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成人史

故事,自然要從兩條想要做人的蛇說起。

影片從小青的視角敘寫家喻戶曉的這個故事,打破以往傳統,展現了青蛇成人的過程。一條初出茅廬的蛇,對上一條道行千年的白蛇,一個以捉妖為業的和尚,一個面相老實的人。生活讓她從一條少不更事的蛇,成為一個人。白蛇想做人卻做不了人,法海想成佛卻成了人,青蛇純屬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小青比痴情的白蛇,困頓的法海更成功。

為什麼這樣說?白蛇雖然道行深,但太痴情。白蛇勾引許仙的過程是複雜的,可結局上看,白蛇的身上體現出來的是痴。白蛇一成人形,聽到的便是許仙吟詩,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騷人雅士,吟風弄月,往往成就一段好感情。沒錯,就是套路。然後才有了這漫天花雨的邂逅,一首吟詩散成漫天的花,人間綺麗浪漫莫過於此吧。

白蛇淪陷了。她需要手一揮,一場雨,硬生生地造出了這一場邂逅。世間情色,外表於形,白蛇的算計沒錯,許仙也不過是個凡人而已。西湖上一隻小舟,今天是她和小青做一張凳,明天就是她和許仙一張凳了。只是她有怎麼會想到青蛇也動了勾引的念頭呢。一個為了愛,一個為了情,一把傘勾起了數萬種紛紛擾擾。

法海,一心想成佛,天生慧根,卻未看透眾生相。影片開始他便是站在妖的地界,看到妖的生殺混亂。妖如此,人呢?有時候人比妖更可怕。所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妖。收蜘蛛精,卻引起他一生的困頓。他收錯妖了嗎?法海的世界太耿直,要麼黑要麼白。他是白蛇的對立面。最後法海,抱著白蛇的孩子,和青蛇看著腳下的水,死去的和尚,他成了人,只有這個時候才能說他得了道。法海也有情,有欲,他試圖用力量控制,可是力量抵不過一顆心。

青蛇一出生,就在風流地,煙花樓。敢問,一個人如何比得上一條蛇的妖嬈。青蛇勾引許仙就相對簡單,情與色足矣。但她身上我們看到善惡決絕。人不可能是單純一面的,所以我說青蛇比白蛇更像人。我們總是用青蛇的靈動活潑來襯托白蛇,但這裡卻是用白蛇襯託了青蛇。在李碧華原著里,文革時期的青蛇身上更加有此體現。我們也能理解為什麼小說叫青蛇,而不是白蛇。

青,和「情」同音。所以小青,便是情。她對白素貞,對許仙都有情,甚至她會勾引一個和尚。她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這樣單純,她只懂得用情慾勾引,因為這種方法簡單直接,效果可觀,只要有耐心就能成事。事實證明她成功了,她也長大成了人,有人的喜怒哀樂,有人的善有人的惡。影片最後她刺了許仙一劍,這一劍證明她成了人。

講「情」之一字,又不得不提《紅樓夢》里兩個配角:秦可卿和秦鯨情。兩個人從出場到死亡幾乎是連續的,但對紅樓夢故事的開展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那就是啟蒙。寶玉是痴情人,也是濫情人。小青也是這樣。不過僅僅是就過程來講,這裡補充一下我所以為的情與愛是兩個不同的概念,甚至不相關的兩個概念。

我一直覺得只有孩子才可以這樣單純地追逐情,因為他們的情沒有附加,情只是情而已。小青就這樣,可能對於她做人就是懂得情。正常的人的成人過程是從生活到成熟,只有在成熟的時候才開始認識感情。小青的成長過程是從感情到成熟,與我們是相反的。我們說一個人「早慧」,也許早慧就是情感的成熟。人的情感是複雜的,如何處理這複雜的情感是我們做人的一部分。白蛇一直在講人情世故,可是白蛇的人情世故只是為了許仙。青蛇總是在學白蛇,白蛇如何,青蛇也如何。青蛇在盜靈芝仙草的時候,對法海說了這樣一句話。沒想到我的第一次給了你,但是我們都沒有凡人的感情。他們的確都不屬於人的範疇,這點青蛇是看的很清的。影片最後一幕是紫竹林,是赤火中的法海。水火本不相融,但是這最後一幕倒頗為和諧。

小青對人世間的一切都有情。白蛇說我要救許仙,好啊一起去偷靈芝仙草。遇見法海,她對白蛇說你先走,孤身涉險,而白蛇心裡只是許仙。白蛇又說,我要救許仙,青蛇就陪她一起水漫金山。青蛇對於情是無私奉獻的,這點和白蛇一樣什麼都肯做。只是到最後她也終於忍不住了,她刺出了那一劍,用的是當然從給許仙符的道士那裡拿來的雌雄寶劍。這一雙寶劍,串起了白蛇,青蛇和許仙,也斬斷了她和白蛇,許仙的緣分。她終於懂得人情世故,於是她成了人。

這個世界,往往局外人最能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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