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擁有人世間最理想的婚姻的「先生」走了

錢鍾書說：從今以後，咱們只有死別，不再生離。 ——楊絳《我們仨》

2016年5月25日凌晨，楊絳先生病逝。

刷微博的時候看到這條新聞，片刻的震驚之後不禁唏噓。

她老人家恐怕是中國最後一個用先生稱呼的女性了。

楊絳，江蘇無錫人，著名女作家、文學翻譯家、戲曲家，通曉英語法語西班牙語，由她翻譯的《唐?吉訶德》被公認為最優秀的翻譯佳作。

楊絳先生生前曾說如果去世，則不想成為新聞，不想被打擾。

她靜悄悄地來，跌宕起伏大半生，

低調地人世走一遭，百年之後只願安靜地與丈夫女兒天堂重聚。

大多數人了解楊絳，都是通過他的丈夫錢鍾書，《圍城》的作者。

錢鍾書年輕時他的狂妄和才氣一樣出名。在清華時曾創造了數學成績僅15分的記錄，可外語和國文卻均名列第一。大學四年他橫掃圖書館內130多萬冊藏書，德識兼備、有才情膽略更有精神風骨。

如此狂狷得天經地義的奇才，在楊絳先生眼裡，卻只是一個不經人事、貪玩的孩子。

楊絳曾發文談與錢鍾書的婚姻：其實我們是門不當戶不對。

楊絳端莊識大體，錢鍾書生性隨性恣意。

可她卻認為，淘氣和天真是老錢的最可貴之處。

為守住他這一份純真與率直，楊絳實在付出了太多。

在《錢鍾書生命中的楊絳》中，她這樣寫道：

我1938年回國，因日寇侵華，蘇州、無錫都已淪陷，我娘家、婆家都避居上海孤島。我做過各種工作：大學教授，中學校長兼高中三年級的英語教師，為闊小姐補習功課，還是喜劇、散文及短篇小說作者等等。但每項工作都是暫時的，只有一件事終身不改，我一生是錢鍾書生命中的楊絳。這是一項非常艱巨的工作，常使我感到人生實苦。但苦雖苦，也很有意思，錢鍾書承認他婚姻美滿，可見我的終身大事業很成功，雖然耗去了我不少心力體力，不算冤枉，錢鍾書的天性，沒受壓迫，沒受損傷，我保全了他的天真、淘氣和痴氣，這是不容易的。實話實說，我不僅對錢鍾書個人，我對全世界所有喜讀他作品的人，功莫大焉！

雖然很辛苦，她卻全心全意地在享受著這份付出的幸福。

並為此撰文——《人世間最理想的婚姻》

其實幸福是相互給的，從上文楊絳的字裡行間，可以看出她對錢鍾書是很照顧很遷就。錢鍾書很多事情不會做，做不了，楊絳作為妻子，甚至經常用「沒關係，我來弄」給錢鍾書安全感。 錢鍾書能遇到楊絳，也是他的幸運。

人生筵席，聚散終有時。

1997年12月19日，錢鍾書夫婦獨女錢瑗離世。

1998年12月19日，錢鍾書離世。

作家舒展曾寫過一篇文章《楊絳的魅力》，其中有這樣一段描述：

錢鍾書先生離世後，我的老伴去看望楊絳先生，一進門還沒說話，只見楊先生孤身一人，老伴就抑制不住抽泣，後來乾脆放聲大哭起來。楊先生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到沙發上說：「你比錢瑗小四歲吧？傻孩子，我都挺過來了，你還這樣哀傷？你不懂呀，如果我走在女兒和鍾書前面，你想想，錢瑗、鍾書受得了嗎？所以，這並不是壞事，你往深處想想，讓痛苦的擔子由我來挑，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多麼偉大的女性！

亞米契斯曾言：「要堅強，要勇敢，不要讓絕望和庸俗的憂愁壓倒你，要保持偉大的靈魂在經受苦難時的豁達與平靜。」這句話用來形容當時的楊絳先生再合適不過了。

到今天，楊絳又在人世頑強地生活了十餘年。時間是最嚴酷的史官，這些年，楊絳纖弱的身體承擔了人們無法想像的沉重和痛苦，她亦做了數不盡超負荷的工作。先生即便近百歲高齡仍筆耕不輟，尤其是整理出版了丈夫錢鍾書數十部遺著。

還在抗日戰爭的時候，楊絳說過：「災禍孕育智慧，苦難磨練人品。」

這也印證在了楊絳自己身上——歷經打磨，愈顯人格魅力。

據了解，楊絳生前居住在北京三里河一個屬於國務院的宿舍小區，楊絳的家是幾百戶中唯一一家沒有封閉陽台、也沒有室內裝修的寓所。自1977年一家人搬進來，她就再沒離開過。獨女錢瑗和丈夫錢鍾書離世後，她一直閉門深居，如今「我們仨，再無生離與死別」。

謹以此文致敬楊絳先生。

我們都出於塵土，最終歸於塵土。

浮生夢一場，兒女情長也好，生老病死也好，

請拼力經營，不余悔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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