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大毅行史（六）·2005年春季毅行——風雲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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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春天如期而至，心急的同學早早地去往Holiday和HAM板詢問春毅的消息。此時的他們還沒有意識到，這會是一次載入史冊的毅行。

0 組委會的誕生

熟悉飄渺毅行的人都知道在毅行組織的時候會成立一個「毅行組委會」，但卻少有人知道這個組委會並不是從毅行初創的時候就有的。在2005年之前的飄渺毅行當中，核心組織者來自於BTPH板友，大體一個板負責一部分組織工作。但是經過了五次飄渺毅行的實踐後大家發現這樣的分工太過於鬆散，板面上常規帖子和毅行帖子互相擠占空間，如果負責人不熟悉其他板面的板友的話，那麼相互之間溝通起來效率也會低下，有時甚至彼此產生一定的矛盾。這一點在04春毅feitian組織的毅行的時候就有所體現。大概也因為此，feitian在工作總結當中就提議以後成立一個專門的毅行組織機構。由此，飄渺毅行組委會應運而生。2005年春毅的毅行組委會委員長當仁不讓由FatMouse擔任，副委員長則是BTPH各板板主。此次組委會下設總務組、路線組，醫療組、通訊組等等，各組組長也是組委會成員。FatMouse還特別拜託vunerable當外聯組組長，因為v叔他「上達天庭，下達鼠窩」，既能搞大新聞，又不會在報道上出現偏差。

1 略顯順利的籌備

在理順了組織框架之後，本次毅行定於4月9日舉行，並紅紅火火地籌備開來。

首先是路線組的同仁們，由於之前的飄渺毅行已經將杭州西湖群山大部分的山峰都走過一遍了，因此留給他們選擇新路線的空間著實不大。在路線組組長giantbike帶領下探路確認之後，組委會確定了一條從玉泉，北高峰，鐵絲網，九曲亭，嚴家山，經合馬塢山崗至梅家塢，十里琅璫，龍井村，九溪十八澗，絕望坡，大華山至之江校區的路線。

隨後其他各組接棒上陣，通訊組MaZha等人沿途制定通訊方案，技術組aDang繼續完善報名網站，醫療組xiaoquan、richardTu招募志願者，文書組keiko編寫毅行須知，總務組sunnymimi張羅各種BG腐敗[劃掉]協調會議事宜。

在工作人員方面，Seashore繼續擔任S5九溪區長。而伴隨著2002級毅行一代的成長，一批新鮮血液令人欣喜地參與了進來，其中包括後來幾位組委會常客ripeconan、morningcs、vivimice。這些年輕人雖然是第一次參與毅行組織，但也早早展現出了靠譜熱心的潛質。

而v叔也不負眾望，他和玉泉校區和學校宣傳部的領導們溝通，邀請他們來參加毅行，並探討了由他們資助毅行組織的可行性。雖然飄渺毅行一直以來都以拒絕商業元素介入為榮，但組織經費的來源也確實成問題，不能總是依靠工作人員集資。如果能由校方出面提供資金，那則是皆大歡喜的場面。

於是，在一片歡樂祥和的氣氛當中，本次05春毅籌備得非常的順利，大家無不期待這是一次完美的毅行。

2 風雲突變

4月4日0點，為期三天的報名開始，報名人數開始一點一點上升。

此時距毅行舉行還有五天。在那一刻，我想即使是想像力最豐富的人也不會預料到這次毅行有著怎樣戲劇性的發展。然而事情也就是從這一刻開始起了變化。

首先發難的是天氣。三四月的杭州多雨，隨著毅行日期的臨近，天氣又成為了不確定因素。雖說有04春毅因雨推遲的先例，但那次雨情明朗，做出決定並不困難。然而此次按照天氣預報的說法有相當大的可能是在毅行途中開始下雨，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活動要不要繼續下去，已出發的人怎麼辦，未出發的人怎麼辦，山上的人怎麼安全下撤，工作人員要聽誰指揮如何行動，這就給組委會提出了一個巨大的難題。顯然FatMouse等人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一邊頻繁開會商討，一邊密切觀察天氣變化。

這邊沒完，另一邊又傳來毅行被一些人盯上準備搞事情的消息。2005年三四月間，東邊某島國審定教科書和申請成為聯合國常任理事國的舉動引發了不少人的反對情緒，一時間全國各地爆發了不同程度的集會活動。由此恰在此時舉行的飄渺毅行被網上一些人看中，企圖製造事端。若此事成真，並被人拍照上網炒作，將嚴重影響毅行的純粹性，給熱愛毅行的人們造成傷害，給毅行帶來災難，也終將給88給學校帶來巨大影響，當然不能讓其得逞。

但是最糟糕的情況還不在此。

4月7日0點，為期三天的報名結束。aDang調取報名網站數據顯示，本次毅行有效報名人數為4657人，其中，紫金港校區有1524人。

這個人數遠遠超出組委會的預計，要知道之前的毅行規模最大不過1600人，本次組委會的各項籌備工作也大體是按照這個規模準備的。我不知道當時的組委會在得知這樣的報名人數後是何種的心情，但是我想他們心裡清楚，五千人毅行的組織難度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可同日而語，甚至也不會是簡單的倍數關係。在這種情況下如何保障同學們的人身安全，如何減少對山野環境的破壞，如何正常維持毅行檢錄秩序，這些對組委會來說都是未知數，而五千人的毅行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也完全無法預料。

還有一個更為現實的問題，通常毅行起點開門的時間是早上七時許至八時許，紫金港校區的一千五百人怎樣才能按時順利到達玉泉起點？顯然僅憑那幾班89路車和少量的計程車是不可能的。要知道那是2005年，紫金港周圍仍然荒涼，市面上也沒有網約車，沒有公共自行車，騎自己的車倒是可以，只怕毅行還沒開始路上就把體力耗了不少。

不過短短三天時間，風雲突變，數個難題擺在本屆毅行組委會面前。到了這個地步了，毅行真是如期舉行也不是，宣布取消也不是。考驗組委會的時候到了……

3 力挽狂瀾

毅行組委會並沒有被困難嚇倒，而是在FatMouse主持下積極研究辦法。

面對惱人的天氣和巨大的人數壓力，組委會最終決定毅行如期舉行，但更改路線。CP1北高峰不再清點人數，並取消原定的「V彎——嚴家山——合馬塢山崗——梅家塢——三分叉——龍井村」路段，更改為「V彎——天門山——獅峰——龍井村」路段，原S4梅家塢分區的工作人員調整至其他分區支援。雖然更改後的天門山路段同樣具有相當難度，但組委會並沒有留下解釋原因的記錄。此處我猜測可能是因為此路段曾多次出現在飄渺毅行當中，工作人員對其更有把握一些。

此外，在Seashore的建議下，組委會首次召開了全體工作人員大會，對所有的工作人員進行培訓，以應對空前的規模。自此，隊長大會和工作人員大會一起，組成了飄渺毅行的「兩會」。而在隊長大會上，除了傳統的議程之外，組委會也特地強調了不能攜帶含有政治口號的衣物旗幟以及相應的處理方法。組委會拜託各隊珍惜毅行的純粹和不易。

然而，縱有FatMouse坐鎮可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但五千人的壓力終究是太沉重了，作為臨時民間組織的毅行組委會來說，這個局面幾乎無解。

此時學校伸出了援手，畢竟五千人的學生活動，學校做不到坐視不管。毅行前一天下午，校黨委組織開會，解決毅行的困難。

首先需要解決的是紫金港的同學交通問題，一千五百人真不是小數目。然而不巧的是本校校車大多在外實習專用無法調用，因此只能向杭州公交求助。三位副書記和一位副校長最後決定，學校搞定30輛大客車送紫金港的毅行者去玉泉，同時承擔一半的車費。

由於毅行需要早起，特別是紫金港的同學。學校領導也關心著他們的早飯問題，於是毅行當天4點玉泉和紫金港的食堂就已經開工做早飯了。

此外學校一再強調，五千人的毅行，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學校會做好後援工作的。

有了這樣強力的後援，組委會終於暫時度過難關，得以全力應對毅行當天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

4 狀況百出

4月9日早上太陽高照，但是按照天氣預報的說法，降雨隨時可能發生。毅行者們普遍懷著輕鬆愉快的心情準備開啟一天的行程。而工作人員則嚴陣以待，他們知道將要面臨著什麼。

早出發的隊伍一路翻山越嶺，彷彿憋著勁一般，僅用了五六個小時便抵達之江。他們返回宿舍興奮發帖，抒發著內心的激動之情。

然而大多數隊伍就沒這麼好運了。從他們出發開始，「堵」這個字就與之相伴，老和山700級台階一度無從下腳，不少人等不及抄林間土路上山。隨著日頭漸高，氣溫也穩步上升，中暑的風險不斷升高。

而這一切在美人峰、鐵絲網路段最為兇險。自北高峰後，美人峰鐵絲網路段再無岔路，只有一條狹窄陡峭、起起伏伏的土路可供通行。往年一千餘人規模的毅行在此處堵塞便已是家常便飯，更別說此次春毅了。早上8時許，此處便有20支左右隊伍排隊通過。10時許，鐵絲網外只能容一人通過的道路已經並排站著五六人，還有人在試圖從外側繼續超越，並攀折樹枝，要知道那一側可是懸崖！11時許，據目測已有至少一千人滯留在鐵絲網路段，陽光曝晒天氣悶熱，每個人都汗流浹背心情急躁，一些人已明顯感到有中暑的趨勢。此時工作人員也犯了個錯誤，在未經組委會許可的情況下開放了小口，讓部分毅行者進入鐵絲網內軍事禁區處以圖緩解擁堵，未料此舉使得更多的人衝破工作人員阻攔甚至扒開鐵絲網進入內側，造成局勢失控，直至鐵絲網內外人數相當。但其實這根本沒有用處，因為在鐵絲網路段出口處兩處人馬依舊要在狹窄路段匯合，這反而加劇了出口處的擁堵。此時有人中暑的消息傳來，這是最壞的消息，好在有醫療隊員和周圍同學幫助處理。1時許，仍有一千人未通過鐵絲網路段，天色漸漸陰沉，還好老天幫忙，沒讓雷雨此時降下，反而涼爽的山風讓中暑的病員恢復了體力。直到下午2時許，人潮散去，不少毅行者因此直接在石人亭被勸下撤。而曾經大量人員滯留的山路上，早已是垃圾遍地，其間印有浙大和浙大紫金港字樣的塑料袋讓人觸目驚心。

而順利經過鐵絲網的毅行者們還繼續在悶熱的天氣下翻越天門山，這酸爽的滋味可夠受的，無怪乎所有人走在九溪十八澗的時候都表示這是一路上最美的風景：大路寬敞，微風習習，跟鐵絲網和天門山一比，可不就是天上地下嗎。別急，接下來就是理安寺至馬兒山崗的山路，似乎「絕望坡」的名號也從此時深入人心。

下午3時許，隆隆的雷聲伴著傾盆大雨終於到來。此時仍有不少毅行者分布在從之江到龍井的毅行路上。雨勢之大，即使那些帶著雨具的人也僅能保證自己沒有濕透。被澆成落湯雞的毅行者們經受了烈日、擁堵和暴雨的三重考驗，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走到終點之江，確實真的是「毅」行，足以銘記了。

5 工作人員在行動

面對史無前例的人數和難料的天氣，此次工作人員也免不了有些手忙腳亂。

起點檢錄的dagou們喊破了嗓子，北高峰的marong不斷提供天氣情報，sunnymimi忙得顧不上美人峰的指揮，還好有MaZha幫助。鐵絲網處，久經考驗的Shirley神勇依舊，雖架不住如此人潮的衝擊，但仍力保眾人平安無事。由於改線，天門山被臨時作為CP3，但工作人員卻在一開始設錯了地方，還好得到靠譜的hxw的糾正。S4區由於改線被裁撤，但gaintbike等人化整為零支援石人亭和鐵絲網，為這兩處幫了大忙。龍井村的Seashore解決了不少毅行者與當地村民的小矛盾，理安寺和馬兒山崗的RP在關門後經受了眾多試圖繼續前行的人的壓力，sonny幾乎被人群踩平……之江的區長私自離崗，幸而有靠譜的工作人員，還好沒有大錯鑄成。掃尾隊一路辛苦，沿途護送無數中暑者，在鐵絲網化身疏導員，在龍井被大雨澆成落湯雞後嚴重減員，只有2人最終抵達之江，事後想起本次毅行的種種經歷，掃尾隊隊長snitfk說了四個字代表了大家的感受：「心有餘悸。」

兩天後，dagou和giantbike等人回到鐵絲網石人亭，沿途撿了14個大垃圾袋的垃圾帶至山下，還了這片山一個乾淨。

說實話，這一次毅行的組織出了不少紕漏，值得討論的地方有很多。但每個工作人員積極忘我負責的精神和實際工作中的努力仍然是無可指摘的。他們竭盡了全力來應對遠超想像的人數，盡量在行動中將可能的意外情況提前扼殺。是他們，讓毅行得以安然度過這次的難關。沒有他們，誰知道這次毅行會變成什麼樣子。

另一邊不得不說的是來自學校的幫助。除開先前提到的公交和提前開門的食堂，在毅行當天，玉泉保衛部全體出動，甚至派車去龍井之江等處維護秩序，並幫助了一位在九溪腳遭到車碾的同學；校醫院在學校安排下一直待命，雖然兩位嚴重中暑的同學去的是別的醫院。因在鐵絲網受堵而在石人亭下撤的同學由於坐不到公交車，學校負責毅行協調的葉高翔副書記當即決定再租三輛公交車，車費全包。可以說，學校的關懷非常細緻，如果不是學校出面，這次毅行很難辦得下去。

6 餘波

本次毅行中，大量的浙大同學參與了進來，有機會感受毅行並愛上毅行，為毅行在浙大的發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但與此同時，由於這些新人對毅行的團隊精神，對戶外活動的特點和環保要求不甚熟悉，導致本次毅行出現了許多嚴重問題，例如隊伍走散，例如因想拼速度而與他人衝突，例如把毅行當作春遊，例如沿途巨量的垃圾和折毀的植物……

論壇上關於毅行的討論也空前熱烈，喜愛毅行、點贊隊伍、讚揚工作人員仍是主流，吐槽擁堵、譴責亂扔垃圾亂折樹木也不絕於耳，還有不少為毅行建言獻策的聲音，總結兩句話，希望控制人數，希望解決鐵絲網的擁堵問題。這也的確是之後的飄渺毅行所著力解決的方向。

然而身處當時的人們並不會想到，本次毅行的影響會如此深遠。

其一，是人數的劇增。平穩走過了三年的飄渺毅行突然之間人數井噴，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而由此帶來的人身安全、環保壓力、組織難度則增加的更為劇烈。從此，毅行人數成了懸在飄渺毅行組織者頭上的一把刀。無論是何種對毅行的建議，只要它有導致毅行人數增加的可能就不會被採用，也因此飄渺毅行在之後的發展當中掣肘不斷。這個壓力直到十年後的2015年才基本消失，而那也不過是轉移到了「其他對此並不擔心的同類活動」當中去罷了。

其二，是學校的參與。本次毅行中第一次有了校方的身影，並為毅行的成功舉辦提供了巨大的保障。為此大家都十分感激母校的關懷。但當時也有人心存疑慮，這是否意味著學校將從此取得浙大毅行的主導地位？要知道從一開始毅行的組織者就明言飄渺毅行是一項民間自發組織的活動。當然這個是多慮了，因為學校始終堅持的是「毅行由學生主辦，校方提供保障」，直白點說，學校是不可能組織這種規模的這類活動的，原因大家自行體會。然而不主導不代表不會產生影響。事實上因為有了此次校方的參與，毅行從此在官方層面受到了重視，才有了後來的毅行與「西遷」精神，毅行與校園文化等等解讀。也是因為有了學校的重視，不少學校部門和學生組織自此開始試圖和飄渺毅行尋求聯繫，也由此飄渺毅行的純粹性面臨了極大的挑戰。這些故事將在後面的毅行史中慢慢講述。只要毅行還有五千人這樣的規模，那麼學校的幫助仍將不可或缺。

而在本次毅行之後，FatMouse也功成身退，不再主導毅行事宜，成為一代傳說。

飄渺毅行自此進入了新的時代，何去何從，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