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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臨溪高崖上 去望天上星辰 · 再讀《邊城》

「大老,我再問你,假若我不想得到這座碾坊,卻打量要那支渡船,而且這念頭也是兩年前的事,你信不信呢?」

讀到這句話書已過半,故事婉婉轉轉如同茶峒的山路,寫到這裡突然豁然開朗起來,如同端午節那天密集起來的鼓點聲,又像船頭激流勇進已進入到賽點的吶喊。

本以為是一波高潮掀起,接下來全是好戲,可一曲山歌過後就將所有荒涼的結局鋪陳開來。即便都懂,可誰也沒說,山歌里的虎耳草還未採摘下來,一場暴雨就已將所有的一切掩埋。

幻念之後便是破滅。這就是沈從文筆下的愛情,愛是愛,求得求不得確當另說。現代人有現代人的曖昧方式,湘西人也有,而現代文化和少數民族文化,理性直白和敏感克制,不能從單一的維度去評判。

當所有的一切重歸於好,又有了新的白塔和渡船,而二老,「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惋惜,但更多的是釋然。悲歡離合原本就是人間常態。

即便是所有人都在試圖去修復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幻滅,可有些東西卻再也回不來。

回不來的愛情如同「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回不來的親情就像是老船夫臨終前所說「怕什麼?一切要來的都得來」。

一切要來的都得來,而無論多麼盛大的相聚,結局卻還是自己。就像沈從文在開篇《我的寫作與水的關係》所說:孤獨一點,在你缺少一切的時節,你就會發現原來還有個你自己。

年少時不愛沈從文,總覺得文字晦澀難懂,故事平平淡淡,人物心理朦朧。寫作手法也不喜歡,薄薄的一本書要用近乎一半的筆墨寫風景和民俗,一點也不出彩。

這些年卻越來越喜歡他,喜歡他平鋪直敘里的長崖山歌險灘白塔,喜歡他一筆勾勒的桃杏花下的清澈流水,也喜歡他筆下一壺茶酒之後的一晌長談,溫柔中帶點涼薄,質樸中帶點明澈,活生生的一幅幅古墨山水。

這山水裡有渡船和黃狗,有女孩和船夫,有無邊無際的潔凈與自由。開心時可以去山下的街上買幾兩清酒,一籌莫展時可以到那臨溪高崖上去,放眼看那天上的星辰便可消解所有的憂愁。

或許好的作品就應該是這樣子吧,平淡如水卻自有芬芳,像漫漫人生路,苦澀乾癟,但若細細體味,苦中也有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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