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輩的奮鬥—《定西孤兒院記事》隨筆
在我的記憶里,對上學之前的記憶零零散散,不成系統。回憶起來的總是一些奇怪的人和特殊的事情,偶爾在讀一些書的時候會想起一些小時候的事情,但也很難將他們梳理清晰。
印象中小時候村子裡時不時會有兩種外來人,一種是貨郎兒,騎個摩托車馱著兩大包玩意兒,大喇叭一路上吆喝著,大抵都是用女人的頭髮換的各種床單被套之類的物品。這應該是在我上學之後的事了。另一種人就比較害怕了,是要饃饃的,也就是乞丐了。印象中我是見過要飯的的,蓬頭垢面,弓著個腰,手裡拄著跟隨便撿到的棍子,挨家挨戶的到大門前叫人要一口吃的。大人們常常天還沒黑就要把大門關上了,怕的是要飯的闖進來。我家以前的大門不記得是什麼木頭的了,反正很結實,又因為日晒雨淋時間長了變了形,關起來很費力,又要在裡邊閂上,門閂很高,我也夠不著。大人嚇唬哭鬧的孩子也經常說:再哭!再哭就把你送給要饃饃的了。我倒是能清晰地記得有一次我家大門口一個佝僂著背的婦女一口一個大大的叫著父親,求他給上一口吃的的情形,也不知道這要饃饃的什麼年紀,估計也是逢人就叫大大的,也記不起父親到底給沒給她一口吃的或者一口水喝,當時大抵覺得,我們都已經吃的這麼差了,還會有人來要,這些人怎麼這麼懶,不會種莊稼還是不會做飯之類的,也不曾覺察到她的可憐,因為我也時常想著能吃上一頓油饃饃或者是白面油餅,只不過我還沒有饞到求人給一口油餅吃的地步罷了。我小的時候喜歡吃莜麥面加豬油做的鍋盔,吃起來脆脆的。現在想來最喜歡的應該是莜麥面的纖維比較粗的緣故。
小時候並沒有將這兩種人聯繫到一起,只是記得奶奶常說這些個貨郎大都是南來的,也不知道南來是哪,應該是個遠方的地名,聽上去也還不錯。後來讀了些許書才知道南來大抵就是通渭一帶的地方,再後來知道這些地方是要比我們還窮的,簡直沒法想像。在暑假放驢呀什麼的時候,多多少少也從莊裡的老人那裡聽他們說起過南來,說是逃荒過來的之類的,聽完也只是覺得挺慘,覺得我們這地方還是個好地方呢。奶奶或者莊子里的老人一起聊天的時候都喜歡扯回60年代,尤其是有小孩子在場的時候,以此來教育孫兒輩的好好吃飯或者愛惜糧食,總之就是要艱苦樸素的意思,當然小孩子並沒有悟出其中的各種道理,權當是飯前飯後閑下來的時候的拿出來翻來覆去的故事。不過可貴的是我並沒有質疑這些故事的真實性,大抵是因為對親人的信任或是自己的無知的緣由。後來知道了60年代的慘是多麼的可怕,知道祖輩父輩也是啃著樹皮吃著谷糠之類的過來的,但是80年單幹以後也基本都能吃飽肚子了,因而當我看到要饃饃的的時候,不可思議也是在所難免的。南來的人為什麼還活在60年代呢?
《定西孤兒院紀事》一書,雖然只讀到過半,每個人的故事都是同樣的悲慘,也是,在那個時代之中,你能選擇的也只能是一種死法了。讀完《姐姐》一章,就想著這大抵算是世間最卑微的奮鬥了,也大抵是這世間最震撼的奮鬥,當人性被生活所迫揭去面紗之時,所有的悲哀也是徒勞了!
不幸的是,這是一個時代的悲哀!
不幸的是,這是父輩所處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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