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當身由己,婉轉入江湖

大陸仍然無法得看《Notes From the Underground》,昨日踉踉蹌蹌地翻出牆外,終於尋得。如獲至寶的我趕緊將其下載並保存下來。相關鏈接有《木心先生推介會》視頻,便本能地點了進去,依然是陳丹青先生不遺餘力地在介紹、推廣先生。木心和陳丹青,是彼此的幸運。在陳丹青先生近乎偏執的堅持下,木心先生終於走進大陸,「流亡」到祖國故鄉。像木心先生這樣的人,終會回到母國,只是陳丹青的努力,讓我們這些年輕人在還可以學習的年齡,及時地認識了先生,謝謝陳丹青。

知道先生時已是大四,機會偶然,卻也必然,以後有機會還可細說。此次寫作,是由《木心先生推介會》而感,覺知陳丹青的不易,堅持推介先生,數年不輟。像我等無名小卒,難談「推介」,只想把先生的某些話抄寫在這裡,如果能有一二人閱讀,倍感欣慰。

1 自殺者都是被殺的。

2 在文字功夫上,又要不拘小節,又要注重細節。

3 你的眼率領著你的臉,你的臉率領你的身。(我想這也說明了木心先生的眼睛為什麼總是那麼炯炯明亮)

4 他平平淡淡的學問好得要命。

5 那種吃苦也像享樂似的歲月,便叫青春。

6 凡是我看不起的人,我總要多看兩眼。

7 吻,消逝了疑慮。

8 讀者千萬,作者只一個,怎能面面俱到。

9 你常常美得使我看不清。

10 微笑與狂笑的區別實在太大了。

11 把自己的生命含在自己的嘴裡以渡過難關。

12 所謂世界,不過是一條一條的街。

13 微風可愛,微風是神的話語。

14 貪吃家鄉食品,是咀嚼童年啊!

15 不到一百年,漢人失去了漢語漢文。

16 一連隔著好幾條代溝,像梯田。

17 我是一個吃苦耐勞的享樂主義者。

18 臉笨,眼睛聰明,那就是聰明了。

19 有一種靜,靜得像個人,對著我靜。

20 雪吸音,故雪夕異靜。

21 留得好記憶,便是永恆。

22 清澈的讀者,便是濃郁的朋友。

23 萬念俱灰也是一種超脫。

24正常的倦意是很享受的。

25 春雨綿綿,有什麼難言之隱。

26 俳句結集,大有火樹銀花之感。

27 誰也不懂天上的星,誰都喜歡看星星。

28 生活最佳狀態是冷冷清清地風風火火。

29魏晉風度,只在燈火闌珊處。

30 市橋人不識,相逢月色新。

31 我喜歡冷冷清清地熱鬧一番。

32 每次你來了,我總有大難不死之感。

33 小有才氣,反而顯得小家子氣。

34 獨坐廚房剝豆子,脈脈斜陽,思接千載,視通萬里。

35 悄悄地繼往開來,何必弄到皇皇的空前絕後。

36 化蝶後,莫作蛹中態。

37 你草莽,不英雄。

38 坐聽別人說大話誇海口,我有一種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感覺。

39 思想可有可無,感覺卻是生命。

40 藝術的神聖也許就在於容得下種種誤解。

41 可悲的是眼看友人迷失本性,更可悲的是也許這正是他的本性。

42 不由衷的笑,附和性的笑,如此累人。

43 通紅的爐火與純青的爐火是談不投機的。

44 鄉愿,藝術之賊也。

45 旅館中的一切陳設,無非告訴你此處非君家。

46 負心人負了我之後還會去負別人,我平靜下來。

47 絕交養氣,失戀勵志。

48 有些事我樂觀其成,有些事我樂觀其不成。

49 那些演唐明皇拿破崙的人,小時候算命都說是要稱帝的。

50 他們以為警察說的就是警句。

51 世界亂,書桌不亂。

52 我追索人心的深度,卻看到了人心的淺薄。

53 我習慣於幸災樂禍地看自己。

54 自重,是看得起別人的意思。

55 漫遊世界,隨時仰見中國的雲天。

56 夕照,灰瓦頂上一層淡紅暗下去了。

57 第一陣涼意,在說,我不是夏尾,我是秋首。

58 無審美力是絕症,知識學問救不了。

59 植物開完花以後都露著倦意。

60 淡淡地濃,濃濃地淡,人情味是這樣的。

61 藝術家都是自我拓荒者。

62 意味著的中心,比堅持著的中心,更有中心作用。

63 性慾是裸體的,愛情是穿衣裳的。

64 關塞極天唯鳥道,江湖滿地一漁翁。

65 繁密的雨聲,很有作為似的。

66 也有愛情的門外漢。

67 我常代人回憶。

68 會當身由己,婉轉入江湖。

69 識時務,不如識俊傑。

70 我怎好意思走近那個少年的我呢,他一定受不了我的善意。

71 暗暗受苦,默默享樂。

72 眼看他有如神助似的墮落了。

73 沒什麼,不過我在想念你罷了。

74 春天應該是晴,你說呢?

75 眼會疲倦,眉不疲倦。

76 輕柔的談吐,心似深海流泉。

77 潮平,海水要睡覺了,我兒時是這樣想的。

78 文字是一字一字地救出自己,書法是一筆一筆地救出自己。

79 相敬如冰。

80 感謝你如此誠懇地欺騙了我。

81 倪瓚的「一出聲便俗」,他用於一時,我用了一世。

82 就此快快樂樂地苦度光陰。

83 找不到理想,可以找個人來寄託你的理想。

84 我覺得坐在書桌前一如坐在鋼琴前。

85 先忍受,後享受。

86 世上多的是無緣之緣。

87 和光,不同塵。

以上詩句均選自先生的《雲雀叫了一整天》,當我一字一字將他們打出來的時候,他們有如音符,全都踩著琴鍵。細細咀嚼,嘖嘖稱讚,這是如沐春風之快意。

草長鶯飛,煦日花香,休息了一整天,雲雀又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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