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處是吾鄉

窗外的景物逐漸熟悉,火車快到家了,這就是我的故鄉。

隨著歲月的成長,離家在外的日子越多。偶爾回到故里,還未來得及打量,卻要匆匆離開。故鄉留給我的記憶,大多是小時候。

在我出生那年月,家鄉人重男的思想還很重。我們家也不例外,我出生在多子女的家庭,上面還有幾位姐姐。

追溯最早的記憶,大約在我四歲那年。

記得那年元宵剛過,母親領著我到十里外的親戚家看"年例"。人物的面孔早已模糊,記得那飄香的豆腐、還有那場"大戲"。戲的名字我不曾知道,只記得:一個哭成淚人的母親把孩子放在木盆,從河上流走...

回家後,我做了平生第一個夢,看到一個小孩坐在木盆里從家鄉的小河流下來。早晨起來問母親,她告訴我這是夢。我卻由此興奮了相當的時間,最早的記憶或許這個夢得以保留。直到如今,我再也沒到過那裡,看看大戲,或聞聞那飄香的豆腐。

盛夏的晚上,蟋蟀藏身在夜幕的草叢裡奏著自己的樂章,不知疲倦。父母還在村口的地坪脫落白天收回來的稻穀,二姐搖著那鑲藍布邊的蒲葵扇守著熟睡中的我。我醒來後哭鬧著要找母親,善良的二姐經不住我的糾纏。點著煤油燈,背上我,搖著葵扇,走過犬聲起伏的村子,來到村口。在家人對二姐的責怪聲中,見到父母的我終於肯安靜下來。現在二姐早為人母,還經常把她孩子喚錯作我的乳名...

我小時候身體不大好。農閑時每每中午,母親會用竹籤串幾片白朮,給我熬點新鮮的白粥。而我坐在門檻上守候著,伴隨著涼風蟬鳴,格外讓人懷念。偶爾藍空白雲深處傳來飛機的鳴響聲,能讓我仰著腦袋追看半天,年幼的我多半沒有看到那神秘的大鳥。往往這時,母親喊我回家喝粥,我一路往回小跑。那白朮照例是不能吃的,母親把那一串白朮洗乾淨晾曬在桿頭,留做下次熬粥。出來多年,走遍大街小巷,再也沒見過那麼溫馨的白朮粥。而他鄉的鳴蟬,似乎總是那麼的不耐煩,不再有輕風伴隨。

那年的冬天很冷,家裡的窗還沒有玻璃。父親用麻袋把窗口封住,北風依然從縫隙鑽進來,我們姐弟圍在大廳的碳盆烤火。大風溜過瓦屋頂發出呼呼的嘯聲,母親依然在忙裡忙外,做事卻相當的利落。

家裡的經濟來源並不多,一年裡有一頭豬和那不多的韭菜。家裡的豬,是母親一年辛勤餵養下來的,還是相當的瘦.換作姐弟們的學費。

家裡宰豬,無疑是相當高興的。孩子們早早的起床,幫忙燒開水,或幫大人們把門板卸下來洗乾淨以備宰豬用。按家鄉慣例,屠夫拿去了大部分,還是會留一點內臟給戶主的。然而就在那幾天里,我們的油水足可以與過年媲美。如今,宰豬的那種熱鬧非凡的場面也不再遇到。

南國除夕的前後,每每下著牛毛般的寒雨。這時,家人們都要到地里收割韭菜,城裡人包餃子用得上。年幼的我無人照顧,只有隨著家人到地里,然而急性子的我總不肯安份。這時父親給我帶回城裡東西的許諾,讓我期待不已。而辛勤的姐姐兩手凍得通紅,只有那一臉的羨慕!

年幼的我遲遲不肯歸家,總會守候在村口,等著父親和那老車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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