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江湖》其三:紅蓮生香
1、
「沈公子,新來的瓜,您嘗嘗?」小販神態諂媚,把手裡的西瓜遞給被稱作「沈公子」的人。
這人明顯是富家子弟,面色紅潤,皮膚白凈,一看就沒吃過苦,雖然有些肥胖但卻不臃腫。一身華貴的綢緞新裳鑲著金邊,黑色的長髮被一條玉質錦帶束在背後。最為顯眼的是,他的身旁還跟著一個下人模樣的小童,以及四個一身黑色勁裝的魁梧大漢。
沈公子摩挲著右手大拇指的扳指,沖身邊伺候著的下人點了點頭。那個下人迅速從袖中取出了一個玉質小盒子,從中取出了一個小勺子,讓小販舉著半個西瓜,從中間挖了一勺又紅又脆的出來,點點汁水滴回瓜瓤里,看著就鮮甜無比。
保證果汁不會弄髒公子衣袍之後,下人用手拖著,小心翼翼的往沈公子的嘴裡喂去。沈公子張開口吃下,嚼了幾口咽下:「不錯,挺鮮的,馬六,拿回去一半吧。」
說完後正打算離開,小販一臉難色的說:「沈公子,瓜放久了不好吃,我先給莊裡送一些吧,等您吃完了我再送,您也能吃上新鮮的。」
沈公子根本沒理會,眼色瞟到了旁邊一個略有姿色的豐腴婦人身上,邁開步就打算過去。
小販正打算再說些什麼,下人馬六一把上就把小販的手拍了回去:「公子忙著呢,吃你一半瓜是賞你臉了,你難道還不樂意?」
小販連忙賠笑:「樂意樂意,四大世家之一的沈家的鶴公子吃我的瓜是我的福分,有沈公子這樣的招牌,說出去我的瓜肯定大賣。」
馬六冷哼了一聲,讓兩個黑衣大漢繼續保護公子,剩下的兩個就上手去搬瓜了,只餘下小販一臉苦色不敢說話。
一個時辰過後,沈鶴公子施施然的從酒樓回到了這裡,嘴裡跟身後的保鏢說著剛剛那個婦人的污言穢語。
「馬六,走吧。」沈公子招呼了一聲。
馬六回頭應和了一聲,就吩咐兩個大漢拉車走人。這下小販是真急了:「六爺,我這...瓜都給您了,您怎麼還拉著我的車走啊。」
看著自家公子已經走遠了,馬六一腳就把小販給踹倒在地:「就你他媽的事兒多!沒車你他媽的打算讓我扛著回莊裡啊。」
小販被踹了一個跟頭也不敢頂嘴,唯唯諾諾的看著這一眾人遠去。這時候,旁邊有個閑客挑了個瓜,敲了敲問:「老闆,你這瓜還賣嗎?」
小販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罵罵咧咧的說了一句:「賣!當然賣!不賣你他媽的打算讓我扛著回家裡啊。」
2、
「娘,我回來了,今天市集上給您買了特好的西瓜。」沈公子剛回到家,就大聲嚷嚷起來。
一個雖然徐娘半老,但風韻猶存的夫人從後庭走了出來:「鶴兒,不要大聲嚷嚷,你都三十歲的人了。」
話雖這麼說,但從沈鶴手中接過切好的西瓜時,臉上藏不住的開心。吃了一口,對一旁的沈鶴說道:「恩,我兒挑的瓜就是甜,多少錢啊?」
這句話頓時就問到點上了,沈鶴一愣,接著眼睛一轉,回答說:「我平時不怎麼帶錢,都馬六帶的,我喊過來給您問問?」
「不用不用,咱沈家會在意幾個瓜錢?我的意思是,你以後早晚要接管沈家,要注意...」
「賬目,人情,口碑,我都知道,您都跟我說了多少次了。」沈鶴耐心的接過話頭。
「你小子知道就行!」
兩個人坐在正廳上,沒說幾句話,沈鶴就坐不住了,想跑。沈母連忙拽著耳朵就把他拎了回來:「我跟你說,前些日子,我花了大價錢請七息神醫來為家中幾位長老診治身體,你也該能獨當一面了,三天之後的十五,你去迎接下游神醫。」
沈鶴揉了揉根本沒被擰疼的耳朵,有點不耐煩:「不就是個郎中么,多打點些錢,讓他自己雇輛馬車不就好了。」
七息神醫可是醫治好過太上皇的怪疾,他的醫術之高明,整個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四大世家八大門派,巴不得請其擔任專屬大夫,也就沈鶴不清楚一個能從閻王手裡搶回人命的神醫,有多重要的作用了。
沈母拿起桌上的摺扇,剛拿起,怕打的疼了,又換了一個痒痒撓。這功夫,機靈的沈鶴已經蹦了三丈遠:「娘,我接!我接還不行么!」
接到了新任務的沈鶴一臉不滿的走回自己的專屬「馬廄」,邊走邊嘟囔:「江湖,不就是誰拳頭大誰說了算,我沈家能成為四大世家,還需要看一個赤腳醫生的臉色么?真不知道娘是怎麼想的!」
3、
三日後。
沈鶴一大早就被沈母從床上拽了起來,洗漱完畢就被催上馬去迎接神醫了。
出了大門不遠,馬六不知道哪裡偷偷的拿出了一床被褥,沖著主子討好:「沈公子,反正到約定的客棧都中午了,您先睡會,我吩咐下馬車,讓他們架的穩點,您睡醒了再去,精神頭好一點,也是對神醫的尊重么。」
對神醫的尊重沈鶴可不在乎,但是能睡個好覺才是重中之重。當即他大手一揮,表示自己挑的隨從真有眼色,隨即就把給游七息準備的馬車給霸佔了。
因為怕顛簸太狠影響主子休息,馬六特別要求行進以平穩為主,所以抵達客棧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相比於約定的時間足足晚了兩個時辰。
沈鶴伸了個懶腰,踏入了迎賓客棧的時候,一個一身白色儒士服的年輕人正坐在大廳的一角,替人把著脈,那人身後已經排了長長的一隊。看來,這個人就是七息神醫了吧。
頓時,沈鶴計上心頭:江湖人都說你診病把脈無所不能,我今天偏要看你出個洋相。
隨後,他把馬六喊到身旁,附到他耳邊交代了一番,隨後馬六面露難色,但最終點了點頭站在了看病隊伍的尾部。
4、
游七息抵達客棧的時候,早了半個時辰。要了杯茶水,閑來無事就替客棧的主人把了個脈,竟然意外發現了個潛在的病症。被周遭人聽到後,馬上傳了開來,加上游七息只收一文錢的藥方費,並不抓藥。彙集在此的人們便排起了長隊,打磨時光。因為偶爾有人叫壺茶水,店主人也就不阻攔了。
忙著忙著,就忘了時辰,回過神來的時候,比起約定的時間,已經遲了兩個時辰。游七息皺了皺眉頭,沖著稀稀拉拉的人群說:「今日就到這裡吧,在下還有要事。」
後面的人聞言也沒說話,正欲鳥獸散的時候,游七息身前鑽進來一個瘦小的身影,哭喪著臉:「大夫,求您了,我這疑難雜症,必須得有人給我醫了啊,否則我怕不是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啊!」
這個人正是馬六,他的聲音故意的尖細古怪,引得客棧二樓的客人都紛紛側頭觀看。沈鶴的心裡不由滿意起來。
游七息聞言就又坐了下來:「那今日只此最後一位吧,您有什麼病症?」
「我,我不知道啊!」馬六按著主子的吩咐,把話往下說了起來:「我平日里就..就一柱擎天!村東的王寡婦水性楊花的,自從被我連續睡了七日,花叢都不能再進入了。從此見我就把大門緊縮。我一天不做那事就渾身難受,大夫您可得救救我。」
這麼害臊的事被馬六大庭廣眾之下,敲鑼打鼓一樣的說了出來,引得客棧里一種女眷掩面低啐。但畢竟來往的客人走江湖的糙漢子多,有些竟然鼓掌叫好起來。
「兄弟,這好事我盼都盼不來,治啥呀!」
「你哪個村的,王寡婦長得俏不?」
少有的幾個文人墨客樣子的客人,捂著自己孩子的耳朵,拉著自己的家眷離席而去。
游七息看著馬六的神色,對他的目的也就明白了半分 ,隨後再把上他的脈,就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脈相平穩,相比於同歲的少年,甚至還有些陽虧。
游七息默默的收拾起自己的行醫器具,嘆了口氣,並不說話。
馬六這下急了,自己本來是來刁難他的,他這副樣子,難道自己真的有了啥絕症?便緊拉著游七息的衣袖讓他說個明白:「神醫,難道除此之外,我還有啥絕症?」
「神醫」一詞一出,游七息心裡就明白了個大概。他雖然在此坐診,但可沒說出自己的名號,旁人也只以為他是個江湖郎中。他的眼神從溫和,慢慢的轉向了銳利,緊緊地盯著馬六,不怒自威:「閣下是心疾,在下無葯可醫。」
「心疾?那是什麼?」馬六雖然是個人精,但畢竟沒經歷過大風大浪,聽說自己要死了,頓時語氣里都有了些哭腔。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對方身份的,從這個人口中吐出來,還能有假?
「怕不是要真的如閣下所說,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5、
沈鶴在旁邊瞧見手下那副德行,沒噁心到游七息反而自己被嚇的尿了褲子,不由氣不打一處來。上來作了個揖:「游神醫。」
游七息剛才就注意到了旁邊富家公子打扮的沈鶴,此時回了個禮,明知故問:「在下正是,不知大俠是?」
「四大世家之一,沈家的沈鶴。」他言語中頗為高傲,畢竟一直以「四大世家之一」這樣的身份作威作福慣了。緊接著,他就開始替自己的手下打圓場:「我早早就已經到來了,沒想到神醫果然妙手仁心,就在旁候著不敢打擾。方才聽神醫說這位小兄弟得了絕症?」
馬六一雙無辜的眼神望向自己的主子,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
「是,您和這位小兄弟認識?」游七息輕輕的拍打了下自己白色衣衫上的塵土,畢竟忙活了半天。
沈鶴平時胡話說慣了,而且這個問題剛才就想過了,於是連忙搖頭否認:「不認識,不過在下平時也愛讀一些醫書,我看這小兄弟面色紅潤,身體挺好的,不知得了何等絕症?」
「刁鑽古怪,惡性上身,這才沾染了心疾。」
沈鶴一愣,沒想到游七息沒給出病名,只是模稜兩可的說了個不算病因的病因。馬六還是孩童的時候,瞧著聰明伶俐,自己就帶在了身旁,好飯好米吃著,青樓農家耍著,怎麼可能有什麼病症。當下哈哈一笑:「那這樣吧,神醫,我就把這位小兄弟帶回山莊,畢竟不能見死不救,明日我們再見分曉。」
游七息裝作不知道兩個人真正的關係,點了點頭,算是不反對。
「那神醫,時候不早了,咱們先走吧。」沈鶴見游七息已經進了自己的套,心情大好,也不管游七息的回答,轉身就要離去。
「茶涼了,我喝完此杯就走。」忙於看診,游七息點的茶水都沒來得及喝。
沈鶴也不回頭:「神醫,我沈家燕窩粥候著呢,這勞什子的粗茶在我沈家也只是漱口水而已,還是早點上路吧。」
旁邊的馬六看了看游七息,麻溜的跟了上去。
游七息被茶盞遮擋的眼神,無比的銳利陰森,他緊了緊左手捏著的茶盞。
6、
「游神醫,這是我沈府的前院,因為要迎客所以看著清凈。我早都說要改造成後院一樣的,引條活水,弄點涼亭。炎熱夏日,在其中游龍戲鳳,不比帝王差。」沈鶴一進山莊,就開始給游七息介紹沈家的莊院。
「我早些年曾來過,當時沈公子不在。」游七息一身白衣,背著自己的行囊,禮貌的回應著。
沈鶴一愣,像是自己引以為豪的東西被人看扁了一樣,隨後湊過來神神秘秘的說:「那告訴你個不知道的,後院啊,我自己新建了個馬廄。」
游七息依然像是個書生,順著話問:「沒想到沈公子還好馬啊。」
沈鶴聞言哈哈大笑:「神醫畢竟還年輕,此『馬』非彼『馬』,晚上我帶你開開眼界!」隨後,像是做賊般壓低了聲音:「不過,別讓我娘知道,她以為那是真的馬廄呢,那可是男人的好地方。」說話間,他把「男人」兩字的語氣加重了,他身旁的下人像是都知道一般,臉上露出了淫笑。
「沈莊主別來無恙。」終於,見到了沈家當今的家主,也就是沈鶴的媽媽,游七息十分恭敬的行了個禮。
沈家上一輩只育有一女,名喚沈石溪,但其也是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鬚眉,年輕時候在武林中也是響噹噹的人物,一條火蛇鞭屢出奇效,讓一些正經流派的好手頭疼不已。後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跟一個入贅的商人成親,所以生下的孩子自然繼續隨沈姓。但好景不長,生下沈鶴不久,她的丈夫就被一夥流寇給劫殺了。本來已經放下的火蛇鞭重新上了手,放著不足周歲的沈鶴,她帶著沈家的人馬血洗了整個地區的流寇,只要謀財,不論是否害命,盡數誅殺。但回到家中,對丈夫的思念都化作了對沈鶴的愛,從小就對自己的孩子更愛了三分,不讓吃一點苦。所以至今沈鶴的手上功夫也只是粗通皮毛,遠不及一般的江湖好手。
沈石溪年過半百,雖有白髮,但依然氣度不減當年,有一股女俠的氣度。但畢竟歲數不饒人,她手中所持再也不是火紅的鞭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一人高的紅木拐杖。
於游七息來說,她是江湖長輩,行禮也是理所應當的。沈石溪連忙還了個禮,邀請游七息去迎賓廳入座,山珍海味,自不必說。
7、
推杯換盞間,游七息提出要儘早替山莊的長老武者們查看身體,因為自己還有其他要事。
雖然有些麻煩,不過沈石溪還是給了游七息這個面子,畢竟這也是為自己莊上的人著想,但至於沈鶴,不必說,早都跑去他那個馬廄了。
宴席過後,游七息開始了逐一的診脈,一些好事的下人也來湊熱鬧。他擺手制止了沈石溪的呵斥,說來一次,不分貴賤,一併檢查了吧。
反正錢財已經結清,既然游七息自己願意,就當是自己體恤下屬了。沈石溪便不做阻攔,只讓下人們排好隊,不準吵鬧。
游七息備了一桶解酒水,避免酒水干擾經脈的跳動。沈石溪嘗了一碗,酸酸甜甜,倒也霎是好喝,第一個被診了脈後就去休息了。
練武之人,大多身體強勁,沒什麼明顯的病症,所以游七息診的也快,即便是被抓來縱情酒色的沈鶴,身體也挺健康。反而是十之三四的下人們,多有些身體勞損,他就叮囑些事宜,忙到了深夜。
期間雖然辛苦,但是身旁的解救水他一口都沒喝,反而那些沒資格參加酒宴的下人,有些嘴饞的要了兩大碗來。看診完畢,一大桶解救水幾乎見底。
看著眼前的最後幾個人逐漸散去,游七息用袖子擦了擦額頭,此時,東方的地平線,剛剛泛起一絲亮光。
「沈家,這下算是沒了。」游七息喃喃自語。
8、
正收拾著手上的工具,突然,跌跌撞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游七息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他蓋好醫箱,輕輕的說了一句:「不愧是赤焰娘子,想不到中了附骨花,還能用內力壓制一二。」
他的身後,正是沈石溪。只見沈石溪氣喘吁吁的倚著柱子,語氣雖然急促,但卻依然有著幾分客氣:「游神醫,我沈家從未得罪過你,你為何...要如此做?」
「為了江湖。」游七息轉過身,定定的看著沈石溪。
沈石溪年近半百,從游七息的眼神中自然看出了他的堅決。心知不可能求得了情,沈石溪右手按在拐杖的頭柄上,艱難的轉動了一下,只聽到一陣機關響動。一條火紅的長鞭被她從拐杖中抽了出來。原來,火蛇鞭從來就沒有離過赤焰娘子的手。
雖然提不起半絲內力,但沈石溪一介武人,怎麼都要比游七息的體能要好。只不過游七息絲毫不亂,像是在提醒她一樣,說了一句:「附骨花是我獨創的毒藥,流淌在你的血液中,如果你有大幅度動作,血液流淌變快,毒發也就更快。快一點的話,或許還能見到你兒子一面,他可沒有你這般身後的內力。」
提到沈鶴,當母親的沈石溪瞬間力氣便被抽空了一般。呆立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游七息慢慢的走向沈石溪,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頓了頓:「沈前輩,雖然您江湖威望高,但是在教育子嗣方面,實在是不敢恭維。他應該在馬廄,您該去看看。」
說完後,也不管沈石溪的反應,游七息開始巡視整個沈家。
9、
附骨花,毒如其名。依附在人體內,是依靠血液來孕育的鮮花,花成則人死。
迎客廳、走廊、廂房、庭院...整個沈家布滿了各種人等的屍體。
有的是胳膊,有的是大腿,有的是胸膛,更有甚者,是從臉皮上,一朵朵帶著血的鮮花從人體內長了出來,花朵上都帶著點點血珠,在這能窺見一絲曙光的黑夜裡,有一種妖艷的美。
而汩汩的鮮血從花的「土壤」,也就是人體內流出,整個沈府像是被血淹了一般,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
游七息面無表情的走過沈家大大小小的房屋,來檢查是否有漏網之魚。最終,他的腳步停到了沈公子的「馬廄」前。
這裡,一個身影讓他不禁動容。
沈石溪。
這位雖老,但風采不減當年的母親,佇立在馬廄的門前。她的左手伸直了握著拐杖,拐杖深深的刺入地面,右手一條火蛇鞭握在手裡,鞭身通紅的垂在地面。
她像是一堵鋼鐵大門一般,立在馬廄的門口,守著身後的馬廄,裡面有她最愛的兒子。
但游七息知道,昔日的赤焰娘子,已經是強弩之末。因為此刻,附骨花已經開遍了她的全身。
經過沈石溪身邊的時候,這個人形雕塑發出了最後一絲幾不可聞的聲音:「求...你,放過鶴兒。」
兒子作的惡,她都知道。但是作為一個母親,她太愛自己的孩子了。她捨不得打罵,心中總想著等他大了自己就會明白事理。而且,以沈家的勢力,沈鶴犯的錯都不至無法處理,因此她也就全做不知。
但沒想到,自己再也沒有糾正教育他的機會了。
一滴眼淚,滑落她的臉頰。
10、
推開馬廄的大門,左右兩側乾淨整潔,雖然是夜裡,但是點著燭燈。看來這應該是糊弄沈石溪的表面功夫。
再往裡進,面前是一條通道,在此游七息看到了從未見過的景象——三個女人,赤身裸體的被囚在通道左側的房間里。
這個房間由鐵條打造而成,外面的人可以觀賞到裡面所有的景象。三個女人的身體上有著被鞭打的痕迹,其中一個甚至雙手被鐵鏈鎖在牆上。
或是聽到了動靜,其中一個女人睜開眼睛,看到了游七息。她瞬間沖了過來,瞪大的眼睛像是幽魂一樣,嘴裡念叨著:「殺了我,求你讓我死吧,我不想待在這裡。」
吵鬧聲驚醒了另外兩名女子,她們看到游七息,都激動了起來,嘴裡嚷嚷著差不多的話語。看來被囚於此地不知道多久,她們的精神已經崩潰了。
游七息嘆了口氣,驚訝於沈家的公子遠比外界傳聞的更加惡劣。隨後,他從衣袖裡拿出了幾粒藥丸,慢慢的放於地上,讓女人自己伸手來取。
「此葯會讓你們沒有痛苦的離開。」說完這句話,游七息繼續往前走去。
11、
通道的盡頭,就是馬廄的最裡面了,想來沈鶴就在這裡。
一推門,便是已經熟悉了的血腥味。
游七息循著血腥味,找到了盡頭的一張大床。在床上,沈鶴赤身裸體的趴在床上,早已死去,身體上開出了鮮紅的附骨花。
但與此同時,游七息看到,在離床最遠的牆角,一個只穿著褻衣的少女抱著雙膝坐在那裡。游七息走過去,發現她雙眼雖然大,但卻無神,問她什麼她也不說話。
這名少女長得十分好看,雖然雙眼沒有焦距,但一張小臉無比美艷,雖然面對如此詭異的環境,但卻沒有驚慌,臉上只有迷茫。再往下看,褻衣遮不住的酥胸漏出了不少,細膩柔軟的身體被抱著的膝蓋遮擋著。
看到她像是有些痴呆的癥狀,游七息從旁邊桌子上的托盤裡拿出一個水果,遞到了她的面前。只見她抬頭怯生生的看了看游七息,然後猶豫著伸出手,把水果抓在手裡,開始大口吞咽了起來,看來是餓壞了。
游七息搖了搖頭,老天給了她如此的美貌和身體,但卻沒有給她智慧。回頭看了眼沈鶴的屍體,看來在他打算輕薄這個少女的時候,毒發身亡了,少女是個痴呆,因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有名字嗎?」游七息俯下身,溫和的問道。
少女正在吃著水果的嘴停了下來,把食物艱難的咽下去,看著游七息,語氣卻很猶豫:「步彌。」
游七息看了看房間,找到了步彌的一身衣服,那是一套紅色的衣裙。他替步彌穿上之後,對她說:「步彌,有一個地方叫醫仙谷,如果你能到那裡,我就可以照顧你,否則江湖之大,我們的緣分到此為止。」
之後,游七息又從旁邊的托盤中拿起一塊西瓜,放入步彌的手裡,然後轉身取下沈鶴的頭顱,離開了馬廄。
而步彌則獃獃的看著他的背影,拿著一塊西瓜,不知道能不能理解他的話。
12、
四大世家之一的沈家,一夜之間,上上下下從主人到傭人被滅了滿門的事,瞬間就傳遍了整個江湖。
而犯下這等滔天大惡的,竟然是一個少女。
那個神秘的紅衣少女跌跌撞撞的從沈家出來,連鞋子都沒穿。沾滿血腥的白玉般的腳掌在地上印下了一個個血腳印,遠遠看去,竟然像是盛開的血色蓮花。
從此,紅蓮生香的名頭就傳了出去。
紅蓮生香一路尋向醫仙谷,從此居谷不出。
江湖傳言,沈家公子妄想輕薄紅蓮生香,因此後者一怒之下滅其滿門;也有人說,七息神醫其實被紅蓮生香威脅,所以不敢將其趕出醫仙谷;更有甚者,竟然腦補除了七息神醫和紅蓮生香的愛情故事,在這裡面沈家的公子就是一個為惡的第三者。
但游七息從來沒回應過傳言,哪怕是江湖前輩,唯一能問到的,就是紅蓮生香名叫步彌。
沈家是四大世家最弱的一個,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能一夜之間滅了沈家滿門。江湖上所謂的「正義之士」也只是口號喊得響亮,並沒有一個人敢真正的去挑戰步彌。外加沈家公子早已聲名狼藉,因此此時也就不了了之了。
唯有曾經輝煌的沈府,屹立在半山腰,其中的一百多具屍體,訴說著當初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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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江湖》系列,大概已經寫了三分之一了,一直想寫一個不是好人的主角,但是最後會有反轉。你們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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