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站，時間的解藥還是毒藥？

昨日夜間，嗶哩嗶哩Bilibili成功在納斯達克證券交易所正式掛牌，交易代碼為BILI，發行價每股ADS11.50美元，計劃IPO融資4.83億美元。

在耀眼奪目的背後，我們也要面對現實——B站的商業模式目前並未清晰。

一方面，通過豐富的資源庫、無貼片廣告、濃厚的AGC氛圍，B站積累了一群令人羨慕的粘性強、活躍度高的年輕用戶。

另一方面，高額的帶寬和版權成本一直是網站盈利的絆腳石，沒有獲得版權的視頻也給B站帶來幾起紛爭和品牌的負面影響。

B站最核心的價值在於它純粹的二次元氣氛，當下人們提起二次元就會想起B站，而在文化和商業化之間的徘徊不定也是必須面臨的現狀，上市或許暫緩它的生存問題，但商業模式難題的關鍵仍需解答。

一、上市第一天遭破發

北京時間3月28日夜間，嗶哩嗶哩Bilibili（以下簡稱B站）終於在自家網站刷屏的彈幕中迎來敲鐘的一刻，上市倒計時，除了高層之外還有各分區人氣UP助陣。

在一群年輕用戶紛紛刷屏「我們的小破站終於上市」的欣喜中時，資本市場卻極其不友好地倒了一盆冷水——B站的開盤價是9.8美元，較11.50美元的發行價下跌了14.78%。

中二少年在成長的過程中總會遇到煩惱，B站也不例外，從資本的角度，「中二」也意味著令人難以安心的社會適應性。

先看業績：對於上市公司而言，業績相當重要，而B站的業績恰恰很糟糕。

招股書顯示，B站2017年總收入為24.68億元人民幣（約合3.79億美元），2015年、2016年、2017年凈虧損分別為3.735億元（5740萬美元）、9.115億元（1.401億美元）和1.838億元（2820萬美元）；B站2015年、2016年、2017年歸屬於股東凈虧損分別為5.69億、11.85億、5.71億（8784萬美元），很明顯美國投資者很難對這樣的業績買賬。

二、定位模糊，商業化進程緩慢

作為一個以視頻為人所知的網站，B站目前主要的收入來源卻是遊戲，遊戲確實是內容平台目前最好的貨幣化手段之一，B站靠它賺取 83% 的利潤無可厚非。

但《FGO》單款遊戲佔到的份額卻過於龐大，使得 B 站僅從收入結構上看，更像一家 A 股上市的遊戲公司。

而它的視頻業務則相當不妙，雖然B站自身未必願意把自己定義到視頻網站中，同時也不承認自己是一家遊戲公司——陳睿曾表示B站不是一家遊戲公司，遊戲是B站商業化的一種模式。

但在美國廣大投資者乃至很多分析師眼中，B站就是一個視頻網站，自然而然會拿B站去和其他視頻網比較，和愛奇藝、騰訊視頻、優酷內容主要來自版權採購不同，B站上內容依賴於UP主的貢獻。

這也就不難理解這次敲鐘，除了公司高層董事，現場還有一些Cos服裝以及穿著衛衣的年輕人。實際上，他們8位正是在 B 站擁有至少百萬人氣的頂級 UP 主：Lexburner、咬人貓、墨韻、滲透之C君、高佑思、西四炸彈、吃素的獅子、茶理理理子。

然而奇怪的是，哪怕是內容的主構成部分，B站直到今年才推出了所謂的 UP 主「創作激勵計劃」。

以動畫區第一UP主Lexburner（俗稱蕾絲）為例，他此前的廣告基本上都以手游為主，而且隨著播放量的提高，廣告頻率為每月一到兩次。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B 站都默許 UP 發布內置廣告的視頻，並且不會在推薦位上設置阻攔。

官方的不作為，導致許多UP主無法通過自己獲得穩定的廣告收入，而打消了成為全職PUGC的念頭。而像蕾絲這樣不愁廣告的大型UP主，又會因為頻繁的廣告降低整體內容質量。

這顯然與目前主流的內容創作平台是不相符的。

除了廣告之外，B站UP主的變現手段也大多選擇直播，這就進一步模糊了與其它直播平台之間的區別。

三、灰色地帶的版權問題

一般視頻網站的成本構成，除了運營成本，主要是高額的版權成本和帶寬成本。

而B站上的部分視頻是由上傳者使用優酷土豆、愛奇藝、騰訊等視頻分享網站通過非正規的盜鏈獲得，這極大的節省了成本，但也屬於版權法律的危險邊緣。

去年7月，廣電總局發布通知，要求不具備《信息網路傳播試聽許可證》的網站按照規定關停試聽節目服務，當時B站並不在點名名單里。

而就在B站遞交招股書的半個月後，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又下發特急文件，提出堅決禁止非常抓取、剪拼改編視頻節目的行為——而這類視頻，恰恰在B站的多個頻道佔據了大部分版塊，其中包括大火的鬼畜區、娛樂區、電影區等。

如果嚴格執行，B站的這些頻道可能都會陷入斷糧境地。

B站董事長陳睿也在努力地給B站打上更多安全的標籤，比如傳統文化。

2017年年底，他在一場官方論壇發表演講，重點闡述了B站用戶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喜愛，稱過去5年里，以國產原創動畫、紀錄片、國風舞蹈為代表的興趣人群，在B站增長了20倍以上——在當今語境之下，這無疑是一組會讓官方滿意的數據。

但這顯然不是長久之計，此外還有如小女孩穿泳裝等兒童色情擦邊球的視頻內容，這些問題自然也不會隨著B站的上市而終結。

四、90後的生意經：解決孤獨

陳睿早年間接受媒體採訪，在回答B站為什麼能火的原因時，他的答案是：孤獨。

事實上，很多人是奔著彈幕上B站的。陳睿曾經描述這樣的場景：「一個人沒事情乾的時候，打開B站，看著彈幕飄過，像是很多人一起看一個視頻。即使有亂七八糟地罵戰，也比冷清清一個人好。」

這是屬於年輕人的抱團取暖。他們在彈幕區形成了自己的語系，「此生無悔入XX」、「前方高能」、「車速太快，放我出去」這些獨有的表述，在某種意義上成為了身份識別的暗號。

失戀的人來找熱鬧和安慰，「愛國黨」在「要讓四方來賀」里感受民族自豪感的共鳴，而對膽小的人來說，在B站看恐怖片是相當歡脫的，因為有彈幕護體，笑出聲來是常有的事情。

於是，在知乎問題「B站彈幕對你意味著什麼」里，得票數最高的答案是：夥伴。

解決孤獨，是B站能吸引一批90後忠實粉絲的根本原因，而在B站的招股說明書中有一段對用戶群貌特別的描述：

根據QuestMobile的數據，截至2017年12月31日，我們約81.7%的用戶是Z世代（Z世代，意指在1990年至2009年之間的一代人）。他們通常接受過高質量教育，對科技很感興趣，同時對文化產品有強烈需求，希望獲得自我表達和社交互動的途徑。

這段話的意思，簡單概括就是說：

1、成長階段養成的興趣愛好在長大後會一直保持，所以用戶粘性強。

2、青少年有周末、有寒暑假，休閑時間較長，所以用戶活躍度高。

3、年輕一代接受新鮮事物快，並且樂意表達，所以內容會持續更新。

4、這一用戶群體還在不斷的擴大中。

B站正身處朝陽產業，未來無限希望，時間對B站當前的困局來說既是解藥又是毒藥，拖得越久成本越高，壓力越大，而上市則讓B站有更多的時間和空間去蟄伏等待市場的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