抓住它,這個節目的能量更多,當然我說的是把握好整個分寸的前提下,這個節目如果做好的話,應該是要有社會的能量,如果沒有社會的能量,每一個人的話,不可能有這樣的光彩。說得高一點,看能不能再提煉,當然這是勉為其難的,一周要做兩個人物,大家都是做媒體的,兩天之內把一個新聞做到深入,是不可能的,但是是可提煉的。王歧山,作為一個官員,作為一個新聞發言人,你是什麼樣的姿態,你怎麼樣面對大眾,你怎麼樣面對大眾的媒體,這些東西可能相對來說更可以做出來。
關於王志個人的節目主持人,《面對面》這個談話節目,為什麼叫面對面,它本身就是一個平等的節目,不是居高臨下的節目,過去我們中央電視台的節目主持人不免就有一些優越性,因為中央電視台就是權威媒體,權威媒體最權威的節目的最有名的主持人,這本身給節目帶來了很大的問題,王志作為一個節目主持人,剛開始做新聞調查,現在發展成名主持人以後,和過去的狀態是不同的,當時新聞調查的時候,我特別喜歡王志的地方有兩個,一個是作為一個主持人的機警,真正主持人要做到很機智,很聰慧,能夠洞察人的內心,然後不斷地追問人的內心,你了解對面坐著的這個人是什麼樣的,你能夠揣摩他,把握他,把問題一層一層的深入,在新聞調查中間,過去的研討會中我也談到,這是王志特別好的一個主持人。還有一點特別好的是他的平靜,他能夠坐得住,作為一個主持人,他不是很輕浮,他能夠穩穩地坐在那裡,他能夠不動聲色,他構成了特殊的魅力,王志的主持我一直是特別喜歡的。這次SARS的報道以後,《面對面》我看得不是很多,但是我看了一些以後注意到了一些變化,第一個變化,這個《面對面》節目突破了正常人說的談話節目,變得特別好看,特別具備消費性,所以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有那麼多的觀眾而且有那麼大的影響力,這種消費性其實跟王志本身的主持很有關係,王志的主持很具可看性,他跟人談話的過程中間,他在那裡追問,在那裡挑逗,真是有挑逗別人、撥引別人,兩個人面對面坐在那裡像是在鬥智,都有很高的智商,我挑逗你,你把該說的話說出來,這樣的話使得這個談話節目很具備消費性,好看,這就是電視節目解決了好看的問題。
但是同時又帶來了很大的問題,中央電視台的名節目,名主持人,面對著這個對象的時候,顯然就會不由自主地露出我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媒體,我在追問你,主持人要把問題談得很深入,採訪機在上面,採訪對象在下面,這樣提問的過程中就構成了壓力,而且提問的過程中,往往不注意到相對著在攝像機面前他是一個弱者。經常電視台找我們說,請你到電視台做什麼東西,我們馬上就說不能去,電視台找你去,肯定你是處在被動的地位,你會被逼到很尷尬的程度,所以在你面對他的時候,他都是弱者,所以攝像機面前,這是作為媒體的一個道德的問題。
再敏感的一個問題是如何秀的問題,作為一個電視節目,尤其是一個訪談節目,肯定要秀,不秀的話不好看,沒有消費性,但是你怎麼秀,你成為了一個名主持人,你儘管再謙恭,但是你的眼光看起來都是自信的,你不可能不自信的,所以你要做得到你沉得住,而不要輕飄飄,特別沉著的東西可能丟失了,你是很精采,但是我覺得一個主持人的表情不宜太多,王志現在的表情有點過多了。
對此,大家同意朱偉先生的說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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