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是「朝鮮式助威」落後於時代了嗎？

自2002年釜山亞運會開始，朝鮮向韓國派遣美女組成的「助威團」就成為了一道外界窺視朝鮮人的窗口。這些經過選拔的、長相氣質甚佳的助威團員，也從另一個側面展現出了朝鮮或許未被外人所知的一面，也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朝鮮的對外形象。

2018年，隨著朝韓關係在冬奧會前驟然轉暖，朝鮮再次排除的冬奧助威團卻在國際媒體上，尤其是美日韓媒體中成為了「過時落後」的「機器人」，國人也紛紛嘲笑他們在冬奧會上奇特的助威方式。那麼，此次朝鮮助威團究竟又在哪些地方做錯了呢？

在我看來，問題主要出現在場館客觀條件和外部輿論環境兩方面。

1、技術原因

毫無疑問，朝鮮派遣的啦啦隊，或者客觀一點講，「助威團」具有明顯的朝鮮式風格：團員助威動作整齊而誇張、口號政治性強、成員長相靚麗且一致，是朝鮮最常用的助威模式。而這種助威模式的廣為傳播，則同朝鮮內部體育競技活動強調的集體主義精神有緊密聯繫：

朝鮮式的運動會通常以部委、部隊或地域為單位派遣代表隊，各單位/地區為爭奪比賽最終的優勝，通常會傾盡本部門/單位的實力，派遣最優秀的諸位團員為單位選手加油鼓勁。而由於這類活動中入場門票通常是根據參賽單位進行分配的，因此統一著裝、統一口號、背後有強力吹奏樂團助威的整齊助威團，是帶有表演性質的、體現單位形象的窗口。

視頻為朝鮮第47屆藝術人士運動會，朝鮮全國的藝術工作者分為電影、舞台藝術、藝術教育等部門開展了競賽。大家可以看到朝鮮式助威法在大型場合下的效果。

出於對南工作需要，朝鮮在對外派遣助威團時強化了這一特色，以「美女啦啦隊」為賣點，進一步強化「統一著裝+統一口號+聲勢浩大」的團隊特點，這種加油方法在大型場合，例如露天體育場上開展時，能很好地起到鼓動觀眾的效果，和外國頂級足球聯賽中主場球迷整齊的合唱一樣地打動人心，也能在很大程度上提升朝鮮的對外形象。

然而，這類助威團並不適合在平昌冬奧會開展助威。

平昌冬奧會由於冬季比賽項目的自身原因，觀眾不易聚集，而少有的能聚集數千觀眾的場合又是封閉式場館。出於對比賽秩序、賽會安保等因素的考慮，「朝鮮式助威」所必備的個人道具、配合的管弦樂團等必備條件，都難以入場進行演出。

在手裡沒有道具、背後沒有樂團伴奏的情況下，朝鮮諸位團員只得以清唱助威歌曲的方式開展活動，這就猶如流行歌手在沒有背景音樂、麥克風的輔助下站在音樂廳中央清唱一般尷尬。更不幸的是，冰球是一項現場環境十分嘈雜的運動。人數有限還只得清唱歌曲的朝鮮助威團，在環境極端不適合的前提下開展活動，剩下的就只有滑稽與格格不入了。

至於真·朝鮮式助威，亦即經過訓練的助威團同熱情的現場觀眾結合起來能達到怎樣的效果，這裡貼一段2011年世界盃預選賽日本對朝鮮的視頻（平壤舉行）作為參考。日本解說員苦澀的「這就是現實」和看台正對面的巨型組字「朝鮮必勝」（原文：「?????」），也算相映成趣。

https://www.zhihu.com/video/950772565736747008

2、政治背景

朝鮮的助威團此次參加冬奧會，卻遭受外部的嘲笑和奚落，這同外部環境的不友善也有相當關係。而這一不友善的外部環境，源於部分人不樂見、不希望朝鮮助威團達到正向宣傳效果的目的。

這裡的「有人」包括但不限於韓國保守派媒體和政治勢力、美國對朝強硬力量和一票白左。從他們的角度來看，在朝鮮完成「火星-15」試射且無意棄核的前提下，任何同朝鮮開展的合作與對話都將損害對朝鮮的國際制裁。在文在寅政府允許朝鮮派遣代表團、助威團來韓的前提下，對助威團進行醜化、嘲笑，樹立助威團「是極權政治代表」「機器人」的形象，就成為了相對高明的方法。

因此我們不僅看見長相酷似金正恩和特朗普的演員硬闖朝鮮助威團活動區，試圖引起助威團的過激反應，也可以在韓國主流保守媒體上讀到各種批判朝鮮助威團「吵鬧」「尷尬」「不符合現場氣氛」的報道，更可以在美國脫口秀上看到主持人鼓動全場觀眾模仿朝鮮助威團的「機器人」助威法，讓觀眾在笑聲中進一步加強對朝鮮的嘲笑和鄙視。

從更大的角度來看，在最近一段時間內，有關於朝鮮的「解密」「探視」越來越多，描繪朝鮮內部生活的各種「黑歷史」也越發增加。然而，即便從最挑剔的角度來看，朝鮮當前的經濟形勢和社會開放程度也比2002年剛走出「苦難行軍」強了不少，普通朝鮮國民的生活水平和對外部世界的認知度，更是遠遠超過了那個剛剛開展「陽光政策」的時代。

在朝鮮內部未必變得更糟的情況下，外界對朝鮮的描述卻越來越黑暗、越來越離譜，原因為何，相信大家也不難理解了：大環境不許可，即便是沒什麼關係的助威團也會受到影響，朝鮮助威團在媒體中得到的差別待遇，充分地反映了當前半島局勢的尖銳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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