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一月,那朵花的綻放
04-03
每月一歌系列第四篇。列車啟動,請扶穩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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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多少人,至死仍未聽說過那朵花的名字。1、
探險者殘存的意識遊盪在林子里——他迷路了,在最危險的熱帶雨林里。除非有奇蹟出現,奇蹟。「有花堪折直須折——」少女的聲音如流水般淌過,「嗬,好一個歲歲年年人不同,當真是愈發的丑了呢。」探險者抬起頭,模糊的視線里,一朵潔白的花棲身於粉嫩的花萼上,含苞待放。晶瑩剔透的軀幹好似婷婷少女,在四周一眾紅花綠葉間頗有些超凡脫俗了。她確實非等閑之花,周身上下每一處都散發著聖潔,有著仙子一般神聖而不可侵犯的天生麗質。探險者的目光被那朵花吸引著,那朵花有將近一人高,正款款向自己走來。這不可能——探險者試圖屏蔽著自己的幻覺。然而這不是幻覺。那朵花把身子挪到探險者身旁,纖嫩的花冠撫過探險者滿是汗水和泥水的頭髮,「累了嗎?休息一會吧。」柔酥酥的聲音傳入探險者的耳朵,下一刻他便昏睡了過去。那朵花的花冠微微打開,再合上,只一瞬探險者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果然,醜八怪的味道是差了些。」少女的聲音略帶沮喪,「也許只是差在了色相上吧。」那朵花縱身一躍,消失在遮天蔽日的枝蔓之間。部落里有個傳說——有一朵食人花,作為因果循環的一部分解決內心邪惡的人。無數人在她的懷抱中落得屍骨無存,卻無人曉得她的名字,人們只是把她叫做「那朵花」。
2、「啊哈,部落、你、死吧。」酋長黝黑的面孔上寫滿了憤怒。原始部落未成形的語言略顯晦澀難懂,大抵是以部落的名義下達的處決。不同於族人衣著獸皮木棒的打扮,這個叫做「啊哈」的男孩穿著截然不同的服飾,那是他和外面的所謂現代人換來的。「酋長,我沒有做錯什麼。」啊哈用學來的完整句子辯解著。「你、白鬼、樹!」酋長怒吼道。啊哈知道,酋長是在責備自己與外面的人做了交易,告訴了他們林子里稀有樹種的位置。「是不同時代了,我們應該有新生活。」啊哈用著酋長不能完全聽懂的話解釋著。「你、出賣,我們、家!那朵花,吃、你!」酋長以不容爭辯的語氣下達著最後的命令,要把啊哈交給那朵花吃掉。這在部落里算是非常重的處罰,因為沒有屍骨的靈魂將永無歸宿。啊哈被綁在樹上,那是那朵花最常出沒的地方之一。時值正午,點點陽光從樹葉的間隙傾瀉而下,化作啊哈額頭的細密汗珠。他的身子骨與族人無異,同樣是瘦削的軀幹和黝黑的皮膚,只是穿著一件與體格極不相稱的襯衫和牛仔褲。林子里的潮濕和悶熱壓得啊哈喘不過氣來,可是他還輪不到為這些而苦惱——不消片刻,他將成為世上最冷艷的花的食物。「大膽幼童,莫不是來此地尋死?!」少女的嬌嗔劃破了潮濕的空氣。
「花姐姐說的不錯,你看這午餐合不合口味?」俗言道,百聞不如一見,啊哈終於見到傳說中的那朵花,似乎並不那麼恐怖。「你這小鬼不怕死?」那朵花的枝蔓環繞起啊哈,把他周身摸索了個遍,「原來是犯了事被綁起來了,那就難怪咯。若是心甘情願來供奉本姑娘,我倒興許會有點興趣。」「花姐姐莫說無用的了,快快做個了結,我也好速去重新投胎,不要生在這頑冥不化的部落里就好。」啊哈被那朵花的枝葉勒的生疼,不由得掙扎了一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那朵花微微揚起花冠,看向啊哈幽黑的眼眸,「本姑娘改主意了,今天先不吃你。但有一件事你要明白——你生在何處,都不會有任何區別。」3、花枝搖曳,原本綁著啊哈的繩索被解開了。啊哈感到一陣炫目,只聽得樹葉沙沙作響,再度睜開眼已是在樹的頂端。「小鬼,天色如何?」那朵花的語氣稍稍緩和了些,枝蔓卻依舊緊緊纏著啊哈不放。「不錯,在林子里還是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天空。」啊哈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穩重。「你嚮往天空的顏色嗎?」
「在沒有走出過林子之前是的,現在依然是。」啊哈深吸了一口氣,「在這裡我不像你一樣居高臨下,我必須走出部落的生活,我的藍天在林子外面。因為,酋長他不懂得自由、不懂得人的生活...」「夠了!」那朵花打斷了啊哈的憧憬,「我說過的,在哪裡都是一樣,總有一天你會厭倦那片天空,去尋找更廣闊的天地。」「花姐姐,你是不懂得人類的希望的吧?」啊哈當即反駁著,連他自己都不知怎的會說出這樣的話。「哦?」那朵花偏了偏她那白皙的花冠,「本姑娘就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告訴你什麼叫人類。」花枝肆意剝離著啊哈的衣物,露出幽黑的軀體,「就讓本姑娘揭開你們人類的虛偽。哦,我建議你閉上眼。」只見那朵花的花冠微微張開,直指啊哈的私密之處。啊哈只覺得潔白的花瓣有著難以言說的溫存,陣陣熱浪不由得湧上面頰。他在這毫無招架之力的局面下只有閉上了眼,身體卻是出乎意料的誠實。天吶——他竟然和一朵花...當一切都歸於平靜,啊哈已經放棄了抵抗,癱坐在那朵花的枝蔓之間。「你...你...」啊哈驚慌失措地看著那朵花重新揚起的花冠,又確認了一下自己身體的完整,才說,「我沒有被你吃掉嗎?」「不論怎麼吃都是一樣的,」那朵花輕哼著,「這次就便宜了你。本姑娘念在你還是個孩子,順便告訴你個道理——有些羞恥,不論你如何掩藏,都與人類的靈魂同在。你是深深憎惡著黑人酋長的無知才換上這些服飾的吧?你以為這樣就救得了你嗎?不論在哪裡都是一樣的,你們人類厭惡的只是自己罷了。」「不,你不是人,怎麼會懂得我們人類呢?如果你要說我們人類的所有憧憬從根本上就是徒勞的,我會告訴你,我從未為我做的一切後悔過。因而,這一切改變也就是有價值的。」終於獲得解脫的啊哈胡亂穿上衣服,怒目而視著那朵花,那朵惹人憐愛又令人恨之入骨的花。
「好,你可以走了。」那朵花收束著枝蔓,「希望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依然可以讓本姑娘提起興緻。」4、「達佬先生,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剛才差點死在一朵花手裡。」素雅的莊園里,啊哈和一位大腹便便的先生面對而坐。「啊哈,這樣的玩笑可不好玩。如果說一朵花能有手的話,那可算是滑天下之大稽了。」「正是如此,先生對這朵價值連城的花沒興趣嗎?和這朵花比起來,之前那些木材可不算什麼稀罕玩意。」啊哈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小鬼,你知道我們生意人要的是什麼,開玩笑也請有個限度。」「先生,那可是世上絕無僅有的會說話的花,我相信您也一定會為之傾倒的。有了她,您將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小鬼,如果你說的有半句假話,有你好受的。」達佬先生點起了一支煙,打量著對面的啊哈,「開出你的條件吧。」「先生,我要一座莊園,要有自己的土地和僕人。」
在一淙溪水旁,啊哈找到了那朵花。她正用枝蔓捧起溪水,打理著無瑕的花冠。「花姐姐,這要離開這裡了。」「嗬,你這小鬼才不會是專程來和本姑娘說再見的吧。」那朵花抖了抖花冠上的露珠。「嗯,敢問花名?」啊哈向前跨出了一步問道。「『那朵花』,這個名字不夠好嗎?」那朵花學著他人對她的稱呼笑道。「花姐姐,我就直說了吧,我今天是來接你走的,我說不上是你身上的什麼吸引著我。」啊哈說著,就閉上了眼,緩步向那朵花走去。「就憑小鬼你?」那朵花不屑地說著。隨著花枝一顫,啊哈就被牢牢綁了起來。中計了——啊哈心頭大喜。他衣服上浸滿的藥水頓時讓那朵花失去了力氣,在她再次剝離他的尊嚴之前。「對不起,我是生意人,很清楚你身上的什麼吸引著我。」隨著啊哈冷冰冰的話語,一張大網從天而降,把本已無力掙扎的花死死封住。
「果然是名不虛傳的花兒。」從大樹後走出來的達佬先生唏噓著。顯然,那朵花在之前短短一瞬所展現出的些許氣質也曾在某種程度上俘獲了達佬的心。「那就請先生備好莊園吧。」啊哈狡黠地笑著,「在這之前,我將保護她的『安全』。」這顯然是以防達佬先生食言的說法。5、啊哈在自己的莊園里閑逛著——如果人生就像這般美好,也就該知足了。不,他還有更高的追求。「主人,達佬先生有請。」僕人畢恭畢敬地報告著。「知道了,去準備車馬吧。」啊哈最初被這樣侍奉時是興奮的,但顯然他所擁有的一切還只是個開始。「喂,我說,這花不會開花的嗎?」達佬先生用輕蔑的語氣問候了身為莊園主的啊哈。「我不知道。不過我奉勸您幾句,您那點不修邊幅的慾望最好還是收斂著些。」啊哈看了一眼身處牢籠中的那朵花。「要知道,能得到這寶貝已經是無價的了。」
「老朋友,你好啊——」那朵花慵懶地說著,「小鬼你識得本姑娘是無價的,也算你不像那些蠢貨一般瞎。不過話說回來,你這朋友可不算厚道啊。」「生意人講的什麼厚道,這事可怪不得我。」啊哈冷哼道,「不過姑娘你也好不到哪去吧,這些年來無數人仰慕姑娘芳華前去造訪,不都淪為姑娘的果腹之物了么,要說心如蛇蠍也不過這般兇殘吧。」「小鬼,這就是你不懂了。」那朵花整了整她姣好的花冠,嬌滴滴地說,「弱肉強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為了本姑娘的樂趣,多向那些身外之物索取些許,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吧。在這一點上,我可比不上你們人類。當然啦,本姑娘不會像你們一樣,厚顏無恥地給自己做的一切披上正義的外衣,本姑娘不做這樣自欺欺人的可笑事情。」「喂,說到厚顏無恥,還是更適合用來形容把一切看作理所當然的你吧。」啊哈咬牙切齒道。「似乎有點道理的樣子,」那朵花噗嗤笑了,「我可不會像小鬼你一樣年輕氣盛,急得面紅耳赤呢。」6、「夠了!」達佬怒吼著。稍稍緩和了氣氛後他又對啊哈說,「小鬼,如果一定要讓她開花的話,你會有辦法的吧。畢竟不會有人比你更了解她了。身價什麼的事情你也是懂一些的,如果她只是這個樣子,賣相就差了太多。價錢什麼的,好商量。」「先生,這可是會送命的活計,我不幹。」「我把方圓十里內的地給你如何?這是我最大的賭注了。」達佬咬牙說。
「我要槍,現在就要。」啊哈的語氣很平靜。「小鬼,持槍是違法的。」達佬把杯子擲在桌上,顯然是生氣了。「先生,你不是個合格的生意人。恰恰相反,你是個膽小鬼,是個懦夫。按照那朵花的說法,你連自欺欺人都做得不夠好呢。」啊哈站了起來,「我再說一遍我想要的——我需要槍,我要有相配的東西守護我的莊園。」達佬在驚愕之餘,從抽屜里拿出一把精緻的小手槍,放在了啊哈手上。「小鬼,這是我第一次相信你,也是最後一次。」啊哈拿起手槍,朝著房頂扣動了扳機——「砰!」「很好。」啊哈把槍收到了口袋裡。「喂,小傢伙。」那朵花慵懶地招呼著啊哈。「不要在本姑娘面前耍這些把式了,本姑娘只在有情人面前綻放。所以,你最好過來一下。」面對那朵花的挑逗,啊哈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走了上去。就算只是演一齣戲給達佬先生看,他也要擺出這樣的熱情。在啊哈接近牢籠的一剎那,那朵花的枝蔓便狂舞起來——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肆意。啊哈的衣物瞬間被撕得粉碎,如果一定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做那樣的事情,倒是很有那朵花的風範。啊哈機械地想去克制著自己的身體,然而他的意識早已蒸發得無影無蹤。他的眼裡滿是一開一合的花冠,整個屋子被那朵花的嬌喘所淹沒。如果愛有顏色,那一定是那朵花火熱的潔白,明明像個孩子一樣純潔,卻在頃刻間爆發出狂風驟雨。等啊哈緩過神來,又已經像上一次一樣癱坐在地上。這一切來得如此突如其然,毫不留情地摧殘著啊哈心底最後的防線。啊哈不能接受的是,他竟然在一朵花的脅迫下,在眾人面前做了這樣的事。更讓他不能容忍的是,他怦然的心跳聲顯然已經出賣了他的羞恥感。他不允許事情就這樣結束,他不能接受。啊哈從地上摸索起那把小手槍,在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砰!砰砰!」7、「啊——哈!」隨著那朵花的一聲驚呼,達佬先生和屋子裡的僕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小鬼,讓本姑娘出去。」啊哈穩了穩步伐,戰慄著身軀轉向牢籠,顫抖的手再一次舉起了槍。「唔——」那朵花拉長了聲音,若有所思,「你是個有趣的人,總能給我帶來驚喜。」「砰!」鎖頭應聲碎落在地,牢籠的門開了。「然而你是一朵可悲的花,連死都不怕的話,活著能有什麼樂趣?」「這話沒錯,不過這就是你殺了他們的理由么?」那朵花扭動著花冠,步步逼近啊哈。「如果你只是把我當作生意人,那就大錯特錯了。我是活在憧憬中的人,我要征服我心之所向的一切。但是在征服下一個目標之前,我先要征服你,用我偉大的人格征服你,而不是手裡這黑洞洞的傢伙。所以,我不會讓你落在這些貨色手裡。」「偉大的人格?」那朵花冷笑著,「你還沒忘了我為什麼被關在這裡吧?」「但從剛才的情形來看,顯然你不討厭我,雖然我不確定你是不是很欣賞我的『謀略』。不只是不討厭,反而比從前更有興緻了,不是嗎?而我,似乎也不討厭你。」「小鬼,你會為你的傲慢付出代價,不過這不是我想說的重點。」那朵花的枝蔓在啊哈的身體上輕撫著,「你變得更聰明些了。」「不,如果我真的夠聰明,就該可以理解你,而不只是在這裡做著粗淺的推斷。」啊哈也伸出手,撫弄著那朵花的花冠。「那是時間的問題。」那朵花踏在地上衣物的碎片上。啊哈赤裸著身子,跟著那朵花走在庭院里。正是千年一遇的寒冬,熱帶的景象也現出一派凋零蕭索。達佬的僕人們呆立兩旁,無人敢上前阻攔。「很遺憾,你們的主人剛剛遭遇不幸,中彈身亡。諸位自謀生路吧,或者來我的莊園也可以。」啊哈只留下這句話,就乘上馬車走了。8、馬車上,啊哈把那朵花抱在懷裡。人生得意須盡歡,他的身體何嘗真正享受過這般柔軟之物。如果只是像之前那樣被動地接受那朵花的侵襲,又哪裡談得上什麼征服。啊哈弓起身子,把那朵花壓在車座上,那朵花也毫不示弱,緊緊纏住啊哈的每一寸肌膚。啊哈哪裡會讓她得逞,只顧得把花冠扳開一條縫隙,而後一鼓作氣。車子在林間小道上劇烈顛簸著,啊哈和那朵花隨著顫抖著。狂風驟雨之後是分為的平靜,不,簡直是定格了時間。忽然,「砰!」隨著一聲槍響,一條枝蔓直插啊哈的心臟。啊哈在快意之後已經預感到危機的降臨,但他還是慢了一步。那朵花搶先一步使出了殺招,啊哈在負傷之下打出的子彈失去了準頭,只打斷了那朵花的些許枝葉。「小鬼,你又給了本姑娘一個驚喜呢。」那朵花喘著粗氣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本姑娘正好玩膩了,想要回到森林裡獨居了。謝謝你,用傲慢灌溉了我。」「我...懂了...你的...孤獨。」啊哈斷斷續續地說,「你太懂...太懂人類,所以只有...孤芳自賞。」潔白的花冠在這寒冬綻放,露出淡雅的紫色花蕊,在一月的風中舞出蹁躚的嬌羞。那一定是這世上最有生機的花,也是最美的花,美到她的一顰一簇都牽動著人的心弦。「有什麼不好嗎?人類離不開兩樣東西,一個是期待,一個是陪伴,而我都不需要。」空靈的聲音在森林上空盤旋迴盪,詰問著這片凄清的土地。「可是...你真的很可悲呢。你,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啊哈使出最後的力氣說道。「我不在乎,就像你們人類樂於為一切披上慈愛的外衣,就像你憧憬著將來每一天的原地打轉。」那朵花走下馬車,她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寒冬的飛雪塵封起這段過往,也祭奠著世間所有的無奈與憂傷。白雪飄零,冰清玉潔的是那朵花的花瓣。遺世獨立,綻放,這就是那朵花的全部。花冠閉合,那不是凋零,那朵花不會凋零。再度地,她含苞待放,等著下一個供她解悶的人到來。只是,所有人,至死仍不知曉那朵花的名字。(全文完)推薦音樂鏈接:沙耶の唄本系列將增加額外的賀歲篇故事,近兩日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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