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 · 序

04-01

我的故鄉是一座偏僻的小村落，氣候濕潤，土地溫熱，全然保存著丘陵地區應有的氣息。村莊坐落在山谷中，中間一條小河蜿蜒而緩慢的流過，捎帶著淌走遠古的時光。

村民大多傍山而居，世世代代種植水稻、小麥、玉米、茶葉等莊稼。越來越多的人已被城市的繁華吸引出小村，卻也並不會影響這裡的生活方式，耕種就是希望，一年收穫的糧食足以告訴村民這個真理。村民們晨理荒穢，戴月荷鋤，所有的田地都會被利用，所有的陽光雨露都會被灌溉。

家中有個小院，院里植有桂花、月季、迎春和臘梅，和十幾種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春、夏、秋、冬的任何一段時間，都至少有一種花點綴這個院子。這裡面有許多是我的爺爺種的，也有一些是我的姑姑每年春天帶來的花籽。

我的姑姑出生不久即患大病，大病雖愈，卻永久失聰，所以也不會說話。在她二十歲的時候，嫁到了一條大河另一邊的一個村子，他的男人——我的姑父，做了點小生意，日子也能舒適維持。

姑姑的兒子，我唯一的表弟，比我小一歲，小時候卻比我矮一個頭。他會在暑假的時候長期住在我家，而那時的我，也終於可以從城市裡回到農村，一年中的七月和八月，有了表弟的陪伴，我才能真正接近原始的自然。

我所有童年的美好記憶，都是發生在這座山村的夏天，背景色也許是樹林墨綠，是蜻蜓翅膀的透明藍，是田邊野生覆盆子的深紅，是夏日傍晚的陽光穿過樹梢投影在河灘石壁上的斑斕。

許多年以後，也許我會不敢去開闢新的山路，沒有興趣去觀察兩隻蜻蜓翅膀的差異，也有無數比覆盆子可口的人工蔬果，更不會花一下午的時間坐在河灘石壁上，任由傍晚微風吹過我和表弟濕漉的腳丫。童年那一點一滴細碎的記憶，早已封存在某個夏夜的螢火蟲身上，隨著忽明忽暗的縈繞軌跡，竟毫無知覺地流逝了。