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歌與劉鑫:善良是如何被無恥出賣的
網友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如果你的好朋友,因為救你被捅了十幾刀,不幸身亡。她的媽媽悲痛欲絕,你會怎麼做呢?
方式1:迅速安慰她媽媽,表示自己就是她媽媽的第二個孩子,同時嚴懲兇手,報答好朋友的救命之恩。
方式2:迅速把她媽媽拉黑,歡天喜地地燙頭髮,買新的包,和朋友出去吃飯,自拍發朋友圈。如果她媽媽找上門來,就罵她女兒短命,撇清所有關係。
對於第二個方式,不要說去做,即使有人想出這樣的答案來,你一定會說怎麼可能,是不是腦子有病啊。人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
善良限制了你的想像力。
在這一次的熱點事件中,劉鑫就是這麼做的。
首先,讓我們把時光拉回一年以前。
故事的主角是:江歌與劉鑫。
故事的結局是:江歌死了,劉鑫還活著。
時間:2016年11月3日。
地點:日本東京。
留學生江歌接到了閨蜜劉鑫的求助電話,說自己被之前同居過的前男友苦苦糾纏,讓江歌去車站接她。
江歌替劉鑫買了餛飩,在車站等了她兩個小時,接到了她之後一起回家,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劉鑫的前男友陳世鋒。
為了保護朋友,江歌讓劉鑫先進屋,選擇自己在外面和劉鑫的前男友理論,並且制止他進屋。
過了一會兒,外面尖叫聲,撕扯聲混成一片,江歌喊著救命,喊著報警,而劉鑫關緊了門。
那扇門在平時顯得平庸無奇,但此刻卻成為一道阻隔生死的門。
那是江歌住所的門,那扇門就在江歌眼前,可她怎麼都進不去。
等門外恢復平靜以後,門才開了。
江歌渾身是血,門前滿地是血。
江歌在自己的門口被劉鑫的前男友捅了無數刀,脖子、胸部、刀刀致命,她倒在血泊里,最終因失血過多而死亡。
江歌離開了這個事件,我想,她在臨走之前苦苦掙扎的十幾分鐘里想到了什麼呢?
也許,她在想,她還能見媽媽最後一面嗎?
也許,她在想,劉鑫你為什麼不開門不出來幫幫我呢?
也許,她在想,跨越海洋的機票何時能把她帶回生她養她的故鄉?
也許,她在想,她經歷塵世太少,美妙帶著苦澀。
江歌走了,她被迫把離別的苦痛,殘留在世上,給了她的媽媽。
江媽媽第一時間趕往日本。
24年以來,在這個單親離異家庭,江媽媽把江歌視為她的一切。
女兒留學,江媽媽引以為傲;
同樣,江歌也對媽媽孝順體貼。
不用太多描述,也不論你是否有自己的子女,這種情景下十萬分之一的傷痛就足以刺痛你:
24歲的花季少女躺在冰冷的停屍房裡,她的身上全是刀扎後留下的傷口。
她的一頭美麗的秀髮被剃光,眼睛緊閉,臉上只剩下蒼白。
或者,還遺留了一絲臨死前掙扎的痛苦的表情。
躺著的,是一位媽媽的孩子;
看著的,是這位孩子的媽媽。
這起悲劇中的另一個人——劉鑫,就是江歌生前想要保護的那位好朋友。
劉鑫沒有選擇面對,而是逃避。
江媽媽通過微信給劉鑫發了消息。
失去女兒的江媽媽沒有一點憤怒,更多是卑微的懇求,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兒生前保護的"最親近的閨蜜"能夠站出來陪她說說話。
說說江歌,說說去往另一個世界的女兒。
江歌逝世13天,劉鑫都沒有回復消息。
後來她的解釋是:後來她說,當時每天去警察局作筆錄,渾渾噩噩的,不怎麼看手機。
在第13天的時候,劉鑫終於回復了。
她給江媽媽講了些前男友陳世峰的個人信息和辨認照片。
然後,又消失了。
徹底消失。
她是心如死灰,沒有勇氣面對死者的母親嗎?
並沒有。
相反,她過得很好。
2016年的春節,距離事發100天左右的時候。
劉鑫做了新的頭髮,
買了新包,
換了新頭像,
在朋友圈發了笑容滿面的自拍,
她們一家人正在開開心心地過春節。
而此刻的江歌呢?
她永遠不能說話了,這世間所有的東西都和她沒有關係了。
她的媽媽呢?
萬家燈火,喜氣洋洋,神州大地一片祥和。
她卻只能看著自己孩子的照片痛哭。
沒有任何得到任何反饋,江媽媽只好把這件事從私下溝通轉移至公眾平台,她希望能藉此得到劉鑫的回應。
她把劉鑫的電話公布在網上,果不其然,劉鑫終於有反應了,因為這影響到了她正常生活。
她是這樣回復的。
劉鑫的家人也回應了。
她的媽媽給江歌的媽媽打了一個電話。
選擇逃避,本以為是懦弱;
一個"命短",凸顯勇氣。
說出這話的人得有多大勇氣,難道不是嗎?
江媽媽沒有選擇妥協,她沒有被喪女之痛所打倒。
她堅強地站了起來,向所有命運的摧殘發出吶喊與抗爭。
在她的堅持下,劉鑫終於露面了。
江歌死後300天,劉鑫終於露面了。
來的時候,她穿著一件白色衣服,戴一頂帽子。
顯得神采奕奕。
見面以後,江媽媽說 :"我很高興見到你。"
而劉鑫則一直在哭,並說:"阿姨,對不起。"
整個對話過程,劉鑫沒有一句實話,並努力澄清江歌遇害那晚她沒關門。
她全程都在主導所有與江歌媽媽的肢體接觸,
要挨著坐,要拉手,要主動上前去抱。
恨不得在鏡頭前和阿姨一起抱頭痛哭,明天出個頭條新聞:
死者家屬與劉鑫世紀大和解,劉鑫得到江歌媽媽原諒!
劉鑫:其實我才是受害者,我們一直在忍,沒有反抗過。
在江歌媽媽面前說,"我以後經常去看您,只要您不嫌棄。"
江歌媽媽說:"我不嫌棄,你多久來看我一次?"
她楞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如果劉鑫在鏡頭面前虛偽的惺惺作態暫時及格的話。
那回家幾天之內所發的微博,說明她的法律意識足夠優秀。
我們看到的這個"老百姓"劉鑫是一個什麼樣的形象呢?
她流淚了,
但不是因為愧疚和悲傷而流淚,
而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命運受挫、家庭生活受擾。
她在鏡頭前的淚水由兩種色彩組成:
委屈與憤恨。
她委屈公眾因聽信江媽媽的"一面之詞"將她"妖魔化",
她憤恨現代法制無法保護像她這樣"無辜的守法之人":
按她的話說,一個"忍氣吞聲的老百姓"。
她始終沒有認錯——或許,她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有錯。
她沒有殺人,也沒有對影響她正常生活的江媽媽實施打擊報復。
甚至,她一直在默默承受這一切,
她覺得在這件事情中,她以及她的家人才是受害者。
當善良跌落進人性黑暗的深淵中,它微弱的光芒畢竟無法照亮世界。
我聽過許多不符合道義、邏輯與常識的事件,
然而這種事,常常要發生。
就像魯迅在《葯》裡面寫的那個華老栓,
他用一把洋錢換來新鮮的人血饅頭,
妄圖治好小栓多年以來的頑疾。
療效如何,尚不得知。
唯一可以預見的是,這人血饅頭味道別緻。
同樣,想問問劉鑫:
還記得江歌臨死前買的那晚餛飩嗎?
那碗人血餛飩,味道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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