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敘往事

一

2001年中考結束後，我跑到一個電腦培訓學校去學習C語言，學費300。

2001年的300塊錢不是一個小數目，當時一碗牛油麵才不過1塊錢。老師是一個帶著深度近視眼鏡的中年男人，見面後隨口問我：考計算機二級？

我搖搖頭，我問他：這東西可以寫遊戲嗎？像《星際爭霸》這樣的。他饒有興趣的說：可以。於是，我滿懷期待的憧憬自己可以在上高中前做出一個《星際》一樣的遊戲。

大概2個星期課程就結束了。《星際》當然是做不出來的，在我旁邊清一色的都是學五筆打字的，怎麼可能做出遊戲來。

這麼多年無論工作再如何繁忙，偷空還是會打幾局星際。在韓國，星際的地位和圍棋一樣，很多爸爸都會在下班後和自己的孩子打幾局星際。星際如棋，棋如人生，只是它過於短暫。

看看星際2那慘淡的光景，你就知道它只能是屬於80那一代人的記憶。

二

初中時買的最貴的物件應該是一個sony的walkman，也叫隨身聽，型號是WM-EX5，售價大概1000元。當時沒有數字音樂，連CD都沒有，更加不會有MP3。手機聽音樂？抱歉，那個時候只有BB機，連小靈通都沒普及。喬布斯90年代被一腳提出了Apple，iPhone是那時候做夢也想不到的高科技。

那個年代，音樂都被存儲在卡帶上，10元一張。每個學校的外面都會有一家印象店，美卡和索尼是最為知名的發行商，佔據了音像店的半壁江山。初中時，男孩子最愛的是劉德華和台灣的那個鄰家小妹孟庭葦，女孩子最愛的是王菲、梁詠琪還有張信哲。我們不愛搖滾，我們只聽情歌。

那時候我們認為我們很懂愛情，就像歌詞里唱的那樣，擁有愛情就能在陽光燦爛的日子裡開懷大笑。可十幾年過去了，我們卻發現，原來我們真的不懂愛情。

是時代變了，還是愛情變了？

三

初中時，學校出門左轉300米有個小巷子。巷子深處有一家裝滿了漫畫和武俠小說的書鋪。書鋪只租書，不賣書，1本書兩毛錢1天。因為不要押金，所以生意很好。那個年代沒有互聯網，我們的精神生活全都寄托在這些漫畫與小說上。

《七龍珠》、《聖鬥士》、《灌籃高手》每一套漫畫我和我的朋友都看過無數遍。

看完《七龍珠》我們會去討論「孫悟空與貝吉塔」誰的戰鬥力數值更高。

看完《聖鬥士》，我們會極其討厭雅典娜，覺得這個女人真是事兒媽。

當然，我們不會去討論櫻木和流川誰更帥，那是女人才去討論的問題。很明顯，櫻木的性格更討喜，三井明顯是最拉風的。

12年時我搬家，無意間翻出了童年時收藏的很多漫畫。這些漫畫雖保存完好，但難掩歲月的痕迹，紙張已脆的像冬天的落葉，彷彿我每翻動一頁，這一頁就要碎掉一般。

小時候看漫畫總覺得正邪不兩立，一定要分出個好人壞人。我們一定要認為星矢就是正義而教皇就是邪惡，可一輝又是什麼？ 世間不是只有黑和白，還有灰色。

我們都有一個陽光的自己和一個自私的自己。我們在他人面前總是會展現出自己陽光的一面，但在暗地裡卻會做出一些自私的事情。

所以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誰是聖人，誰又是小人呢？

四

初中時，我也很愛足球。不，應該是我們全年級的男孩子都愛足球。一周一期的《足球報》和《體壇周報》是必買的，周四晚上的《足球之夜》也是第二天我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傍晚放學後，撿起四塊兒磚頭，擺起兩扇「球門」，我們就踢起球來。甭管每隊幾個人，哪怕就3個，也得分給前鋒後衛，還必須得有個守門員。上下半場各20分鐘，輸的一隊要請贏的那隊喝汽水。十幾個人一個足球就讓不大的校園裡滿是飛揚的青春。

踢完球後，我們會直挺挺的躺在水泥地上，看著夕陽從長滿苔蘚的牆後一點點的消失，聊著隔壁班的那個長的很漂亮的女孩子，開著彼此的玩笑。隨後，在漸漸暗沉的夜色中，騎著自行車三三兩兩的離開校園。

第二天，我們還會再相見。

我總覺得那時候的快樂和友誼都非常的純真，不是現在KTV聚會上那種陌生的友誼，也不是酒桌上的逢場作戲。

十幾年後，曾經一起踢球的人早已不知道去向。可如果我們再相聚，還能找回當時一起踢球時的那中真摯嗎？

怕是不能了。那種真摯與熱烈必定只屬於那段時光，這和人無關，只和時間有關。

五

高中時，我媽為了讓我好好學英語給我買了一個文曲星。

可高中那會兒我對英語一點興趣都沒有，文曲星就是吃灰利器。但很快，我發現這他喵的文曲星居然能玩遊戲，還不是小遊戲，是RPG！

文曲星上的《英雄壇說》極其簡陋，沒有顏色，像素級別的畫質，但在我看來，這簡直就是消磨無聊時間的神器。也不知道當年哪兒有那麼多時間消磨，也許青春就是不知道何為時間珍貴，就像每次踢完足球後的汗水，恣意的讓它流淌，浸濕了整個衣衫。

在把這個遊戲通關十幾次後，我又發現了下一個即將佔據我高中大部分上課時間的功能，這東西居然可以編程，準確的說可以使用解釋型的語言GVBaisic！

當時互聯網還沒有那麼普及，即使有時間去網吧，也是沉迷在陳天橋的《傳奇》里，不能自拔，哪兒有時間上網學編程？編程這種事兒，當然是放在那百無聊賴的課堂上，自己研究文曲星內置的編程手冊。

我花了大概3天的時間，先編寫了一個小的動畫，又花了大概一個月的時間把我熱愛的《仙劍奇俠傳》的前三章搬到了文曲星上。

那時候程序員多幸福啊，不用設計師，自己搗鼓下就能做出個像素塊兒遊戲。沒有3D，連2.5D都沒有。RPG遊戲的樂趣從來都不在畫質，而在於遊戲的劇情，武器裝備、等級設計的科學性和合理性，還有遊戲內經濟系統的平衡性。

很懷念那段溫暖的編程歲月，不是為生存編程，不是為名利編程，只為興趣編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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