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小故事（七）——玉骷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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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初年，晏殊在長安做官的時候，當地有一戶人家極富貴。據說是家裡供奉著一隻玉骷髏，以此而聚財。現今家裡弟兄幾個鬧著要分家，各立門戶，這隻玉骷髏也要分成數份。晏殊聽聞此事，將這神秘的玉骷髏取來觀看，只見其額骨左右都已化玉，瑰麗異常，真是世間罕有之物。晏殊仔細看了許久，嘆口氣問道：「這是不是從唐明皇的泰陵里取出來的？」兄弟幾個回答，的確，是祖上從泰陵里得來的寶物。

回到衙署，晏殊對身邊人說，曾經看過一唐代小說里記載，說唐玄宗做太上皇之後，搬到西內居住。李輔國僱傭刺客去刺殺玄宗，刺客拿著大鐵鎚趁玄宗睡覺的時候一鎚子下去，「砰」的一聲巨響，正中天靈蓋。然而玄宗卻安然無恙，也並不驚惶，而是對刺客說：「我知道今天該命絕於此，不過之前葉法善（唐代道教天師）勸我服玉，如今我腦骨都已經玉化，又服食過金丹，有金丹在腦，你用普通方法是殺不了我的。你要先把我的金丹取出來，才能讓我死。刺客聽完「如其言」，殺死了玄宗。孫光憲所做的《續通曆》中記載，玄宗死前曾言「上帝命我做孔升真人」。話音未落，「爆然有聲」，玄宗駕崩。如今看來，這玉骷髏恐怕真是玄宗遺骨。最後，晏殊派人將這隻玉骷髏送回了泰陵，重新入土為安。

關於玄宗玉骷髏的故事，歷代文人筆記之中多有記載，我看過的就至少有三個版本。上面寫的這個是其中記載最多、細節最豐富的一版，出自宋人王銍的《默記》。位列蘇門四學士之一的張耒在其著作《明道雜誌》中也輯錄了這個故事，大致內容是差不多的，只不過主角從晏殊換成了呂與叔（北宋著名金石學家呂大臨）。到邵博的《邵氏聞見後錄》里，還是同樣的故事，但主角又換了，從呂大臨換成了他哥哥呂汲公（呂大防）。

三版故事裡我個人覺得最有意思的一個細節是《明道雜誌》的那個版本里，給收藏玉骷髏的那戶人家安了姓氏（其他兩個版本里都沒有），讓他們姓安。最後又在結尾感嘆了一句：「明皇生死為姓安人極惱」，整個故事裡就這幾個字最絕了。

另：關於玄宗死前呼孔升真人這段鄭處誨的《明皇雜錄》里也有記載，某些戲劇小說里也把唐玄宗寫成孔升真人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