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岸妖女與森林老怪：斯拉夫神話里的精靈們

本文首發於機核網，作者席路德

斯拉夫人居住的土地上散落著鬱郁蒼蒼的森林與薄霧縈繞的湖泊，簡直就是神話中的場景。

自古以來，居住在這裡的人們便認為，繁茂的森林與溪流湖泊瀑布都是具有特殊能量的地方，也是妖精們的居住地，其中不乏一些十分可怖的存在，讓鄉野間的旅者心存不安，擔心會在森林中迷路，或是在渡湖之時溺亡。

即使是對當地森林和湖泊了如指掌的村民，在提其這些妖精時也諱莫如深，深恐不小心得罪了他們。

水中妖婦露莎喀

露莎喀(Rusalka)就是其中非常危險的一種。這種水妖精全是女性，她們危險又迷人，以美妙的歌喉而聞名，因而有時人們會把她們和美人魚混為一談，但她們並不是同類。

露莎喀最初可能源自豐饒精靈，也與水能孕育生命的能力有關，類似希臘神話中的大洋之神俄刻阿諾斯所生的三千河流湖泊及後來海洋女神涅柔斯姐妹。

在十九世紀之前，她們的形象還很正面，每年春天都會從水中現身，將濕潤的雨露送往田野滋潤萬物。

十九世紀後，露莎喀的傳說中逐漸添加了死靈的成分，出現了由幼年早夭的兒童，或婚姻不幸的女子投水自盡變成露莎喀，在她死去的河流湖泊附近徘徊尋找下一個受害者的故事。

一些傳說認為露莎喀可以隨意改變自己的容貌以符合她們準備勾引的男性的口味，當他們進入水中後，露莎喀會用紅色的長髮纏住他們的腳踝將他們拖入深水，同時她們的身體會變得滑膩讓受害者無法逃脫。但露莎喀並非總是無情，若是有人為她的冤情復仇了，她的靈魂便能獲得安寧。

還有一個故事描述一名露莎喀因為愛上一個凡間王子而離開水域，她必須放棄聲音才能在路上生活，不過她依然甘之如飴，過上了一段開心的日子。

不料好景不長，她的愛人為了一名凡間女子離她而去，露莎喀只能再度投入水中，從此消失無影。19世紀的捷克作曲家德沃夏克的著名歌劇《露莎喀》就是以此展開的。

邪惡與友善的男性水怪

除了露莎喀，斯拉夫的湖泊里還住在幾種男性的水怪，沃蒂亞諾伊(Vodyanoi)是人們比較害怕的一種，是俄羅斯的特產水怪。

這種水怪十分邪惡，喜歡將路人引誘入他水中的巢穴淹死，然後將他們作為儲備。

不過水怪中也有性格善良的，比如一種住在磨坊水塘里的水精靈就喜歡幫助凡人。這種水妖精經常會檢查池塘里的魚類，並要求鰻魚定期遷徙。每當漁夫要捕鯉魚時，他們就將一小撮煙草放入水裡，以便取悅水妖精。

這種水妖精十分喜愛音樂和舞蹈，會演奏甜美迷人的音樂誘惑毫無防備的行人進入他們的水中世界，不過有時候也會善心大發。

一則傳說提到，游吟詩人薩德柯(Sadko)的日子一直過得很苦，身邊唯一的財產是一把古斯里琴，也就是魯特琴，顛沛流離地依靠給人拉曲糊口。

某一日，他接受了一個水妖精的邀請，前往他的宮殿演奏。所有的水妖精都隨著他的琴聲起舞，跳啊跳啊跳個不停。

後來薩德柯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來了，一位聰明的水妖精告訴他，只要弄斷魯特琴上的弦，舞蹈就會停止，他也可以休息了。

之後，海之王為了感謝他的演奏，就送給他一名太太，不過他必須挑選最後的那一位，而且絕不能碰這位許配給他的女人。

薩德柯依據海之王的指示選了一位女子，而且睡覺時離得遠遠的，直到某天夜裡他的腳丫不小心碰到那位女子。當他醒來時，吃驚地發現自己竟獨自躺在河邊，而且右腳已經殘廢了。

另一個傳說中提到水妖精如何熱心助人。從前有一個年輕的磨坊工人愛上磨坊主的女兒，但磨坊主希望女兒嫁給當地城堡里的有錢人。有一條，磨坊工和城堡主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動手打了起來，磨坊工被推入池塘中。

幸好他在水中遇到了一頭磨坊水怪，磨坊工拉小提琴給水怪聽，水怪十分欣喜，兩人便成了朋友。在磨坊工離開水塘時，水怪送給他一枚魔戒，它可幫助佩戴的人實現三個願望。後來磨坊工用戒指達成了娶磨坊主女兒的心愿。

白衣坡地精靈普盧德尼察

斯拉夫人認為，他們生活的環境里充滿了邪惡精靈，如果沒有給與足夠的安撫，它們就會置人於死地。

一些地方的農民會在中午實行宵禁，以免遠離了衣著白袍的坡地精靈普盧德尼察(Poludnitsa)，那可是個令人生畏的女精靈，因為她收割的可不是莊稼的穗子，而是農民的腦袋。

她會阻止田地中的農民幹活，並向他們拋出一些棘手的難題，或者讓他們陷入討論，如果農民敢不回答或試圖改變話題，她就會讓他重病，甚至是要了他的腦袋。

森林老怪萊希一家

萊希通常以男人的形象出現，但可以任意變幻出體型和身高，有時頭上還會長角，現身時身邊還圍繞著一群狼和熊。

雖然他常被認為喜歡用各種方式誘惑行人和玩耍的孩子離開原路迷失在樹林中，不過有時對人類也會表現出善意，總體來說萊希的友善程度取決於附近居民對森林的所作所為。

狼人與林鴿

森林中的另一些精怪則偏好更暴力的手段直接把人吃掉，比如著名的斯拉夫狼人。中歐和東歐的傳說中經常會提到作惡多端又嗜血的狼人，每當月圓之夜便會在黑暗中出沒捕殺毫無防備的人。

關於狼人的鑒別與驅逐方法，據說出生時帶有胎記的嬰兒長大後有可能會變成狼人；也有人認為黑麥、檞寄生、附子草或牛扁等植物均有驅狼功效。

對斯拉夫人而言，森林是提供建材和燃燒的重要來源，因而與森林有關的民間傳說中常常出現樵夫角色。民間傳說中林中的鳥兒通常扮演信使或助人為樂的角色。林鴿的叫聲由於聽起來有些像人聲咕噥，所以被賦予了人格化的特質。兩者在一個林鴿的傳說中融為一體。

有一個故事提到，一名老樵夫被他壞心眼的妻子下毒殺害，因為她想嫁給自己的情人。樵夫死後沒多久，她就和情人結婚了，還辦了個奢華的婚宴。

起先兩人的日子很快樂，而樵夫的墓地周圍卻長滿了雜草，還冒出一顆小橡樹。這個女人只要路過這裡，橡樹上的鴿子就會咕咕叫，在心中有鬼的女人聽來就像是自己害死的前夫在低聲說話，指責她的狠毒，她因而痛苦不堪，精神崩潰，最後投河自盡。

或許我們會覺得有些精怪傳說十分眼熟。事實也確實如此，比如我們在格林童話中就能見到其中一些精怪傳說的變種。

一方面，作為古代印歐人的一支，斯拉夫人分布於廣袤的中東歐鄉野，另一方面由於古時候他們長期被羅馬帝國等強盛的民族擄去做奴隸，也使得一些民間傳說擴散了開去。

但總的來說留存下來的並不多，大多以鄉野傳說的形式口耳相傳了下來，直到19,20世紀中東歐學者開始復興傳統信仰與神話，才使得這些故事再現在我們眼前。

原文：水岸妖女與森林老怪：斯拉夫神話里的精靈們

From： 機核丨知識挖掘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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