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新世界|所生皆為業

有人在我某個關於電影的回答下面說

「如果把這個擴寫，或許是個不錯的推文呢」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腦海里浮現的只有侯傑一臉桀驁在少林寺的牌匾上

寫下「不外如是」四個大字的畫面

不外如是，不外如是

凡有所相，皆為虛妄

既然如此，不如寫《來自新世界》吧

知道《來自新世界》是初三。當時發了信息給Lily問有沒有好看的動漫，她碼了一堆名字給我，最後突然來了一句「來自新世界！！架空的世界超級棒！」。點開了彈丸論破、GOSICKE和ANOTHER，不到一分鐘又關掉，翻了個白眼感嘆現在的好動漫大概是死絕了的時候，打開了自新。

看過書的人覺得動漫畫得亂七八糟，所幸我是先看的動漫，囫圇吞棗般看完就沉浸在震驚中。買到實體書的經歷也很有意思，高一的暑假去廈大，找不到路逛進一家書店，低頭看見畫著占星符的《來自新世界》。現在回頭看自新帶給我的，不只是「我知道一個很牛逼的時空，我可以拿來到處嘚瑟」，從性觀念到對社會運轉體制的理解，先於我當時生存環境的概念，在不斷前行的過程中碰到各種各樣的事情以後，被一一重新拾起。

【瞬與咒力與八丁標】

自新對「意識」的重視隱藏在故事裡的各種概念中。動漫將書中對人類咒力覺醒之初的混亂時期的描寫，移至某幾集的片頭，在幼年的五人遇到擬衰白的時候，又進行了詳細的闡述。咒力產生的各種作用是人大腦意識力量的體現，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想起Jessica在擁擠的教室里跟我說的關於《秘密》的一切，又想起佛與上帝，信仰帶來的力量也好，宇宙吸引力也罷，能不能把一切都歸因於人的思維和意識？

或許會說「你陷入了唯心主義的困境」，我不能完全反駁，但是我說的「一切」，不是既有物質的存在，而是既有物質的變化。

- 人類咒力覺醒後經歷的咒力能力者統治時代-

有關心理學的書往往很強調人的意識與冰山結構相同，沉睡著的潛意識的體積是龐大的，它的力量也是無法估計的。

如果把自新里強調的咒力泄漏、業魔和八丁標外的世界聯繫上潛意識失控，那麼這個架空的體系的基本運動方式就得以解釋，甚至於佛經中「唯心所現，唯識所變」也有依有據了。新世界裡的正常人會無意識地釋放咒力，統治者將這些咒力引到八丁標之外，骯髒的、陰暗的、混亂的意識悄無聲息地改變著八丁標外的世界，就像是垃圾順著管道滑到住宅外面，家裡依舊乾淨，但是如果垃圾堆滿了外面的世界，房間里的人該怎麼辦，貴志佑介沒有說，或許是不敢想；不正常的人，比如瞬，變成了業魔。

作為極少數的潛意識失控的人群，業魔這個代名詞取得格外有趣，所有壞事在弄不清楚的時候，愚蠢而盲目的大多數們都會用 「而今所受皆為業，不過自食其果」來解釋，總覺得貴志佑介用「業魔」和「惡鬼」兩個詞定義兩類稀有疾病人群，是在諷刺些什麼。

【倭猩猩與日本】

貴志佑介寫到了動物行為學研究領域的「倭猩猩的愛之社會」，借擬衰白之口，甚至含沙射影地表達了為什麼日本性文化沒有受殘留的古代中國固有思想的影響而消減衰敗。

不否認歷史事件造成的日本與中國在主流性觀念上的差異的影響，但是在觀察整個歷史發展時，「禁慾」是不可忽視的、東西方人類不約而同產生的思想，或許有性別不平等觀念的摻雜，但是對性、獸慾的壓制可以說是人類頗為自豪地自詡為與動物的重大差別。

在新世界裡，成年人不僅不制止，反而鼓勵性接觸。如果不是因為擔心未成年人不能把握好性接觸的程度，統治者們甚至不會在基因里編入、在潛意識裡強化未成年同性間的性接觸觀念。動漫中覺和早季在被化鼠軟禁的時候，不自覺地開始性接觸；書中寫到的另一處關於性接觸緩解壓力的在動漫中沒有提到，覺和早季在尋找出逃的真理亞與守的夜晚，在山洞裡做愛。

-擬衰白對倭猩猩的愛之社會的闡述-

性為什麼能夠緩解壓力不重要，得到這個結果就足以在很大百分比上改變這個社會，不論從好的方面，還是從壞的方面，統治者們認為可以緩解可能產生的災禍就足夠了，不是嗎？憑空臆想如果愛之社會有一天真的成為人類社會構建時不可缺少的因素，那麼這個社會一定是「小國寡民」的統治體系。

【所有消失了的一切】

最現實的一部分大概就是新世界裡不斷消失的小孩子。把佛教作為重要並行體系的新世界的社會，觀測萬物都帶有因果的味道，把所有可能產生業的因都消滅，是否本身就是一種業，或者說是在製造業障的因呢？

「成年人們神色緊張

盯著這些正在逐漸成長的孩子

像是盯著一批在孵化的雞蛋

所有可能孵出殘次小雞的、有腐壞的預兆的蛋

必須要被清除

所有不安定的因素都要被扼殺在萌芽之前

這個社會

經不起搖動」

也許沒有那麼強的暗示意味，但是小孩子們是什麼，成年人們是什麼，到底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故事的情節肯定不止這些，作為一個作品，自新的敘事性和連貫性以及架構世界的能力可以說是非常優秀了，刨卻主旨立意本身不談，某些改成電視劇的小說也是難望其項背。

書評家說《來自新世界》是一部反烏托邦式的作品，我不以為然，小國寡民、非獨裁式統治、愚民式教育體系，沒有什麼滿足這些條件的社會更適合生存了。

————————————————————————————————————————————————

文章首發於個人公眾號：DearArtemis

作為一條又懶又喪的鹹魚，想說的是「有空找我玩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