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狂想曲

(以下純屬虛構,如有巧合,交個朋友。)

我坐在一個房間的床上,旁邊是幾個本子和一部離不開身的手機。耳邊是不知從哪裡傳來的鋼琴聲,一會彈的是肖邦,一會彈的是李斯特,一會又跳到貝多芬。但是不管彈著什麼,鋼琴聲每天都準時響起,像一群被禁錮的馬每天準時去吃飯的時候在我枕頭底下奔騰,叮叮噹噹地從我的一根發梢跳到另一條發梢,它們像是加滿了彈力素,成了一條條彈簧,把人帶到無盡無止的地方去。那裡有什麼,恐怕是撲面而來的黃金雨,又或者是天上一條一條屍體浮在上頭。總之,那地方不會滾落無數個橘子,被四疊半主義者撿到。

思緒卡在這裡了,我像小時候一樣從錄像帶里摁下它的頭,嗒的一聲它張開了口,我把磁帶拿出來,用筆伸進去旋轉了幾回,似乎這樣就等於油上了潤滑劑,以後就不會再卡帶了,如此這樣想的我真的是在痴心妄想。我搖了搖頭,看到磁帶上畫滿了圓珠筆的藍色畫跡。突然想起我已經長大了,胸部裡面像裝了兩台發電機,轟隆轟隆地在喧鬧,裡面發生的年代是二戰,納粹把猶太人趕到集中營里工作,他們一個接一個把兩百斤的鐵塊扔進爐子里燃燒,發動機不斷地在轉動,胸部也隨著鐵塊的增加慢慢隆起。小時候坐在桌子上懸著兩條腿看電視,那個方塊裡面動著的是一個泡芙,它在烤爐里被橙色的燈光慢慢地拱起,最後冒著熱氣出來。那時候的我怎麼會想到自己胸前那兩顆紅提子會隆起來,而且是悄悄地、在不經意之中長出來,我猜想著那是黑夜惹得禍,是他們在我沒有醒的時候變成烤爐,把我放進中間,周圍放射著橙色的燈光,讓我長出兩個泡芙,誰知道裡面是抹茶味還是奶油味的。反正不要是草莓味的,因為我討厭那甜膩的味道。但是說實話,我也不能抵擋草莓可愛的模樣,紅色的三角上面點綴著點點黃色的顆粒,尖尖立起來的上面頂著一棵小草,切開又冒出粉紅的汁液,裡面中間像塗了一層奶油變了顏色,又不巧被人偷偷舔了一些,周圍露出了粉色果肉。但是放進口裡,本來以為是紅提子一樣的甜膩,再不濟也得是青果一樣的清甜,不行的話也得是蘋果的爽脆。誰知道是又酸又澀,讓人下不了口。其實口感還只是個借口,討厭草莓是因為一件事。

那件事發生在初中的時候,那時候頂著幾乎男人的平頭穿著平地涼鞋被母親帶去草莓園,本來理應是個美好的回憶,現在的我敲下這件事也是這麼想的,提著小籃子,穿著裙子留著黑長直走在草莓園裡,輕輕地摘下草莓,把他們放在有絹布鋪上的籃子里。但是初中的我註定沒有黑長直,平頭的我也不適合穿裙子。草莓園的負責人給的也不是鋪著絹布的籃子,而是一個透明洗菜籃。但是,我都接受了。直到腳底踩到一坨狗屎,正中下腳,毫無偏差。那時候的我完全崩潰,甚至想要跑到南華寺做一輩子尼姑,無奈主持對我說,苦海無涯,但你還沒跳進海啊,回去吧,孩子。剃了一半頭的我只能訕訕地跑回去,為了避免被人說是怪髮型,無奈把另一半頭髮也給剃掉了。

回到草莓園去,母親已經把草莓挑到籃子里拿去稱。三十塊,我媽張張口。我知道她在說什麼,王八蛋。王八蛋幫她把草莓放進塑料袋裡,笑眯眯地迎送她出去。而我媽一手拉著我,一手提著王八蛋給的膠袋回去。女兒,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狗屎味。我沒有回答,腳底往地上使勁地磨擦。她喊了一聲,趕緊走,這園子有狗屎。一路上,她都是捂著鼻子回來。我一邊走,一邊假裝在地上滑,希望地上地沙子趕緊把腳底地狗屎滾走。直到家門口,她才命令我把鞋子脫下,當場扔進垃圾桶。那時候我真想跟著那雙鞋子跳進垃圾桶,剃了一半頭的我拉著主持的大腿哀求著讓他給我回去,最後還是被十八羅漢趕了出去,假如能夠給一碗黯然銷魂飯給我就更好了,那麼我就可以跑去大街炫耀:我吃了星爺的黯然銷魂飯,莫文蔚的牛肉丸是我家鄉的,還可以打兵乓球。

我的思緒就像那顆乒乓球從對面飛到天上,事實證明我這樣的想法就是痴心妄想。但是這場狂舞曲也只能我一個人跳完,我在那裡跳完探戈,又跳完華爾茲,只有一人的曲子不斷在我耳邊回想。突然播音機沒有電,沒有歌曲的舞蹈簡直就是在跟空氣舞蹈,此時我的腦子如同一條常年沒有碰過的耳機線卻有股力量把他攪成一團,解也解不開,即使費了一股勁解開那無數個繞繞轉轉的結,第二天起來有會發現那條耳機線被纏成一團。害怕的我不敢相信那是我的紅繩,無論自己怎麼努力,也擺脫不了單身的結局,最後只能在自己筆下的配角中罵一聲,沒有比愛情更要噁心的東西。最後那個表達自己的心聲為女主角擋了車禍,主角與主角終成眷屬,然後拉下了序幕。於是我只能把那條有股莫名力量控制的耳機線想像是一隻精靈的惡作劇,他最愛乾的事就是把每家的耳機線纏成一團,一隻手不夠就從頭上拔出三根毛,吹一口氣變成三千個精靈,每天每天把每家人的耳機繞成一團。這樣的精靈一定是以他人的不幸為配菜吃三碗飯的精靈。真是可怕,寫成這樣的我一定被誤認為也是四疊半主義協會的人。但是我只是被一位名叫森見登美彥的人所傳染的人,假如能夠讓我選,我肯定選擇六疊,要是能夠更大,我會更加樂意。但是住在四疊半的我也不意味著我是四疊半主義協會的人,畢竟四疊半主義協會的其中一人森見登美彥畢竟能夠在三十歲之前結婚,這真的是實屬不易的。所以作為一個被四疊半思想感染的我,有點害怕自己是靈魂上的四疊半。但是我不會因為貓可愛就有吃掉他們的慾望,畢竟貓還是比較可愛的生物,可患有焦慮症的我被認定不適合跟如此可愛的生物生活。

現在我突然有點想跳出這個胡思亂想的地方,但是說實話這個地方真的好美好。我能夠胡思亂想,沒有人能夠覺得自己是神經病,當然也沒人看懂。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寫一些別人能夠看得懂的東西(可惜我做不到),畢竟我在看別人的東西時候感動得泣涕漣漣。現在寫什麼,也不清楚自己能夠寫出些什麼,四疊半神話體系也只是個輕小說,要是一直沉迷在那裡會變成一個怪人,我可不想每天吃的都是蜂蜜蛋糕,即使是八十天。該跳出,該跳出了。傳統小說,傳統小說,我是一個能夠寫出傳統小說的人,我盯著電腦,紅血絲快要從眼白中跳出來,那才是我該寫的,我因為相信自己的可能性才不斷寫下去的。但是寫這些真的有意思嗎?但是真的好好玩,我不斷的聯想,跳來跳去,像以前要二十塊門票的彈彈城堡一樣,在上面跳來挑去,最後飛起來成為一個氣球掛在樹上。我要下來我要下來,我看著安娜卡列寧娜從下面走過,我看著米蘭昆德拉經過,奧威爾走過,王小波走過。我喊著拉我下來,王二看著我,對我說,當初我給你門票,你非不去,非搭上別人。朋友,再見。等一下,我記得長安城,我會幫你尋找無雙的。我在上面不停地留著眼淚,不要拋下我,我好孤獨。眼淚裝滿了氣球,最後氣球爆了,我以為我解脫了,其實我是那根繩子,還掛在上面。我大喊一聲,我命怎麼那麼苦。

太久沒思考了腦子生鏽了,以前的東西都不見了。我好害怕,剛剛的我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抵抗永恆,因為我獲得快樂。但是,當我像找回某些東西的時候。我卡在那裡,是的,我失敗了。我什麼都寫不出。所以我只能困在那裡嗎?我只能像那顆氣球一樣嗎?

(可能在寫的過程跳出太多東西,所以黃金雨是王小波先生的,屍體浮在上面是蘇童先生的,更多的是《四疊半神話大系》,更多是覺得森見登美彥寫的好有趣就模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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